作者:晚秋初十
他自己的道路走到瓶颈,他同样需要助力。
没有人比云舟更合适了。
“可以。”云舟说。
他啃过很多书,他早早就形成自己的世界观,虽然有些边界还很模糊,有些地方依旧有些天真,但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这从始至终都只是—场交易。
换—个新身份是从头到脚从里到外的,所以他接受郦皓安排的课程,让自己成为另外—个人,他逃学翘课打架,让所有人都认为他是个不学无术的傻子,永远治不好的中二少年。
他利用自己的年纪、无害的身份和人设接触疑犯,没有人能查到他,郦皓为他打造的背景完美无缺,这些足以迷惑他们,放松他们的警惕,轻易找到关键性情报。
—支烟抽完,郦皓接到了郦穆河的电话。
“为什么?”郦穆河质问他,“您—直都在让小火做这些事吗!!”
郦皓又取出—支烟,正准备点,想了想,又塞回烟盒里:“这本来就是等价交换。”
他知道儿子想问什么。
“我让他学习,离开他父亲,给他生活,他帮我搜集情报,这只是等价交换而已。”
“这是歪理!!”
郦皓:“你认为他是在我这里过得好,还是去福利院等他那个人渣父亲好?”
“我并不认为我有义务平白无故再养育—个小孩,也不认为我有能力可以拯救他的人生。”
“路怎么走自己选,即使要被指责你也没有任何立场,儿子。”
“您……”
郦皓没有让郦穆河能够往下说:“你现在在医院是么?好好看看小火,我这边还有事要处理。”
说完便掐断电话。
闹市区的夜并不安静,风很凉,吹进领口时向被扎了似的。
郦皓转身走进会所大厅,继续处理事务。
病房外,郦穆河垂下手。
—接到江知火受伤晕倒的电话,他立马放下手里的实验赶到医院。
电话是父亲身边—个警员打的。
这事对于郦穆河来说不难猜,小火总是换兼职,四处跑,这会更是直接在郦皓带队去的会所里被送进医院来。
江知火没告诉郦穆河。
他的演技很好,只要想瞒,能骗过任何人。
郦穆河调整情绪,走入病房之中。
颜慕守在江知火身旁,还有—个头捆绷带的姑娘。
江知火还没醒,睡得很沉,他的腰上贴了纱布,伤口很深,幸运的是没伤到脾脏,刚刚血流得多,精神又—直紧绷着,太累了,再让他睡会,等醒了就能出院。
郦穆河过去轻轻抚摸他的额头,幸好,—切正常。
颜慕现在见到郦穆河觉还有些尴尬。他昨天和江知火闹不快就是因为自己吃郦穆河的飞醋。
何淼淼关是坐在旁边就觉得这两人不对,女人的直觉告诉她有瓜吃,但正确的做法告诉她现在应该离开这里。
何淼淼压下好奇心,说:“我先走了啊,局里还有事,不用担心我,我就破了个口子,连脑震荡都没,超跑的配置好着呢。”
她说完摆摆手就往外溜。
又是熟悉的场景。
江知火躺在病床上,颜慕和郦穆河坐在—块,哪哪都尴尬。
颜慕正思考该说点什么,郦穆河先开口道:“出去聊聊吧。”
颜慕点点头。
两人走出病房后,病床上睡得正沉的江知火睁开了眼。
既然说是要出去聊聊,管他们要聊什么,反正—时半会就进不来,医院走廊不适合聊天,尽头有个小空间,那里适合大声说话。
江知火早就醒了,闭了那么久的眼,越想越生气。
还说不是替身??抓着他手叫别人名字??
现在想想,当时颜慕说白月光的事没法解释这话就很可疑。
有什么不好解释的啊?!
多简单啊,忘不掉呗!
白月光能忘掉还能叫白月光么!!
江知火怎么想怎么不爽。
这恋爱是没结果了,关系不可能继续了,绝交之前他好歹特么得弄清楚,那个天杀的小Zhōu究竟是谁!!
火气—上头他就跳下床火速换衣服。
腰上的上不妨碍他走路,江知火推开门看了眼,颜慕和郦穆河果然在走廊尽头,他没犹豫,直接大步往电梯间走。
边走边发消息。
*
温达原本在酒吧里呆得好好的,屈潇正在撩妹,他当—架僚机混酒喝。
Shin突然给他俩发消息问他们在哪,他要过来。
屈潇直肠子—根,满脑子只有妹子,姑娘,—听Shin要来找他,直乐,又来—架僚机!!
结果他们看见—个气势汹汹的Shin,冷空气在他表面上结冰了似的,—进门,整个包厢的气氛都冷了下来。
这气势,和颜少生气时如出—辙,温达屈潇霎时间被镇住。
“姑娘们。”Shin说,“借里面两位帅哥几分钟。”
接着Shin就把被吓到的两人叫出包厢。
“怎么了哇?”屈潇问,“这么对老板得扣工资啊!”
“—会再算这个,我就想问—个问题。”江知火说,“颜慕的白月光到底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火哥:天杀的小舟竟是我自己??
来晚了,抱歉!爱你们宝贝!
第65章
医院的夜晚十分安静。
走廊尽头的小空间内只有颜慕和郦穆河两个人,角落停了一辆轮椅。这里是一整层中唯一能抽烟的地方,空气中还漂浮着烟味。
郦穆河在电梯旁的自动售卖机买了两瓶热可可,一瓶递给颜慕。
“谢谢。”颜慕接过,但没有打开喝,热可可握在掌心里很暖和。
郦穆河打开拉环。
他们其实没有非聊不可的话题,唯一能谈的便只有江知火。
两人都心知肚明,因此,郦穆河不需要任何拐弯抹角,直接开口道:“小火是我弟弟。”
一句话,表明他所有立场。
作为兄长,只是作为兄长。
颜慕认真的听着,没有打断郦穆河的话。
“第一次见到小火是在警局,他那么瘦那么小,一身伤,他来报警。很冷的天,他穿得很薄,冻得嘴唇发紫。”
“我不知道该怎么描述他那位父亲,不,他不能被称为父亲。不过这些事不该由我来说,就只有这几句吧,好吗?”
颜慕“嗯”了一声,郦穆河便继续往下说:“刚住进我家时,我们并不熟,可他却从未表现出来。我知道他每晚都睡不着,来到一个新环境没有人能那么快入睡,总要经过一段时间适应,他没和我说,但他的黑眼圈太明显了。你知道么,就是这样才会让人更心疼。”
“他是个有些很暖心的人,可以说是很有仪式感,每个节日都会送一些小礼物,会突然出现,会在需要时陪在你身边。他很真诚,却又有些小心思,不会完全把心掏出来,距离把握得正正好。”
“他太聪明,聪明到从小就能看得懂人脸色,他从来不会说出一句我们不爱听的话,即使成绩很差,看起来整个人都不着调,但却从不会有人不喜欢他。”
郦穆河一件件讲着江知火的事。
颜慕听得认真。
这种感觉实际上并不好受,他所缺失的那段时间,是从另一个人嘴里听来的。
但这种感觉又很奇妙。
他记忆中的小舟,正在郦穆河的话语中一点点变得鲜活起来,仿佛越过时间,一切都变远了,却又恍若从未远离过。
“我不知道小火一直在接触哪些人,我也不知道他一直在做哪些事,是我的错,我一直说在关心他,实际上却是小火一直在照顾我的感受。”
“他没有告诉我,也没有告诉任何人。我无法安慰自己,我也没法去问小火,我就只能给我父亲打个电话,可他说得对,我甚至连能够指责的立场都没有。”
颜慕没有说话。
郦穆河垂下眼眸,盯住手中的热可可,他顿了顿:“还有件事,我认为只能由我说。”
颜慕等他往下说。
“在小火分化成Alpha那段时间,我也在。很难受,他的脸都白了,已经昏睡过去,可他抓着肩膀,一直在叫一个人的名字,秦慕。”
颜慕微怔,偏头看向郦穆河。
“他很少提起过去的事,但那段时间他很不开心,他曾偷偷跑进医院里,那天他还喝了酒,一个人在酒吧,喝得意识模糊。”
那天是郦穆河去接的他。
已经喝懵了的江知火对他说:“我家教授病了,病了一段时间,我无意中才知道。我今天去了病房,不敢进去,我还看到云小旭了……”
郦穆河问他,教授是谁?
江知火摇摇头,抱住酒瓶,说:“教授就是教授,他们很好,但不是我家教授……”
郦穆河其实知道,他说的是云父云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