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晚秋初十
颜哥熟练得很,知道怎么抓心,每句话都在点上,能让江知火整个人往下沉。
一整天下来,确实累了。
会所打了一架,被一大群人追了整层楼,出来后就晕了,回来发现颜慕就是秦哥。
精神和身体上都不轻松。
江知火没想出理由拒绝,或者说他根本没想拒绝,顺势留了下来。
江知火没带换洗衣服来,就身上一套,好在两人身高差不多,颜慕的衣服他都能穿,洗澡前颜慕给他拿出一条新内裤。
这晚江知火睡得很好。
变O有段时间了,虽然还没完全分化完,但生殖腔正在长,腺体上的标记已经差不多退干净。
没有标记的束缚,江知火第一次真真切切感受到,Omega身边有个Alpha是多令人安心的一件事。
这晚颜慕没有喷遮掩喷雾,等前次喷雾效果过了,信息素便自然而然的溢出来,四周都飘着雨露味,很好闻。前段时间时间一人睡时,小腹偶尔会在半夜疼起来,不是大事,但疼起来后往往没法睡好。
有颜慕的信息素在身侧,浑身都是放松惬意的。
江知火在床上躺了半宿,没睡着,毕竟刚刚在医院睡了一阵,想立刻睡着没那么容易。
他背对着颜慕躺着,安静的夜里能听清耳后的呼吸声,颜慕已经睡熟了,手在睡梦中动了动,把江知火往怀里搂。
后背随着这个动作贴上胸膛,被窝里两个人的身子都暖乎乎的。
江知火闭上眼,渐渐也睡着了。
第二天是周天,颜慕平常都起得早,等江知火慢悠悠掀开软被下床时,颜慕已经买好豆浆油条,没进去打扰他,而是在餐桌上学习。
江知火伸着懒腰走出来,道声早,去洗手间洗漱,出来喝了半杯温水,整个人清清爽爽。
吃东西前,颜慕拿出昨天医院里开的药,纱布贴了一晚上,早上起来得换药。
江知火侧躺在沙发上,撩起衣服下摆,把裤腰往下扯点,露出贴着纱布的位置。
衣服下的皮肤很白,腰腹线条延进裤腰,侧躺时有一小块地方往下凹,那儿有个小痣。
很小一颗,一般人注意不到也不会去看,但在白色纱布对比下竟有些显眼。
颜慕搬条小凳子坐在一旁,微俯下身。
纱布贴久了,撕开时挺疼,江知火动了下。
“我轻点。”颜慕说。
“没事,就是那胶带黏我皮肤上了。”
江知火屈起右手,枕在手臂上。
刚醒不久,眼睛还很干,江知火闭上眼润润。
棉签沾上药水,冰冰凉凉的抹在伤口上,药水渗进去,泛起疼,鼻端一股苦涩的药水味儿。
睡了一晚上,昨天没回答的问题不能一直躲着。江知火没有答案,选择把问题问回去,直白道:“现在我们什么关系?”
这话不仅问颜慕,也问他自己。
要放前几天,他一冲动准答应了,因为那是颜慕,只是颜慕,他已经够了解颜哥是什么人,不用想太多。
现在情况不一样,更复杂了。
他刚认出秦哥来,分开那么多年,知道真相时又是暧昧不清的关系,话虽然说开了,但问题本源还在,分开太久,知道得太突然,心里的坎没那么容易跨过去,江知火需要一些接受的时间。
颜慕能理解江知火的想法。
看到纹身,认出云舟时,他也纠结过。
那时关系差,自己性格变化太多,他们都不是以前的那两个人,想法不再像从前那么简单,也不纯粹,发热期和信息素作用之下还可能做出控制不住行为的事。
要想的问题很多。
颜慕知道江知火需要接受的时间,所以他并未纠结,也不催促。
“我等你回答。”
这句话不是敷衍也不是推卸责任,颜慕说,“我理解你的想法,不用急,留在原地就行,我在这陪你,什么时候往前你来定,想往前跨了就来牵我手。”
颜慕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等药水稍微干了点,将新的纱布贴好。
不需要说太多话,江知火“嗯”了声,睁开眼,眼神能看到颜慕的手指,指节分明,动作轻慢。
江知火眨了眨眼,忽然想起一件事,昨天太乱,他一下子忘了。
“为什么?”他问。
颜慕一怔,刚说完那些话,被反问一句为什么任谁都得懵。
“不是。”江知火坐起来,抓住颜慕的手。
他的手腕上有一道红痕,被那些保镖扯掉时碰的。
其他人轻轻碰下就一片红,江知火捏在手里一点事也没有。
“为什么我碰你没事?”江知火问。
颜慕实话实说:“不知道。”
他确实不知道,一开始就连自己也惊讶。
江知火想起小时候担心秦哥疼,每回都得全副武装才敢和秦哥躺一张床,很懊恼:“早知道以前就碰碰看,否则也不至于被你瞒这么久!”
他又问:“话说你这到底怎么回事?以前不知道,现在总该知道吧?”
关于颜慕不能被触碰这事,一开始江知火不知道,后来发现过几次,就问过几次,每次颜慕都不愿意答。
这回也是。
颜慕说:“没事,习惯就好。”
模棱两可的答案,实际上什么都没回答,之前不讲可以理解为没到知根知底的地步,现在还不说只能说明颜慕有隐瞒。
在江知火想要问出口之前,颜慕收起药箱,揉了一把他的头发:“吃点东西,一会再问。”
桌上放了小笼包和豆浆油条,江知火没打算让这件事轻易过去,边吃边盯着颜慕看,颜慕不想回答他没法追问,只能推测。
其实有件事很清晰,之前江知火就有点想法,不过太过主观,说法立不住脚,因此没有往下深思。
运动会前几天,赫谢洲没事找事,颜慕捏住他的手腕。那晚江知火回去搜索过“触碰后产生红痕”诸如此类的关键词。
搜遍全网一无所获。
当时没多想,可是在互联网时代,能有什么正常讯息无法从网络获取?
就连A变O这种第二性别变化都能上网搜出一堆案例,要真有皮肤不能被触碰这种病,怎么可能搜不出来?
回头看颜慕每一次回避的态度……
虽然缺乏有力证据,但或许,不能接触旁人,不仅仅只是一种病症。
颜慕已经吃过早饭,低头写卷子,偶尔抬头总能看见江知火思索的眼神,默默竖起卷子挡住他的脸。
“你不要这样看我,也不要乱猜,小舟。”
江知火把卷子拨开,手上抱了豆浆杯子:“你不说我当然只能猜,要不你说服我一下?三句话吧,多了不行。”
颜慕无奈,这回躲不过去,没理由躲,给三句话说服已经是江知火最大的让步。
“我确实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你放心。”
“能触碰你,我很开心。”
三句话,一句不多,一句不少。
心里有数,不会有事,表白。
江知火叹了一口气,把包子塞颜慕嘴里:“知道了,我不问了,等你想说了再说。”
这事只算个插曲,答应过不问,江知火不会再提起。
周天他没回去,在颜慕家待了一天。
午后江知火坐在飘窗上看书,颜慕依旧在学习,上回那个竞赛成绩周一就能出来,过半个月颜慕还得去另一个城市参加竞赛,学神的高三生活将在各种竞赛中奔波。
飘窗上视角很好,这里楼层高,视线能看到很远,斜阳干净,目光所及之处金光灿灿。
还是看的名著,江知火总共睡着了两次,第一次书本砸到地上,把他吓醒,第二次睡得沉,颜慕给他盖了毯子都没感觉。
“我看到哪了?”江知火醒来后迷迷糊糊的问。
“76页。”
江知火揉揉眼睛继续看。
下午温暖又安静。
偶尔腰上的伤口会疼一疼,从书里的情绪出来,江知火便会想起傅修望那事。
郦皓到现在都没联系他,估计自己都忙得焦头烂额。
诱拐、训练、买卖。这几个词叠加起来,这事就注定不会小。
有场所有产业就说明有市场,有人有这需求,有人消费。
而明显游离于法律之外的会所之所以能停留那么久还没被发现,可不仅仅只是傅修望反侦查意识强,身后肯定有人,继续往下能调查出更多东西。
不过这些事不需要江知火想,多复杂啊,他现在只需要享受这个下午。
作为一条咸鱼,他感到十分快乐。
看书看累了点两杯奶茶,晚上冲个澡躺进被窝里,脑子整个都是放空的。
一天下来,颜慕没多问他会所的事。
昨天江知火告诉颜慕这是最后一次。
的确是最后一次,他没搪塞颜慕。
这是交易,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就肯定不会搭上一辈子去做这交易。
要说这件事本身没有诱导,那不可能,郦皓多精啊,和那个年纪的孩子谈交易本来就不是一件多合理的事。
只是郦皓很狡猾。
他开出的条件江知火都需要——身份,环境,教育,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