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蒸汽桃
顶多这房间混响好, 他会过来听听戏文,跟着拉一段胡琴。
顾长浥把一卷胶卷装进放映机里。
房间的灯光暗了下来。
姜颂还没能恢复抽烟喝酒的资格,只能就着茶叶水嚼爆米花。
“你原先在国外, 还自己看电影?”现在顾长浥在国外的那段日子已经不算那么敏感, 姜颂渐渐敢提了。
虽然过去他也在顾长浥身上留着心, 但从侦探那跟过来的, 和从本人那问来的,肯定还是不一样。
“算是吧。”顾长浥盘腿坐在地毯上,“算是一个任务, 我每周需要看一部电影。”
“任务?还有这种任务呢?”姜颂很快自己想通了,“学校社团留的作业那种吗?要交解构和感想?”
他上学的时候也参加过那种电影社团。
顾长浥轻轻一笑,“算是吧。”
“你都看些什么电影?”姜颂对顾长浥生命里每一段自己没参与的过去都好奇,“剧情的?还是悬疑的?”
“不,只是一些轻松的喜剧类。”顾长浥笑了笑,“有时候还看自然纪录片。”
姜颂点点头,“那倒是有助于放松心情。”
一段抒情的音乐结束,电影开始了。
姜颂从玻璃碗里一粒一粒地抓爆米花,弄得满屋子都是奶香。
电影前面很通俗。
一个背井离乡的富家子弟被父亲发配到荒无人烟的农场里历练。
养尊处优惯了,主人公受不了玉米饭和硬床板,尤其受不了农场里粗俗下等的守门人。
“这守门人挺帅的啊,”姜颂怕顾长浥在放映间里不舒服,跟他没话找话,“年纪轻轻,皮肤晒得也很健康。”
“你喜欢深颜色的皮肤?”顾长浥扭头看他,脸上被幕布返回来的光照亮了一半。
“无所谓吧,”姜颂只是随口一说,没考虑过这些,“健康自然就好。”
进度条过半,富家子对守门人的态度越来越厌弃,把自己对生活的不满都发泄在他身上。
守门人看上去只是无限度地容忍他。
姜颂微微挑着眉,“这电影,是看主角欺负人的吗?”
后来富家子的父亲病重,从家里发来了希望他早日回家的消息。
这也就意味着他从此要回归钟鸣鼎食的贵族生活,再也不用回到这个破烂的农场。
两位主角坐在饭桌上不说话,气氛很压抑。
好像是一场无声的告别。
姜颂开始觉出来这电影有什么地方不对头了。
前面那些剧情也逐渐有了解释,就好像本来是男女爱情故事里的桥段发生在了男人和男人之间。
他没再说话,抱着那只半空的爆米花碗。
富家子说他要走了,守门人就走到他身边,俯身抬起他的下巴。
两个人就这么接吻了。
姜颂看见眼泪从富家子的眼角落下来。
他缓缓地眨了眨眼。
富家子在恳求守门人跟他走,跟他回应有尽有的繁华都市。
虽然他也知道那是幼稚且徒劳。
他是享受着社会最先进文明也承受着最多注视的上层,而守门人生在农场最终也只会死在农场。
他刚想问问顾长浥为什么要看这么幼稚的电影,就看见富家子开始解自己的衬衫扣子。
其实前面也有一些差不多的镜头,但是姜颂也只觉得他们是脱了衣服睡在一起,没有多想。
守门人把他敞开的领口拢好,扣子重新扣上。
富家子又解开。
扣了又解,两个人在沉默中不断较劲。
最后富家子把领口一拉,那些包着金托的珍珠扣子就叮当全崩到了地上。
他就那么衣衫不整地仰着头,和守门人拥吻。
姜颂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就像是听老田骂赫一岚时候的那种感觉差不多,在心里波涛暗涌,脸面上烫得要泛红。
守门人把富家子按在墙上。
两个人的肤色糅合在一起,好像牛奶浇进了热巧克力。
姜颂的眼睛瞪大了。
听说是一回事儿,看见和听见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巧克力消融在鼓绷绷的牛奶里。
富家子还在骂守门人,但是那声音断断续续,听着又疼又快活。
他见过顾长浥的,比那位健硕的巧克力还夸张。
这守门人要是换成顾长浥去演,他简直要担心富家子的安危。
姜颂不动声色地把盘着的腿屈起来,从旁边拿了一个抱枕抱住。
顾长浥的侧脸看不出什么起伏,似乎也只是在认真看电影。
最后富家子乘上了北上的马车。
两个人的故事简单开始,无疾而终。
片尾曲响起来,黑白的字幕在荧幕上滚动着。
房间的光线更暗了。
“开灯吗?”顾长浥似乎只是看了一部最普通不过的电影,语气没有任何异常。
“不用……咳,”姜颂一开口就被自己沙哑的声音吓了一跳,“你先出去吧,我把这收拾一下。”
顾长浥笑着看看地毯上,把姜颂的茶水端起来喝了一口,“还有什么要收拾的?”
姜颂看见他喉结的滚动,下意识地跟着咽了一口口水,“可能坐久了,我腿有点麻,缓一下。”
顾长浥脸上的笑一下就变成了紧张,“麻?不舒服吗?”
姜颂怕他又要抱自己,赶紧摆手,“没事没事,不要紧。”
一被顾长浥攥住脚踝,他立刻下意识地往回缩。
怀里的抱枕顶在了腿中间,姜颂控制不住地倒抽了一口气。
顾长浥偏着头打量了他一下,要拿他手里的抱枕。
姜颂不给,“我冷。”
顾长浥拿了一条绒毯把他裹好,还是不由分说把他抱到了自己腿上。
虽然是被抱着,但有个好处就是绒毯可以替他掩饰。
姜颂刚刚松了一口气,就感觉到顾长浥的手伸到了毯子下面。
“顾长浥!”姜颂像是出了水面的鱼一样挣动起来,“你松开!”
“嘘——”顾长浥拢着他,半是禁锢半是安抚,“这不丢人,这很正常。”
姜颂以为他没看出来,现在整张脸都红透了,又气又窘迫。
顾长浥轻轻给他揉着后腰,“没关系,你放松一点儿。”
“我……真想揍你。”姜颂快给他气疯了,但是他和顾长浥的力量本就悬殊,何况他腿还没好,根本挣不开。
“这又不是第一次。”顾长浥的声音依旧从容,“我能为你做的事情里,这只是很小的一件。”
姜颂被他揉得气都快喘不上来了,控制不住地伸手按毯子,“我,我自己……”
“嘘,放松一点儿。”顾长浥轻轻吻他的后颈。
姜颂太瘦太白。
他后颈正中有一处骨节的凸起,现在黏了一层薄汗,随着他身体的颤动微微闪烁着细碎的光。
像是欧珀石的千回百转。
“不……”姜颂用残存的理智激励抗拒。
顾长浥是他一手养大的。
自己要对他做了那种事,实在是太畜/牲。
他是叔叔,他不能也不应该。
何况他早跟顾长浥说了自己没有可能许诺他的未来。
姜颂不能做没有立场的守门人。
顾长浥的手在他身上处处点火,姜颂拼尽最后一丝清明跟他讲道理:“长,长浥,我对你喜欢男人或者女人都没有任何意见,但是我希望你以后找一个能和你白头偕老,要是他知道你……”
顾长浥手底下的动作一重,姜颂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他抓着顾长浥的肩膀,一句整话都说不出来了。
“叔叔想要说什么,我都知道。”顾长浥的声音几乎不带任何感情,“但是我们都是成年人,互帮互助没什么需要谈到喜欢不喜欢的。不管我以后找了谁,他也不至于介意这种事。”
姜颂的大部分注意力都在维持呼吸上,他吃力地吞吞吐吐,好像下一秒就要窒息了。
“不……”他的脸上不由露出了一点痛苦。
顾长浥的语气立刻放轻柔了,“怎么了?不舒服?”
姜颂说不上来自己是不是不舒服。
他感觉就像是骑着一匹很烈的汗血宝马,好像随时要摔下来,但又不由自主享受那种向上冲的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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