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烂俗桥段
没有关联。
隔着一条街,钟承明望着孟和玉跟在一个身形矮胖的中年男人身后,从一片灯红酒绿中出来。
脸上是带着笑的,是孟和玉独有的那种傻里傻气的笑容。中年男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似乎说了什么,孟和玉笑得就更开心了。钟承明隐隐听见他说:“您真风趣。”
中年男人为孟和玉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他道着谢坐进去。而后引擎发动,银白色的轿车驶进街道深处,转弯,消失不见。
钟承明伫在原地,一动不动。
没有关联,那个梦中人跟孟和玉不是同一种性格,那个梦中人,不应该像孟和玉这样,表里不一。
钟承明曾经疑惑过孟和玉的真实工作,为什么叫他夜夜凌晨才到家。目下有了合理解释,如果他的工作需要他在夜店流连。
钟承明在天海合住了两年,很清楚周边的环境,自然也知道这间酒吧壳子底下的生意。
孟和玉的样子很年轻,这么年轻就买下了天海合的楼盘,不是家境殷实,就是生财有道。
可是钟承明又无法忘记孟和玉一边哭一边吃苹果派的模样,一对蓝眼睛干净得慑人。
记忆里的孟和玉跟刚刚看见的孟和玉在相互背叛,都是同一张脸,钟承明不相信他能轻易变出两副模样。
钟承明终于重新迈开步子回家的时候,孟和玉正在记认街口。王家所在的别墅区也采了海景,不过离海岸线更远一些,在半山上,一条路兜兜转转,的确有点难找,难怪王老板说带他走一遍。
王太太出来迎他,一瞅他的模样就变了脸色,拉着王老板嘀咕:“谁让你找个这么俊的!妍妍要是不认真学习怎么办?”
“这你跟妍妍自己商量,我百分百按她要求找的人,一、母语是俄语,二、长得帅。”
“她跟你讲找个帅的?!”王太太瞪大了眼睛,“这女人!”
原来当初王老板看中他,还因为他长得帅。
孟和玉站在车边,颇有些不知所措。
王老板止住了太太的牢骚,拉过了孟和玉道:“总之,这小孟,下个星期就来上课。我今晚有时间,带他认认路,现在就送他回去了——对了,小孟住得近不近?”
“近、近,”孟和玉道,“我住在天海合。”
王老板一下捞清了孟和玉的底,一拍他肩膀:“小孟有才啊!是读金融的,找工作之前先来体验生活,不错不错。”
王老板送孟和玉到天海合门口,两人挥手道别约定微信再联系。
孟和玉回到家的时候钟承明在洗澡,由此就没有听见孟和玉到家时,电梯那一声提示性的“叮”。
误会就此越铸越深。
第19章 不要装出这副假意关心人的样子
当晚的梦里又下起了雨。
这场梦已经晴朗了很多天,孟和玉都要忘记这里原是会下雨的。一声惊雷隆隆,把孟和玉吓回了神。
一切又回到了最开始的模样,大雨倾盆而下,万物恶形恶状。
宅院里的花草都隐匿在暗夜里,洁白的茉莉被豆大的雨珠狠狠打落,颓丧又无助地沉进泥水之中,一地残枝败叶。
往常大大敞开的院门此时紧紧闭拢,孟和玉伸手推了推,大门纹丝不动。
只得重新爬树。
孟和玉发着抖爬进钟家大宅。这雨太冷了,几乎结成了霜。而孟和玉满手是血,被树皮蹭的,一条一条全是细细密密的血痕。
他喊着钟承明的名字,没有回音。
于是逐间逐间房搜索,最后在书房找到了人。钟承明还是成人的模样,倚在窗边,对着这突如其来的大雨若有所思。
在目光触及钟承明背影的那一瞬间,孟和玉终于松了口气。
梦里的世界千变万化,至少钟承明永远不变。人对不变的事物很容易滋生依恋。
“钟承明,”他走上前问,“你不开心吗?”
钟承明回过头来,看见孟和玉一身湿透,不禁皱紧了眉。
孟和玉还在担忧地问他状况:“我能帮你吗?”
“你是不是忘了?”钟承明问,“我们都对现实世界里发生的事没有印象。”
孟和玉一愣,他确实忘了。
他已经习惯把钟承明当做一种确切的存在,晚晚梦中有期,却忘记了自己之于对方、对方之于自己,都不过是梦中的残影,醒来以后两相忘却。
他们或许已经在现实生活里打过照面,可他们谁都不认得谁。
孟和玉终于尝到了一丝苦涩,他挠了挠头,小声道:“是,我们都不记得醒来以后的事,可是你的心情应该很差吧?你看,这天气。”
像要和应孟和玉的话,一道闪电倏地劈过,一刹照亮半边天,照亮远山高低起伏的轮廓。
钟承明眼见孟和玉的双眼,随着那一道闪电一起亮了一下。
而后是一声闷雷,撼动着天幕。
“你想吃点东西吗?”孟和玉安慰人,头一句话一定是这个。
钟承明此时不知为何,脱口就是对孟和玉的讥讽:“是你想吃吧?不要装出这副假意关心人的样子。”
话一出口,两个人都怔住了。
孟和玉满脸不可置信。钟承明在他眼里的确难接近,但不是完全不能接近。至多只是冷淡了点,本性还是好的,为什么会突然吐出如此恶毒的字眼。
而钟承明比他更诧异,尽管这份诧异没有在他的神情里显露出来。
他为什么要对孟和玉说这种话?孟和玉爱吃,问人也是先问温饱,很符合他的性格,自己为什么会质疑他的真心。
孟和玉脸上的不可置信过后,就是受伤的神情。
“钟承明,”他的语气滞重,“你这是在说什么?我只是觉得你吃点东西或许会开心起来而已,我没有假装关心你,你是我的好朋友。”
好朋友三个字叫钟承明沉默,这是孟和玉第一次为他们的关系下定义。
他在现实里究竟遭受了什么,为什么一对上孟和玉的眼睛,就想揣测他的动机。
钟承明觉得自己需要一个人静静,他也是这样跟孟和玉提议的:“你先去洗个澡吧。”
怎料孟和玉没有动作,眼里出现了罕见的倔强。钟承明那一句是真的伤到他了,他在等钟承明解释。
他很好哄的,只要钟承明肯解释,哪怕只敷衍他说心情不好口不择言,他都会平复下来。
可是钟承明没有。
见孟和玉不走,那他就自己走,擦过孟和玉的肩膀。
孟和玉一慌,突然捉住了钟承明的手臂。
这是他们之间第一次肢体接触,钟承明微微低下眼,看孟和玉白皙而纤细的手指,扣在自己的小麦色肌肤上。
孟和玉这才意识到这样拽着人不太对劲,张皇地又松了手,语无伦次道:“我、这间房子就我们两个,你走了我不知道怎么办……”
孟和玉已经松了手,但钟承明还是看着他拽着自己的地方。
肢体接触。
他最厌恶的一件事情,肌肤贴着肌肤,彼此温度相渡,而血脉在皮肤之下相冲。
可他跟孟和玉的第一次肢体接触,并没有为他带来任何不适。
当然也有电流一般的异样感觉,自接触的那一块皮肤窜开,可钟承明并没有感到惊慌失措,进而条件反射地甩开孟和玉的手。
是否因为这是他的梦境,他对一切都有绝对把控,甚至天气也随他心情变换阴晴。
还是因为在梦里他们的感官交融,孟和玉对美食的感知都融入了钟承明的味觉,而钟承明对肢体接触的厌恶也被孟和玉削弱。
钟承明找不到原因,在梦里什么都出乎意料,许多桎梏着钟承明的枷锁都被摘除,他可以直视孟和玉,可以触碰孟和玉。
这是梦,无法用常理来解释的梦。
钟承明探出指尖,轻轻碰了碰孟和玉的手背,没有不适。
他张开五指,牵住了孟和玉的手,将他的手心转上来,一字一字问:“怎么有血?”
“我爬树进来的。”孟和玉小声说。
钟承明叹了口气,这梦什么都很逼真,就算爬个树手掌也会被蹭破皮,会流血会疼。
“先处理一下吧,你坐着。”钟承明说。
就算是梦里的伤口,也不能放着不管,这细细密密的看起来确实触目惊心,孟和玉应该是爬到一半差点滑下去了,用力一把树干,才在掌心拉出了这么多伤痕。
都是男人,用不着怜香惜玉,可对着这伤口,钟承明还是有些难以言喻的感受。
孟和玉坐在桌边,等钟承明拿来了酒精和纱布。
椅子只有一把,给孟和玉坐了,钟承明就站着弯身,动作轻柔地为孟和玉处理起伤口。
天花板的吊灯在钟承明身后,他弯身的时候,就朝前拢下阴影,将孟和玉困在其中。
梦里的一切感知都很真实,孟和玉可以闻到钟承明身上,有一种健康男性的气味。
难以形容的气味,不是那种花枝招展的香,可就是很好闻,随着钟承明的影子一块笼罩下来,叫孟和玉的心无端猛跳一记。
孟和玉很好哄,主要是因记性差,只要钟承明为他这样温柔地处理一次伤口,他就将钟承明刚刚那一句讥讽忘得干净。
何况钟承明在为他的手掌裹好纱布后,又主动跟他解释:“我似乎被人骗了。”
梦很神奇,桎梏着钟承明的所有枷锁都被摘除,他甚至可以向孟和玉敞开心扉。
钟承明想,其实是因为安全。
他知道这是梦,而梦终究是梦,不会对现实生活造成任何威胁。他无需启用什么自我保护机制,无需尽可能地回避与他人的接触。
“被人骗?”孟和玉惊讶道,“是在现实里吗?”
钟承明说是:“我以为他很简单,但其实他最复杂。”
这一句话本身就很复杂,孟和玉没有明白,他只是生气地说:“那就不要跟他来往了!会欺骗你的朋友,不要也罢!”
钟承明看进孟和玉的眼睛,想这人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明明是梦中虚幻的残影,却比谁都真实。
“孟和玉,”钟承明忽然问,“你是真实存在的人吗?”
“当然是啊!我说过了,我是不小心闯进你梦境的。”
“可这有可能吗?我尝试过催眠治疗了,连受过专业训练的催眠师都很难进入我的意识,你又是怎么进来的?”
这核心问题,孟和玉要是知道答案,事情早就解决了:“不知道啊!我到底是为什么会被困进了你的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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