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斯通先生
“高中同学。”贺彰说。
“哦——”吴英秀抚掌笑道,“原来如此!”
顾长霁:“……”
贺彰:“……”
“既然都是老同学,那留下来吃个晚饭吧。”吴英秀说,“正巧了,今天啊,还有你们一个同学的妈妈要过来,真是热闹。”
顾长霁:“哪个啊?”
“就来了就来了,我已经让燕嫂去门口接人了。”她边站起来边说话,走到顾长霁身边的时候,拧起他一块皮,轻声道:“你可别忘了你刚刚说的话,等下表现好点!”
靠!原来又是相亲!他还是中套了!
顾长霁两眼一黑。
吴英秀热情地招罗贺彰去饭厅,贺彰再次推辞不过,只好应下。
顾长霁心情复杂,不知道他妈这是玩的哪出,难道他相亲还得让贺彰在旁边看笑话?
但吃人嘴短用人手软,吴女士刚给他还了债,他不敢顶嘴。
他们这边刚落座,那头燕嫂便把人带过来了,数人打了照面,立刻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
只有吴英秀不明所以,左看看,右看看。
贺彰问:“妈,你怎么在这?”
贺伊人尴尬地笑了笑:“阿彰,你怎么……”
顾长霁更是瞪大了眼,看着他妈。
从前顾长霁接触存在主义文学,觉得其中描述的场面都太过荒诞,完全是为了幽默服务,恶搞现实。
现在才明白,这现实就是他妈的恶搞。
他需要冷静一下。
“我去趟洗手间。”
刘曦接到了顾长霁的夺命连环call,一脸懵逼地接起来,问:“又怎么啦?”
“怎么办?”顾长霁坐马桶上,“我妈疯了。”
“啊?”
“她绝对疯了,她居然想让我跟男人相亲!疯了吗!”
“哦……”刘曦居然傻笑起来,“原来是这样……”
“你笑个屁!这好笑吗?”顾长霁都快气死了,“你他妈也疯了吧!”
刘曦笑了足有一分钟,顾长霁不耐烦了,要挂电话。
刘曦马上认怂。
“就是,那个……哥哥,我说了你别怪我……”
“有屁快放,”顾长霁最烦他断断续续说话,“别大喘气,你是省略号成精吗?”
“就,就是……”省略号精刘曦想笑不能笑,欲哭又无泪,“早上阿姨问我……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第3章
03
贺伊人和吴英秀,这两位妈妈,相识于一座知名姻缘庙。
起因是这样的,吴英秀最近心事重重,确实病了一场。
儿子一辈子没什么出息倒也没关系,但她实在怕儿子那个德行,日后找的另一半心术不正,败坏家门。
她不能忍受在她撒手人寰之后,还发生那样的事。
老姐妹们的话启发了她,儿子之前女朋友换的那么勤快,又突然空窗一年,每天打交道的就只有一个刘曦。
这就不得不让人多想了。
再联想到长霁那时赌气的说辞,真的是赌气么?
她去问刘曦,刘曦和顾长霁从小穿一条裤子,自然不会透露半句。
她独自苦恼,心结难解,老姐妹便给她推荐了个大师,让她去算一卦。
也是死马当活马医,她还真的找了过来。
大师收了钱,一通心理宽慰,最后指了个方向,说令郎的缘分就在今天。
她一出门,便和贺伊人撞在了一块儿。
——竟是歪打正着。
她遇见贺伊人,两人细聊之后,互相都感觉到了那么点结亲家的意愿。
今天约贺伊人过来,也是想和她多联络感情。
本来她是要费一番心思,找个台阶把儿子找回来的。可见老天爷要成人之美,那真是拦也拦不住。
顾长霁撞坏了别人的车,还把人带了回来。
她看出两人之间有点猫腻,又是老同学,才想把人留着,想要同时看看两只股的利弊。
偏生被撞的这人就是贺伊人的儿子!
这不是缘分是什么?
简直就是佳偶天成!天生一对!命中注定了!
吴英秀差点笑出声。
她说商场老手,哪里会怕这点尴尬,立刻说:“哎呦!真是巧了!巧了!贺姐,你先过来坐!”
她几句话把来龙去脉说了,贺伊人也感慨万分,吃惊又好笑,看了眼贺彰:“竟还有这样的事。”
吴英秀说:“是我家的娃娃不长眼,这巧合本不该有的,连累了你家……”
“贺彰。”贺伊人提醒道。
“对!你家阿彰,我心里真是过意不去。”
贺彰:“您说的哪里话,阿姨,说不上连累。”
吴英秀又笑起来,连声夸贺彰懂事。
不到十分钟,饭桌上便一派和气,欢声笑语。
顾长霁整个人都懵的一批。
这是他家吗?
这是他妈吗?
他轻轻推了推吴英秀的胳膊,贴过去低声说:“妈,借一步说话。”
吴英秀看他一眼:“说。”
“换个地方说啊。”他使眼色。
“就在自己家呢,要换什么地方去?——你有什么想说的?”
顾长霁都无语了,这都什么事跟什么事?卓别林都不敢这么演!
可吴英秀脑子里长了秤砣似的,铁了心。他预感到这将是一场舆论大战。
斟酌再三,他决定暂时忍着,等把贺彰这瘟神送回去了,再和吴英秀摊牌。
——总不能真的让他和一个男人结婚吧?
一开始吴英秀招呼他们入座时,让他和贺彰挨着。两个人一坐下就自觉地拉了拉各自的位子,拉开距离。
这一点倒是分外默契。
他们全程没有交流,就听妈妈们开茶话会。
她们说起了贺彰的履历,吴英秀对贺彰赞不绝口,又是“茱莉亚的全A硕士毕业”,又是“师从名家,现在还是上青爱乐乐团的驻团指挥”……
顾长霁不住打量贺彰。
贺彰像个木头人,表情都不带动一下,显然已经听惯了这类褒奖。
切,就会装。他嗤了一声。
说完了贺彰,她们又开始说顾长霁。
顾长霁心里翻了个白眼,立刻动了惯用技能——左耳进右耳出。
“我都记不得我们家长霁高中的样子了。”
喝了一杯酒之后,吴英秀开始了回忆。
“那时候我们夫妻俩都忙,公司上市,每天就像个陀螺一样打转,学校的家长会,还有我女儿每年大大小小的竞赛,我们没有一次到场的。”
她回忆这些的时候带着一点愧疚,语气也难得柔和:“以前长霁在学校的表现,都是保姆替我去见了老师,再告诉我的。好在我们虽然缺乏管教,他那时候也还算听话。”
闻言,贺彰“呵呵”笑了一声,听着也是冰冰凉凉的,并不像发自真心。
顾长霁知道这绝对是在冷笑。
只要贺彰没有失忆,就一定还记得他高中那些不堪回首的二世祖历史。
那时候他要是犯了错,都是央着哄着燕嫂不要告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瞒天过海的,吴英秀当然什么都不知情。
贺伊人答道:“我也是啊,疏忽了阿彰这孩子。弄得他像个闷葫芦,一定要问一句才答一句,也不爱跟我说心里想的事。”
贺彰笑笑。
“你看看,就会这么笑一笑敷衍我,”说完她又乐了,像想起来什么趣事,“真的是什么都说不出口,也不知道他这张嘴长了是干嘛用的。小时候他跟着我学小提琴,我带他参加过几次演奏。他想学指挥,却不跟我说,后来有一天我在工作室里找不到他,找了半天,才看见他一个人偷偷在台上学指挥的动作……”
贺彰咳嗽几声,示意可以不用再说了。
顾长霁也马上“呵呵”冷笑了一声。
学校里的贺彰可没有这么闷,能说会道着呢,一句话就能噎死人!气人方面,他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