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关尼尼
穿着礼服的管家半弯着腰,恭敬微笑道:“是的,吴少爷就快到了。”
褚萼呼吸微微急促了起来,像是一个很久很久没有吃到糖果的孩子,弯着眸子满足地笑了起来,。
缓了几次呼吸后,褚萼苍绿色的眸子徒然带着点阴冷,偏头望着管家轻轻沙哑道:“拦住沈秋泽,找个借口把他带来后花园。”
这次宴会中,褚家几乎邀请了S市中大部分有头有脸的人物,包括了一些在国外合作过项目的人物。
管家恭敬点了点,看着脸色苍白的男生将怀表丢在了玻璃桌上,站起来朝着门外走去,男生走得很急,像是在期待着迎接着什么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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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家后花园的路灯的灯光很明亮,紫藤花的藤曼低垂着,吴楚坐在长椅上,垂着眼手上把玩着廉价的打火机。
领路的人早已经恭敬地退下,整个花园寂静得只能够偶尔听到昆虫的叫声,月色皎皎,透亮如水一般悠悠洒下。
吴楚对褚家这个花园很熟悉,熟悉得闭上眼睛都能走出去。
但是如果可以,他一辈子都不想再踏入褚家半步。
坐在长椅上的男生眉眼很冷,带着点戾气,听到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他没动,只坐在长椅上垂着眼。
来人披着一身的月光,脸庞在月色下苍白如雪,他半跪了下来,以一种虔诚的姿态仰头对着坐在长椅上的男生唤弯着眸子唤道:“哥。”
吴楚没动,指尖只旋转着打火机,眉眼在路灯下很漠然。
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抗拒厌恶的气息。
褚萼自顾自弯着眸子低低哑哑道:“我还以为哥不会来了。”
他坐在休息室中盯着秒表一点一点转动着,每多转动一秒,他的喉咙就像是被紧紧扼住了一分,直到管家告诉他,吴楚真的来了,他才徒然松了一口气。
哪怕吴楚是他逼来的。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
他不正常,吴楚早就已经知道了。
半跪在地上的褚萼笑了起来,他伸出冰冷苍白的指尖碰了碰男生留下浅浅一道疤的眉骨,似乎像是叹息一般道:“哥还是跟以前一样心软。”
为那些不该心软的人心软。
比如那些打篮球骨折的,比赛前出车祸的,被他送走的同桌,吴楚总是在为这些无关紧要的人跟他闹脾气。
褚萼从来都不后悔做出那些事情,他后悔的只是没有处理得干净一些,让吴楚察觉到了端倪。
吴楚厌恶地偏头,躲过了半跪在他面前人伸出的指尖,神色冰冷道:“有什么话就赶紧说。”
褚萼歪着脑袋微仰着头,苍绿色的眸子在皎皎月色下一块透亮的宝石,寡淡的薄唇弯着,他笑着认真道:“不跟我说一声生日快乐吗?”
“我说过,我不会再逼你了。”
只是换个方式让你接受而已。
瘦削苍白的男生半跪在长椅旁,他身上还穿着昂贵的手工定制西装,手指上带着血红色的扳指,看起来像是刚从宴会中出来。
此时此刻却半跪吴楚面前几乎是以一种索吻的姿态仰着头,眼神像只小狗一样眼神湿漉漉,看起来柔软无害亲昵道:“我只是,太想听到阿楚亲自跟我说生日快乐了。”
他极少极少叫吴楚叫做阿楚。
在褚萼看来,阿楚这个含在唇齿间都雀跃的称呼,往往是要在某些重要且有意义的是时刻呼唤的。
比如现在。
跟着管家走到长椅前男人的脚步顿住,他眉眼淡漠,西装袖扣的蓝宝石在月色下泛着冷光,盯着长椅前的两人,下颚微微收紧。
男人身后穿着礼服的褚家管家微微鞠身,嗓音带着点歉意道:“沈先生,很抱歉,似乎我们先生还在招待客人。”
沈秋泽站在原地,盯着两人,没有说话。他看着坐在长椅上的男生皱着眉头抬头,望向了来人,在看到他之后,怔住了。
沈秋泽下颚收紧,目光有些沉,他没有再盯着吴楚,反而是盯着半跪在原地偏头微笑望着他的褚家继承人。
褚家在国外势力错综复杂,跟国外的沈家也有着贸易往来,但褚家碰巧地在这段时间跟沈家贸易来往得特别密切,又碰巧在这个时候邀请他来参加聚会。
一切巧合都像齿轮咬合般得缓缓转动了起来。
褚萼半跪在地上,苍白的脸庞上带着点微笑,看上去无害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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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半跪在地上的褚萼伸出冰冷的指尖碰着坐在长椅上吴楚的眉眼,微笑着轻轻道:“哥认识沈先生吗?”
“不认识的话,我给哥重新介绍一下沈先生吧。”
四周很安静,只有褚萼的嗓音随着冰冷的指尖像是潮水一般淹没过来,缓慢地扼住颈喉,吴楚就坐在长椅上,看着褚萼用来逼迫威胁他的沈秋泽站在他面前。
那个怀里抱着猫,偏头眼里带着笑意让他来摸摸怀里猫眯的人,此时西装革履光鲜亮丽,身后褚家的管家尊敬叫他沈先生,周身气质看上去凛然而冰冷。
耳边代表着男人身份的陌生字眼一个又一个往耳朵里钻,坠得心头撕扯着发疼。
说完最后一句,褚萼苍白没有血色的指尖停在吴楚有着浅浅疤痕的眉骨上,触感像被一条冰冷的毒蛇盘缠着,他看着吴楚面无表情盯着面前的沈秋泽,苍绿色的眸子带着缱绻的笑意,低低轻柔道:“哥,你认识他吗?”
认识吗?
认识那个在滂沱大雨,浑身湿漉漉抿着唇来找他的庇佑的沈秋泽吗?
还是认识那个新年时在酒店房间,穿着白色毛衣陪着他打游戏的沈秋泽吗?
又或者认识那个陪在他身边在整整两年,喜欢了他两年的沈秋泽吗?
回忆中那个贫困的S大学生形象骤然坍塌破碎,不久前刻意忽略的违和感接二连三地浮出水面,让他那些举动发笑得可怜。
坐在长椅上的吴楚嗓音有点沙哑道:“认识。”
褚萼笑了起来,苍白的指尖使了一点力,他几乎是像情人间呢语一般微笑道:“认识就好。”
这是他的庆生宴,而吴楚和沈秋泽决裂,就是他最好的生日礼物。
长椅上两人的姿态亲密,站在原地的沈秋泽望着吴楚面无表情盯着他,沙哑吐出两个字后便再也没有说话。
但望着他的眼神全然陌生得可怕,浑身都像竖起了尖锐的屏障,目光冷得刺骨。
可吴楚面前还半跪着那褚家的继承人,他看上去像是丝毫不排斥那冰冷苍白的指尖抚在他眉骨上,即使桀骜面容带着冷,却依旧没有推开他面前的褚萼。
这一幕看上去分外刺眼。
沈秋泽本以为自己会毫不在乎自己的身份在男生面前暴露,毕竟至始至终吴楚在他眼中都只是一个替代品,甚至还是一个没有被驯服软化的替代品。
但是如今听到那褚家的继承人一字一顿轻飘飘地把他的身份揭开后赤、裸、裸地摆在吴楚的面前,像是硬生生在那段干净、纯粹的感情中锉上了深深丑陋的划痕。
沈秋泽却开始不自知地收紧下颚,目光阴鸷盯着半跪在长椅前的褚萼,无端凶悍尖锐起来,,仿佛看到了入侵了自己领地的野兽。
他一直以为吴楚身边只有他一个人,认为吴楚会无条件偏袒他,无条件护着他,这是他从跟吴楚在一起时就打心底认为的。
在这段感情中,被偏爱的那个人从来都是他沈秋泽,不是吴楚。
但是现在有人告诉他,不是这样的,吴楚也会坐在长椅上面无表情盯着他,目光冷得刺骨,他面前那个褚家继承人却用着冰冷的指骨蹭着吴楚的鼻尖亲昵地叫着他:“哥。”
沈秋泽是知道那位褚家继承人的,心思城府颇深手段狠辣,哪怕身体虚弱,也绝不容小觑。
但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此时此刻却半跪在吴楚面前,像是条毒蛇盘踞着自己的珍宝一般,缠绕着吴楚宣誓着自己的主权。
他听到褚萼笑着轻轻道:“哥,今晚留下来吧。”
沈秋泽猝然抬头,眼神越发阴鸷盯着褚萼,他不知道那股凶悍猛烈的敌意名为妒意,只知道在那股情绪中还混杂着微弱的恐慌与焦虑。
慌得仿佛站在悬崖峭壁前摇摇欲坠,喉咙却被死死扼住,只能任凭着那股沸腾尖锐的情绪在胸腔肆虐,心底有个微弱的声音冒出来告诉沈秋泽,他必须要做些什么才行。
但他却只死死盯着长椅上的两人,被死死扼住的喉咙死活开不了口。
吴楚坐在长椅上,心脏坠得有些麻痹,他舔了舔干涩的唇,盯着面前带着笑意的苍绿色眸子,嗓音沙哑低低道:“滚。”
褚萼没有生气,反而笑意更深,他站起来俯身在吴楚耳边笑着慢慢道:“总有一天哥会心甘情愿留下来的。”
那些喜欢吴楚的,吴楚喜欢的小虫子,他会一个一个处理掉。
他的蝴蝶,不会像小时候一样在阳光下扑扇着蝶翼飞走了。
吴楚没理会褚萼,而是抬头盯着站在他面前的沈秋泽,下颚收紧平静道:“有意思吗?”
骗了他两年,有意思吗?
看他站在楼底下拎着几千块钱的袖扣是不是觉得特别可笑?
沈秋泽垂着眼,披着月光一身落寞,他近乎是以吴楚熟悉的那个沈秋泽姿态沙哑道:“你别听他的。”
“吴楚。”
他一步一步走向长椅,半蹲在地上,低声沙哑道:“你游戏机还落在了我家。”
“你跟我回去拿好不好?”
“我什么都会跟你说,你先跟我回去好不好?”
皎皎月色下,半蹲在地上的沈秋泽的眉眼跟从前那个抱着猫的男生眉眼重合了起来,吴楚坐在长椅上,他活动了一下手腕跟脖子,盯着半蹲在地上的人平静道:“好。”
半蹲在地上的沈秋泽微微一怔,像是没有想象到吴楚会那么快同意,他偏头,望向在他身侧的褚萼。
脸色苍白的褚萼只是垂着眼,目光晦涩地盯着他面前那块地。
几分钟后,褚萼身后的管家迟疑低声道:“吴少爷他……”
他知道那位吴家少爷对褚萼有多重要,当年褚萼听到因为吴楚他要被送出国治疗的消息,疯得在病床上都要上束缚带,如今怎么可能会眼睁睁地看着别人在他面前把那位吴家少爷带走?
可褚萼站在原地,苍绿色的目光阴冷地盯着离开的两人,慢条斯理地掩唇咳了咳,苍白的脸庞像是披了一层霜雪一般,他漫不经心地微笑道:“让他们去吧。”
走到今天这一步,无论如何之后沈秋泽怎么走,在吴楚那里必定都是死路一条。
如今再编织出其他借口,只不过是苟延残喘地耗着吴楚最后那点感情罢了,都不用他亲自动手,沈秋泽自己都能将那点感情给硬生生耗没有。
更何况,吴楚从来都不是能被驯服的那一个。
他花了整整十多年的时间,用尽了各种手段,装了好几年的柔弱小白花,最后还不是沦落现在这个地步。
他沈秋泽又算什么东西,真以为自己能特殊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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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后,黑色车子平稳地停在老小区楼下,吴楚望着眼前陈旧的居民楼,讽刺一笑,拉开车门径直往着楼上走去。
他身后的沈秋泽抿着唇,跟着他上楼打开了门,摁亮了灯。
整个屋子里头的家具看上去昂贵崭新,像是刚刚更换过一样,气息冰冷看上去没有什么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