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斯通先生
贺彰:“……”
“怎么了,不行吗?”
贺彰叹了口气,不打算评价他的取名水平。这绝对是和他外祖母一脉相承的。
他忽然想起了另一件事。
“顾长霁,你的儿子,为什么要冠我的姓?”
第25章
27
“你的儿子, 为什么要冠我的姓?”
顾长霁条件反射反驳:“怎么就是你的姓——”
说到一半他自己也反应过来,就这么卡住了,说也不是, 不说也不是。
他眨眨眼睛。
“那我换个名字,”顾长霁摸摸小猫的耳朵,灵光一闪,“不如就叫壮壮。”
贺彰:“……”
小猫比小孩还能折腾,一饿就嚎, 喝完奶又接着睡。
顾长霁头一回做奶爸,一边查资料一边哄小猫,又连夜在网上买了尿布和奶糕, 洗完澡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趴在床头看小猫睡觉的样子。
贺彰拿毛巾擦了头发,打开行李箱,拿了一叠五线谱和钢笔出来,“借你书房用用。”
顾长霁也不撸猫了, 站起身来:“你现在还要工作?”
贺彰把书抱在怀里,随意地说:“闲着的人脑子会生锈。”
顾长霁掀开被子,在床上坐下之后, 猛地反应过来。
“他这是不是在骂我?”
因为贺彰还在书房里奋斗, 所以顾长霁没有睡觉, 打了刘曦的电话跟他聊天。
刘曦果然被拐进了他家的公司里当码农,现在是工作的第二天。
刘曦发出了咸鱼绝望的怒吼:“你们都骗我!根本不轻松!我改bug改到了这个点!连游戏奖励都没拿!你们还我青春!”
“是你自己选的, ”顾长霁幸灾乐祸,“明明有舒服的地方你不去。”
刘曦有苦说不出。
当初顾老爷子拿了三个地方让他选,他贪图便利,进的是游戏部门。
然而在这里日夜颠倒是常有的事,尤其像他这样被嘱咐了要多多关照的新人, 不是已经秃了头,就是在秃头的路上。
“我不想干了,”刘曦一把鼻涕一把泪,“哥哥,再这样下去,你回来看到的就是我的尸体了。”
这句话让顾长霁忽然想起正在书房里的贺彰,他不由得感叹人和人之间的差距真是令人乍舌。
“你平时那么闲,也是时候锻炼一下了。”
刘曦哭唧唧说:“你不爱我。”
顾长霁开始没有耐性了,他本来就不会哄人,更何况是哄个男人:“不想干就别干了,回去呗。”
刘曦于是闭嘴了,还是委屈巴巴的。
“我也不是在骂你,曦哥儿,你真的不愿意,谁能逼你?”顾长霁往后一倒,有些疲惫地揉着太阳穴,“我现在有点想通了。”
“想通什么了?”
“福柯说:‘人的灵魂的历史现实是,生于被束缚与被监视’。”
刘曦:“what?”
“总而言之,太闲了,脑子是真的会生锈的。”
“这句话又是谁说的?”
顾长霁来了困意,手不自觉地去摸摆在床头的猫窝,捏了捏小猫的尾巴。
“嗯……贺彰说的。”
在书房里的贺彰却没有按照自己的计划做事。
唐徵羽给他打了电话来,笑着说:“这小子的底儿都被我摸干净了,就是个想抱大腿的小泼皮。”
贺彰说:“他一开始就盯上顾长霁了?”
“这倒不是,”唐徵羽点了一根烟,悠闲地说,“他看起来对姐夫有点真感情噜,至于到底是爱的什么……”
唐徵羽捂着嘴呵呵笑起来:“人家也不清楚惹。”
“你不是把他底都摸干净了?”
“确实被我摸得一干二净,”唐徵羽又捂着嘴一阵娇笑,“哎呦,二十出头的小年轻好生猛惹,就是容易激动,一激动就早泄……”
贺彰:“………”
他对这个性.欲野兽早就无话可说了。
肖胥容这个人,第一眼看到他,贺彰就有种本能的不喜。
和顾长霁不一样,他已经见识过了很多人,多少能看懂一些人眼睛里的东西。
肖胥容装得再天真可爱,骨子里的贪婪还是会出卖他。
虽然他和顾长霁萍水相逢一场,但他也没法眼睁睁看着这傻少爷被人骗下去。
就当是帮他一个忙,还他被自己坑入这段婚姻的人情。
重新整理思绪之后,他和远在重洋外的老教授聊了自己未来打算写一部组曲,只是想法还不够成熟。老教授给了他一些建议,顺便提出了一个邀请——
作为教授年纪最小的得意门生,在他个人举办的音乐会上,最后由贺彰指挥一段他独立创作的曲子。
这绝对是一项殊荣,贺彰明白老师想帮他一把。
他曾那样渴望得到表现的机会,可从前在维也纳深造的期间,也只有一次,他能够作为副指挥上台。
如果答应了邀约,这就代表他需要提前至少一个月过去,和乐队进行磨合。
他心里澎湃不已。
一方面他是高兴的,在他和老师有过一次不愉快的交谈之后,老师仍然选择去肯定他。但另一方面,他也渴望着另一种可能性——什么时候他不需要凭借别人的光辉,就能自己站在这样的舞台上。
他犹豫来纠结去,教授当然也看出来了他的想法,笑着说这并不是一种施舍,从前他的师兄师姐们也有过这样的经历。
贺彰感激地答应了下来,结束了今天的工作。
顾长霁已经睡下了。
娇气的小公子,被窝一定要先暖好才肯睡,但到了后半夜,他的老毛病就要发作。这会儿他蜷着身体,和小猫面对面睡着,一人一猫只有一条手臂的距离,倒是分外安详。
顾长霁为他留了一盏夜灯,他俯身关了,闻到顾长霁身上淡淡的椰奶香味。
“你才睡?”顾长霁听见他上床的动静,睡眼惺忪,抬起眼皮子望了他一眼,又闭上了,把被子拢了一拢,“太晚了。”
贺彰钻进被窝,看着顾长霁黑漆漆的后脑勺,低声说:“等过了一月份……”
“嗯?”顾长霁还困着,带着鼻音。
“我要去一趟荷兰。”
“哦……去河南,”顾长霁说,“河南好啊……”
然后他就这么迷迷糊糊,又睡过去了。
贺彰无声地叹息。
他也不明白胸腔里这阵不明不白、却又纠缠成一团的情绪,到底从哪儿来。
天太冷了,顾长霁是不会自己产热的人,身体暖了,脚却还是凉的。贺彰刚一躺下,他就自觉地往贺彰这个天然暖水袋身上凑。
先是一点点的,脚尖悄悄靠上他的小腿。他的五个脚趾头都凉凉的,东躲西藏地寻找温度。
贺彰没反应,随后顾长霁的动作就大了,整个人往他这儿滚了一圈,仿佛一个笨拙的大茧。
也许是因为今晚两个人之间传递过一种温柔的信息。
也许是因为此刻他们身体上飘染着同样的香气。
也许是……随便什么呢,不喜欢身体接触的贺彰,居然没有拒绝,就这么清醒地看着顾长霁滚进了他的怀里。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顾长霁本以为自己又会在地上躺着。
但没想到睁眼的时候,他安安静静睡着,身上格外暖和。贺彰也和他贴着脸,安静地闭着眼睛。
两人的呼吸叠加在一起,身体也紧密挨着,好似密侣。
他像是失了智,傻愣愣看着贺彰的脸,用目光勾勒他卷曲的眼睫毛,还有高挺的鼻梁,线条分明的轮廓。
端的是个睡美人。
然后在他的注视之下,睡美人睁开了眼睛。迷惘渐渐褪去,呈现出来了一片清明。
贺彰的目光下移,和近在咫尺的顾长霁对视了眼。
顾长霁居然脸红了。
他抓了抓头发,不动声色往后退,脑子转着该说什么话:“那个,谢谢你没把我踢下床?”
贺彰翻了个身:“懒得踢。”
“你今天怎么没晨跑?”
贺彰更加懒得回答他了,把被子扯上来,包住了大半边脑袋。
吃完早饭后的第一件事,他们选中了个安静的地方,作为猫妈妈的墓地。
这就仿佛是他们的秘密。
“壮壮他妈,”顾长霁还像模像样地拿了一串儿纸钱,给母猫烧了,“我就替你接手咱们儿子了。等你到了那边,记得要保佑咱们家壮壮,吃嘛嘛香,身体倍儿棒。”
贺彰:“……”
他听着这个名字,实在觉得别扭,不满地问:“你一定要叫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