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将渝
江阮还勉强算半个科班出身,邬迟拍处女作之前是没有学过表演的,邱明柯又过分苛刻,经常冷脸,这段时间没少受罪。
“我现在就盼着杀青。”傍晚下了戏,邬迟跟他去吃饭的时候,忍不住叫苦,“你白天没跟我一块儿拍戏,你是不知道,就那场我被马背拖走的戏,愣是拍了三十四条,我皮都磨出血了,真受不了。”
江阮就问他,“你要不要药膏,我那儿还有,新的,没拆,待会儿让小舟给你送过去。”
邬迟也没跟他客气,拍了下他肩膀,说:“谢了。”
剧组发了盒饭,江阮吃着就有点心不在焉,眼神总是往手机上飘,连邬迟跟他说话都没听见。
“诶,你这状态不对啊,”邬迟笑着说,他妆还没卸,连着拍摄多天,又入戏,浑身反派气质,眼睛被勾勒得狭长,透着光,压低了点声音问江阮,“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江阮一愣,有点窘地说:“没啊,我就是惦记待会儿的夜戏。”
邬迟见他不说,又笑了下,也没追问。
江阮快速扒饭,一放下碗,谢时屿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他握紧手机,走去片场人比较少的地方,才撩了下戏服的长衣摆,在台阶上坐下来,接起电话。
“下戏了?”谢时屿含笑的声音传过来,隔着话筒,江阮耳朵一烫。
“还没有呢……”江阮小声跟他说,“晚上还得接着拍,今晚还有两场戏,估计得拍到十二点多……或者一两点吧。”
谢时屿叼着烟,忍不住蹙眉,接过助理许镜递给他的矿泉水,说:“怎么还拍夜戏?不是说快要杀青了么?而且才节食减重了没多久,又成天打戏,邱明柯那老东西还给你排这么晚?”
晚霞笼罩,影视城镀上一层绯红的光,这个季节的燕宁是最漂亮的。
“……”江阮低下头,听他说话就觉得很开心,但忍不住跟他拌嘴,“邱导才三十出头,已经挺年轻了。”
“我就是烦他事儿多,不信你问张导,连张导那么……”谢时屿轻笑,嘴上留情换了个说法,“连张导那么讲究的人,都烦他。”说完,对上江阮又放软了声音,嗓音微哑,问他,“宝宝,你吃晚饭了没有?”
江阮脸颊更红,话都说不利索,期期艾艾地答应,“我吃过了……这边剧组伙食挺好的。”
“嗯,”谢时屿很轻地咳了一声,声音很沉,被电流掠过,显得格外温柔,“你们还有多久杀青?”
“可能再有两三天,我是不是比你杀青还早?”江阮提起这个,眼睛微亮,跟他卖乖说,“我在赶戏了,上个月赶了十来场,要是这几天不出错,很快就能拍完,然后去找你。”
谢时屿不领情,轻斥他:“谁让你赶戏,还嫌不累?老实点慢慢拍完,差这几天么?”
然后又忍不住低笑,“就这么想我?”
“……自作多情,”江阮不肯承认,憋了半晌说,“……我杀青就回家,不去找你了,我还得录下期综艺。”
“那我想你行不行?”谢时屿掐掉烟,喝了点水润嗓子,低声认错哄他,“你没想我,是我想你了,特别想让你来找我。宝宝,到时候你过来,我叫助理去接你,这边房间都准备好了,想吃什么我提前去买,在这儿等你。”
姜南这段时间在片场这边跟着他处理工作,晚饭偶尔也是一起吃的,隐约听到谢时屿跟江阮打电话,简直活见鬼了。
她知道谢家是真的世家豪门。
谢时屿家境不是一般的好,哪怕跟家里关系生疏,他仍然是谢家的少爷。
要不是当初他说不想跟家里扯上太多纠葛,从没跟任何人透漏过,就算不混这个圈子,没影帝头衔,不少明星导演见了他也得赔笑脸,不敢大声说话。
谢时屿脾气也是真的差,从小被各路人捧惯了的,懒散、乖戾,又游手好闲,除了明面上没见过他养情人,跟别的纨绔没什么两样,甚至还玩得更花,赛车、迪厅……纸醉金迷的的事儿都见他碰过。
姜南一开始不太想接这个棘手的艺人,生怕谢时屿一天到晚搞绯闻,没想到几年下来,谢时屿跟性.冷淡似的,连女明星的手都不想碰。
她就以为他是纯粹对这档子事不感兴趣,不愿意被人黏他,心里松了口气。
谁知道谈起恋爱会是这样的……这么多年头一次听他服软哄人,姿态还摆得那么低。
等谢时屿挂了电话,她忍不住问,“江阮什么时候过来?”
“问这个干什么?”谢时屿揉了下嗓子,蹙眉喝水。
姜南气结,一股火蹭蹭顶起,又尽量冷静下来,跟他说:“他要是过来,不得提前知会一声场务,跟别的剧组工作人员,找人领他来内场?这边剧组周围蹲的都是狗仔,生怕他不被拍到吗?”
“还得一段时间,”谢时屿不为所动,放下水,眉头蹙得更深,嘱咐说,“江阮的合同签好了,他交给你带,多顾着他那边一点。”
姜南腹诽,却还是点了下头。
几天后,江阮拍完了《唐侠》里自己那个角色的最后一场戏。
他身为魔教囚.禁的傀儡,心里滋生出七情六欲,他爱上了女主季雪翡,也懂了如何怜悯在武林混战中家破人亡的无辜百姓,他跟追杀了他几个月的锦衣卫说,“我不想成魔了,却生来是魔,你心里都是魔障,却不能成魔,不是很可笑吗,但我现在也不觉得你可笑,只觉得可惜,又可怜。”
他所有血肉都是魔教人为炼出来的,他不配当人,凡人容不下他;背叛了魔教,魔教对他恨之入骨,一心想销毁他;曾经作恶无数,正派也对他赶尽杀绝。
江阮拍最后一镜,被男主毙于剑下,雪山顶,脚下都是他的汩汩鲜血,这辈子第一次流血,温热,甚至发烫。
他抬起手,好奇地盯着掌心的血,觉得终于变成了跟翡翡一样的人,死的时候很开心。
“卡!恭喜杀青!”
江阮睁开眼,站起身笑着接过几位主演送他的花,互相拥抱过,又去应对媒体娱记。他是这部戏最大的反派,他一杀青,意味着这部电影的拍摄正式跨入尾声,接下来就可以期待排档上映了。
“恭喜恭喜,”邬迟也送了他一点小礼物,笑着说,“那咱们就综艺见?”
江阮也笑,暂时告了别。
他去卸妆换衣服,一离开片场,就直接让徐小舟开车送他去机场,一晚都没耽搁,行李早就提前收拾好,在后备箱放了好几天。
江阮搭最早的一趟航班,傍晚六点左右就能到沪市。
就是机场离谢时屿他们拍摄的地方有点远,开车还得将近三个小时。
路上,江阮翻来覆去听谢时屿去拍戏之前发给他的语音,快要入秋,他外套里穿的是谢时屿那件衬衫,洗过几次,已经完全闻不到上面的香水味了,但穿上的时候还是有点害臊忸怩。
他感觉谢时屿好像嗓子不太舒服,但电话里问起来,谢时屿又说没感冒。
江阮抵达沪市,下了飞机准备去片场的时候,先麻烦司机开车,去附近一家老字号的店里买了点润肺的宵夜,还捎了份雪梨汤。
天色已经彻底黑沉。
他在车上戴上口罩,还有副没度数的眼镜,又扣上棒球帽和牛仔外套的帽子,影视城穿成什么样的都有,他这样也不显眼,只要能挡住脸就行,然后拎着餐盒,跟着谢时屿的助理许镜一路走进去。
“谢哥还没下戏,估计得一两个小时,”许镜很有眼力劲,听谢时屿让他提前准备的那些,就不敢慢待江阮,“江老师,要不然你先去谢哥保姆车上歇着?”
他是考虑江阮舟车劳顿,才杀青,没休息就赶过来。
但江阮有点想看谢时屿拍戏。
“我方便去看一眼么?”江阮瞥见不远处就在拍摄,“放心,就待在旁边,不出声。”
“诶,当然可以。”许镜连忙领他过去。
谢时屿在这个电影里特别出演的是秦国的一个谋士,野心勃勃却没能实现大业,恰好这几天在拍他被扣押水牢,还有暴雨夜策马逃出秦国的戏。他一身素袍,眉眼冷沉锋利,哪怕浑身湿透,一双眼眸黑漆漆地压过来时,仍然有种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江阮过去时,这场戏眼看就要拍完了。
他远远地走去谢时屿那片休息区,放下拎着的梨汤和点心,先敞开晾了一小碗,隐约听到场记好像打了板,还没回过头,身后就有脚步声靠近。
“谁家新来的助理,这么勤快?”谢时屿手搭上他肩膀,不着痕迹地捏了一下,又松开,压低声音,笑得一股坏意,问他,“光送吃的么?还能不能陪着做点儿别的?”
江阮红着脸瞥他一眼。
“你要不要先去换衣服?”江阮指尖小心翼翼攥了下他湿透的衣料,不知道在水里泡了多久,而且他听谢时屿的声音,跟前几天一样,还是有点哑,“穿久了难受。”
谢时屿倒不怎么冷,就是渴了,声音更低,说:“宝贝儿,先给我喝点水。”
江阮忙端起碗递给他。
谢时屿的衣料都紧贴在身上,虽不透,胸膛肌肉的轮廓都看得很清晰,温度灼人,他朝江阮这边靠近,江阮脸颊越来越红,感觉已经烧了起来。
“小流氓。”谢时屿察觉到,又故意挨他近一些,失笑说。
谢时屿下一场戏还得等一个多小时,他让许镜先带着江阮去自己私人的休息室,然后冲了个澡,又换了身衣服,才跟过去。
江阮乖乖地抱了张毯子,等他进来,抖开想往他身上搭。
谢时屿没拒绝,俯下身方便他搭住自己肩膀,披着去旁边沙发床坐下,摸了把他的手,问他:“晚上是不是什么都没吃?”
之前在《复读生》剧组的时候,谢时屿还没发现他这毛病,等江阮跟他分开拍戏,才发现江阮那有一顿没一顿的习惯,更别说邱明柯让他减重,晚上吃得更少,中午有时候也就吃点营养餐,他就总是催他。
江阮想撒个谎,对上谢时屿的眼睛,又没说出口,就摇了摇头。
“先去吃点东西,我陪你。”谢时屿牵住他的手。
江阮这才发现他身上温度是不太对劲,伸手探他额头,烫得厉害,说:“你是不是发烧了?”“入秋了,水凉,这几天拍的戏都一泡好几个小时,还有几场是在室外拍的。”许镜忍不住插了一句,他是觉得发烧生病才正常,不然什么铁人才能顶得住。
江阮拽谢时屿去躺着,低头说:“你躺一会儿。”
他听谢时屿的话先去吃东西,很快地扒完饭,然后找杯子给他冲药。
谢时屿有点烦躁,浑身烧得厉害,还头疼,就更心烦,他本来想等江阮过来,然后晚上开车带他出去转转的,现在也没办法去了,而且他不太习惯、也不太想让江阮照顾他。
他裹住江阮给他披上的毛毯,盯着江阮走来走去帮他冲药,忍不住指尖敲了下沙发扶手,跟他说:“阮阮,宝贝,过来。”
比起平常,他嗓音低哑,听起来温柔得滴水,旁边化妆师都红了脸,跟许镜一块儿出去,体贴地带上了门。
江阮脸颊更红,咬了下唇,都不太敢看他,拿着杯子过去。
“你先喝这个……”江阮坐下小声说。
谢时屿都不问他冲的是什么,拿起来就喝了,不耐烦嘴里那股泛苦的药味,又喝了点清水冲掉。
“过来。”谢时屿再次哑着嗓子说,他抖开毯子,等江阮靠近,就把他拽进了毯子里,裹紧,一起靠着沙发放倾斜的靠背。
江阮很少见他生病,有点心疼,稍微撑起身,伸手抱住了他,搂他的肩背,谢时屿一怔,姿势其实有点别扭,毕竟他比江阮高那么多,但足够窝心,他眼神藏了点笑意,故意使坏,往江阮怀里埋,鼻尖蹭到他肩窝,手绕过去勒紧他的腰。
江阮摸到他的头发,为拍戏剪短了一些,摸起来发质更硬,他指尖插.进去,像试探着抚摸大型犬一样,小心翼翼地又摸了几下。
“困不困?”谢时屿搂着他的腰,低声问。
江阮摇头,嘴唇被自己咬得软红,“我来的路上一直在睡,而且上午就只拍了一场杀青戏,也不是很累。”
“乖。”谢时屿就没劝他回酒店睡觉。
江阮进了休息室后才脱掉外套,谢时屿当时觉得他身上的衬衫眼熟,现在抱着他看了一眼,顿时很轻地笑出了声,又吓唬他说:“现在胆子大了,还敢偷我东西?什么时候偷的?”
这一路上穿习惯了,江阮都已经忘记自己穿的是谢时屿的衬衫,现在回过神来,脸颊充血,比发烧的人还烫。
他支支吾吾地不肯说,谢时屿就撑起身,伸手扯他扣子。
“……就是之前录综艺的时候,”江阮受不了,跟他求饶,眼睛湿湿地抬头看着他,羞得无地自容,“你要走了……我就没还给你。”
谢时屿更忍不住想逗他,恶劣地说:“就只是藏起来?没做点儿别的坏事?”
他眼神意有所指地往江阮身上扫。
“没……没有。”江阮容忍着他乱摸自己脸颊的手,呼吸都染上他灼热的温度,坦白说,“我就是……抱着它睡觉。”
谢时屿心里一软,没再逼问他。
他撩拨了半天,又瞥了江阮腰际一眼,勾住他腿弯,把人往下拽了拽,彻底压到自己怀里,虽然没感冒,但还是没亲他的嘴,就在脸颊和眼睛上亲了亲,滚烫的气息拂过,坏笑着凑在江阮耳边说:“我发烧了。”
“……我知道。”江阮捂住耳朵,臊红了脸,纳闷地抬头看着他。
“嘴里应该很热,”谢时屿声音更低,贴得更近,他睫毛垂下,收敛住眼眸,像终于被他驯服,却再下.流不过地跟他说:“你要不要试试?”
江阮都不敢想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下意识就想跑,结果被一把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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