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七喜
只见他的关节捶出了血,但他仿佛没有任何痛感,又突然的,他将照片紧紧抱于怀中,瞬间喉咙里发出一种干枯沙哑的吼声。
麦无法形容那种声音,从来没有听过如此悲戚的哀号,是的,是哀号,绝望透顶后发出的声音。
强怔怔的看着蹲在地上哭叫的大男生,是人都会被这种吼声感染吧。
连空气都悲哀到不行。
只见他跪在地上,将那照片揉烂在胸口,头顶着肮脏的地板,也许是喉咙许久没有发出声音了,那干枯的感觉像是随时会失声,光用听的,都觉得很痛。
突然,他自地面爬起,一下扑到麦的脚边,一只手紧紧的抓住了麦的脚,抬起的脸满是泪水,但令人震撼的还是他的双眼,再不是那无神的眼睛了,此刻里面充满了感情,他终于开口说话了。
“只……差那么一点……我就可以……回家了……”他痛哭如幼儿般脆弱,泣不成声,压抑了太久的情感此刻如火山爆发般狂烈,“为什么我不游上岸去?!……不过三天没喝水!……我太没用了!”他开始狂捶自己的头,力道之大令人惊叹。
麦一下抓住了他的手,不让他自残下去。
麦慢慢蹲下身去,正视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对他说,“这一次,我们一起回家去,我们一起努力。”
尹快乐的哭声噶然而止,他如木头般楞在那里,暂时忘记了哭泣。
从来没有人对自己说,‘一起回家去,我们一起努力’。
过去那些人只会嘲讽自己自不量力,没有任何帮助,靠自己一个人,一双手,逃跑了这么多次,受了这么多苦。
苦并不可怕,失望也不怕,可是……太孤单了。
没有伙伴,没有人理解,这才是最可怕的。
可是这个人,见面不到10分钟的人,他对自己说,‘我们一起回家去’。
尹快乐在一年后的今天,第一次开口的日子,终于崩溃了。
他大力的抱住了麦,头靠在麦的肩膀上痛苦流涕,哭声震动了整栋楼。
这次,麦不觉得他身上臭了,他伸出手臂环抱住尹快乐,一只手轻拍他的背,声音温柔的安慰他,“没事了。”
强伸手将破旧的窗帘再次扯掉,室内瞬间大放光明。
他靠在窗边看着坐在地上的麦,这个人总是不自觉的散发着温暖,当初自己也是这样被吸引的吧?
像寒冷的夜里,不自觉的向热源靠拢,靠拢。
可惜太阳只有一个,吸引的人却太多。
强轻轻叹息。
室内仍旧充斥着震耳欲聋的哭声。
(五十一)手的故事
找到尹快乐只能算完成了一半任务,剩下一半则是要让他恢复一个人的模样。
首先就是彻底的洗干净。
麦在推他进浴室前还特别叮咛,“胡子,胡子也要剃干净。”
等待的时候,麦突然想到尹快乐的身材好像很高大,自己的衣服不太适合,于是又让强拿了自己的一套衣服过来。
强不耐烦的随手抓了一套衣物送过来,丢在床上,然后皱着眉头不乐意的说,“用的着这么麻烦吗?是不是还要帮他剪头发?那头发也会吓到我们的‘老大’的。”
麦居然听不出言外之意,还瞪大眼睛附和说,“对哦,我怎么没想到,就找维櫻帮他剪个头发吧!还是你想的周到。”
强翻个白眼,无语了。
这个时候浴室门开了,一只大大的赤脚先迈出门来,随即是一阵水汽笼罩,尹快乐洗完出来了。
麦和强停止闲聊,一同回过头去。
额,这是谁?!
麦惊叹着,这真的是自己刚才带回来的尹快乐?!
如果不是卫生间没有其他出口,真会让人以为有人偷梁换柱,大变活人了。
原本鸟窝似的黑人辫子头不见了,一头干净的湿发全部向后拢去,异常清爽,刮干净后的脸盘原来如此年轻,过分瘦削的脸却不失清秀,修长的身材穿上强的衣物居然十分合身,仿佛原本就属于他。
不过仔细看就会发觉衣物下的身体几乎如纸片般薄,完全衣不贴身,空有一副好衣架,比强又瘦了太多了。
只有这部分还能让人将他同尹快乐链接到一块。
没想到,一个热水澡就能让人脱胎换骨。
见麦和强盯着自己看,尹快乐有些羞涩的扯扯自己身上的衣服说,“很久没洗澡了,真舒服,呵,感觉身体都轻了。”
说者无意,闻者有心,强和麦都沉默了,洗澡这种最低需求都无法保障,这一年,他过的是怎么的日子,不言而喻了。
突然,一声奇怪的声音打破了室内的寂静。
麦看过去,尹快乐不好意思的摸摸肚子,“呵,昨天他们又忘记送泡面过来了。”
靠,麦觉得自己鼻子都酸了。
居然是昨天!
甚至不是今天!
麦愤然的起身对尹快乐说,“抱歉,应该先去吃饭的,我们现在去吧!”
尹快乐脸红红的说,“平常不会这么容易饿的,大概刚才洗澡洗饿了,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