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毛利小五娘
沈眠睁大了湿漉漉的双眼,满脸泪痕,头摇得像拨浪鼓,惊恐地求饶道:“先生,不要!”
小美人紧紧抓着汪闻成的袖子,双眼又红又肿像只兔子,卑微到了极点哀求:“先生,我知道错了,求求你不要打掉宝宝。”
汪闻成甩开了沈眠的手,“我给过你机会,你不珍惜,这次我不会再放过你。”
酒吧在后视镜里被甩得远远的,成了个黑点消失不见,黑色商务车在公路上飞快的行驶,往医院方向开去。
沈眠急忙伸手去拉车的门把手,想要下去,可是车门已经锁死了,他根本出不去。
情急之下,小美人注意到了身旁的车窗。
此时晚风呼呼地灌了进来,吹散了炎热夏季的热意,四周掠过的景象速度快得看不清,不时有车经过。
沈眠紧紧抱住了肚子,在绝望之下,他突然扒住车窗往外爬。
小美人怀着孕,动作笨拙而着急,半个身体探出了车窗,危险地悬在半空中。
等汪闻成发现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他下意识伸出手去抓沈眠,可是却扑了个空,指尖堪堪擦着他的鞋底滑了过去,来不及抓住小美人的腿,眼睁睁看着他被甩了出去,发出一声身体和马路接触时的沉重的闷响。
前头的司机在后视镜里看见了,猛地踩下刹车,强制停下的车轮在马路上发出尖锐的刹车声。
车刚停稳,后座的车门打开,汪闻成冲了出去,看见躺在马路中央的沈眠,心脏有一瞬间停止了跳动。
喇叭声在马路上此起彼伏,不少路人下车看热闹,指指点点。
小美人摔下车的时候,双手还护着肚子,失去意识的他躺在坚硬的水泥地上,血缓慢地从头顶流了出来。
汪闻成走过去蹲下,喊了沈眠好几声,可是都没有回应,他打横抱起小美人,手心却传来了温热的触感,等他挪开手以后,看见了一手的鲜血。
是从沈眠的裤子里流出来的。
汪闻成心里漏了一拍,急忙把沈眠抱起来,回到商务车里,冲司机吼:“去医院!”
这次的速度比刚才还要快,连闯了几个红灯,飞奔到了医院,车子一停,汪闻成抱着昏迷不醒的沈眠冲进了医院大厅。
医生和护士闻讯推着担架床过来,把受伤的沈眠放了上去,以最快的速度推进了抢救室。
下一秒,抢救室的红灯亮起,染红了走廊的瓷砖。
汪闻成弯腰坐在长椅上,手上的血染红了衬衫袖子,看起来触目惊心。
他没想到沈眠敢跳车。
那个向来没胆子的小美人居然敢跳窗逃跑。
汪闻成后悔上车时没把车窗关紧,这样的话,沈眠就没办法跳车,更不会出现意外事故。
没过多久,乔书赶来了医院,他在路上听说出了意外事故,从路人的嘴里听到描述很像是汪闻成的车,凑巧他又打不通汪闻成的电话,于是联系了助理,助理又联系上司机,这才得知小美人出事了。
乔书故作担心地问:“闻成,怎么回事?沈眠好端端的怎么出事了?”
汪闻成没说话,他垂着头,盯着脚上的皮鞋,不知道在想什么。
乔书正打算追问,走廊里响起了急促的皮鞋声,他回头顺着声源望去,一个黑色身影飞快从面前掠过,接着狠狠伸出拳头打在了汪闻成脸上。
段天舟脸上布满怒意,双眼血红,咬牙道:“汪闻成,如果沈眠出了什么事,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第64章 孩子和段先生选一个
汪闻成突然挨了一拳,脸都黑了。
段天舟眼里被怒火占满了,他握紧了拳头,还想要动手,被及时反应过来的乔书扑过来拉开,“你疯了,动手干什么?”
段天舟甩开了乔书的手,食指狠狠指着汪闻成,“如果沈眠和他肚子里的宝宝有什么事,你就是杀人凶手!”
要不是他今晚打不通沈眠的电话,开车去公司找小美人,就不会从助理的嘴里听到沈眠出事被送去医院抢救的消息。
沈眠当时是有多么绝望,才会选择跳车来保住孩子。
汪闻成推开挡在面前的乔书,沉沉一笑,“段天舟,你以什么身份来指责我?沈眠是我的人,孩子也是我的,就算他们两个都保不住,也不关你的事。”
还债的事如果没有段天舟插一脚,他就不会一气之下带沈眠去医院打胎,小美人也不会跳车,总而言之都是段天舟的错。
气氛剑拔弩张,空气中涌动着危险的氛围。
段天舟气得眼睛都红了,像只暴怒的野兽,拳头在伸出去挥向面前这张可恨的脸之前,被乔书开口打断:“好了,沈眠还在抢救,有什么话等手术结束以后再说吧。”
段天舟捏紧了拳头,重重往长椅上一坐,紧张地盯着抢救室的大门。
手术进行了将近两个小时。
凌晨十二点,手术室的红色灯光灭了,沉甸甸的大门从里面打开,一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出来。
汪闻成猛地从长椅上站起来,还没等他开口询问,一旁等待的段天舟先他一步走到了医生面前,紧张地问:“沈眠怎么样了?”
医生摘下口罩,叹气道:“幸好病人在坠车的时候用手保护住了肚子,孩子没有大碍,不过右手骨折,有脑外伤,还需要留在医院观察。”
话音刚落,躺在担架床上的沈眠从手术室里推了出来,小美人昏迷不清,脸上有几处坠地时留下的擦伤,额头裹了厚厚的纱布,看起来就像经历过风吹雨打的温室花朵,可怜又脆弱。
汪闻成伸手要去推担架床,被段天舟推开,咬牙道:“滚远点,你不配碰他!”
汪闻成目光像狼豺狼般带有危险性,紧盯着对面的男人,“他是我的人,你又算什么东西?”
段天舟不甘示弱,“沈眠已经还清了你的债,从现在开始,他和你没有半点关系。”
汪闻成冷笑一声,“他的银行卡都被我折了,还清什么债?”
段天舟太阳穴的青筋突突地跳,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你这个混蛋!”
一旁的护士看不下去了,没好气地打断道:“你们要吵去医院外面吵,病人还没醒过来,别影响他休息。”
段天舟不甘心地闭上了嘴巴,狠狠瞪着面前的汪闻成。
沈眠被送进了普通病房观察,他躺在病床上,苍白的皮肤几乎和白色床单融为一个颜色。
段天舟开门要进去,被汪闻成伸手拦住,面无表情地说:“这儿没有你的事,你可以回去了。”
段天舟一动不动站在原地,坚定地说:“我要留在这里照顾沈眠。”
汪闻成凑了过去,压低声音说:“你在这里,只会给他添麻烦,如果你不想他现在被我送去做引产手术,就赶紧滚。”
段天舟不受威胁,“汪闻成,这是法治社会,你如果敢这样做,我一定会报警。”
汪闻成嘴角扬起弧度,“你报吧,不过我可以保证,在警察到这里之前,沈眠的孩子已经没了。”
段天舟咬牙切齿,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他在心里权衡利弊,最后还是让步了,“好,我们走着瞧。”
他转身离开,背后那道危险的视线始终注视着他,汪闻成用牙齿顶了顶被打了一拳的脸颊,推开门走进了病房。
小美人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他睁开眼睛,看见白色的天花板,还有四周的医用隔断帘,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消毒水味。
身旁传来了一道熟悉又沉冷的声音,“醒了?”
沈眠垂下眼皮,在被子里抱住了鼓起的肚子,鼻尖有点酸酸的。
还好,宝宝还活着。
还没庆幸多久,一只手把沈眠的脸扳了过去,对上了汪闻成犀利的眼神,“你是不是不要命了?居然敢跳车?”
但凡当时有一辆车驶过去,沈眠就会当场没命,更别提肚子里的孩子。
沈眠嗫喏着嘴唇,转开了头,身体微微缩进了被子里,这个抵触的反应让汪闻成一怔,胸腔被一股道不明的情绪占满了。
小美人这个反应,就好像他是一只洪水猛兽,要避得远远的。
汪闻成强硬把沈眠的脸重新转到面前,面无表情地说:“你哑巴了?”
沈眠双眼莹莹泪光,就好像很久没说过话的人突然开口,声音又沙又哑,“先生想要我说什么?”
汪闻成目光沉了几分,寒声道:“你做错什么事,你心里没数?”
沈眠可怜地闭紧了双唇,只是因为他认识了段先生,向段先生借钱还债,所以他就做错了吗?
沈眠长长的睫毛颤抖了几下,迟迟没有说话。
汪闻成看在沈眠受伤的份上没有计较下去,主动把话说开:“等段天舟来了以后,你把话跟他说清楚,以后再也不见面,联系方式通通给我删干净,这次的事我就当做没发生过,不和你计较。”
沈眠第一次生出抗拒的心里,看着他犹豫不决的表情,汪闻成冷声道:“沈眠,如果你不答应,我现在就送你去做引产手术。”
沈眠嘴唇微微发抖起来,露出痛苦的神色。
“孩子和朋友哪个重要,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不用我多说了。”
汪闻成温柔的声音就像吐着信子的毒蛇,缠紧了沈眠的脖子,让小美人喘不上气。
等汪闻成一离开,沈眠憋了很久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从眼角流了下来,小美人把自己裹进了被子里,绝望地哭出了声。
傍晚的时候,段天舟来医院看望小美人。
他带了一大篮新鲜的水果,放在柜子上,搬来椅子坐在床边,关心地问:“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沈眠摇了摇头,抿紧了苍白的嘴唇。
段天舟没看见小美人眼里闪过一抹内疚的情绪,他拿出保温盒,一边拧开盖子一边说:“这是我家阿姨熬的粥,补身体最好了,你来吃点。”
沈眠小声说了句谢谢,伸出手想去拿,却扑了个空,抬头看见段天舟的笑脸。
段天舟指了指沈眠的胳膊,“你的手受伤了,还是我喂你吧。”
沈眠急忙摆了摆手,“不用,我自己来就行了。”
段天舟露出孩子气的表情,“你如果不答应,我就自己吃掉了。”
他的态度很坚决,手上的保温盒拿得远远的,好像沈眠不答应,他就要小气的带回家,不给小美人吃了一样。
沈眠看了看四周,发现汪闻成不在附近,踌踌躇躇地点头。
段天舟又露出笑容,耐心地吹去热气,手上的汤勺喂到沈眠嘴边,“来。”
沈眠局促地张开嘴,把汤勺含了进去,把粥咽下去以后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
一小截嫩红的舌尖露出来,看得段天舟愣住了,呼吸不自觉地滚烫粗重。
段天舟回过神,慢半拍拿起勺子,又送到沈眠嘴边。
可是这一次沈眠没有再吃了,他眼圈微微泛红,瘦弱的手指抓住了身下的白色床单,好像在做艰难的决定似的。
段天舟察觉到不对,关切地问:“沈眠,你不舒服吗?”
沈眠摇摇头,声音带着点哽咽:“段先生,我们以后不要见面了。”
段天舟一愣,手上的勺子差点没有拿稳,
沈眠声量小得快要听不见,“您借给我的二十万,等我补好卡后,我会转还给您的。”
勺子掉回了保温盒里,发出清脆地碰撞声,段天舟难以置信地说:“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