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关尼尼
他知道沈秋泽不是一个禁欲的人。
相反,手下的人还会按时挑选好干净的床伴给沈秋泽。纵使这并不是什么公开的事,但是往深处挖挖还是能挖到的。
张怀远不相信自己比那些挑选后的人差,更别提他还有那张堪称杀手锏的脸庞,在那样的环境下,他极力去模仿那人的神情和动作,他不相信,沈秋泽不会意动。
但是事实就是恰恰相反,沈秋泽不仅没有意动,还像是想到了什么人一样,盯着他沉默了好一会才冷淡开口。
张怀远望着沈秋泽那个眼神,就知道那个眼神绝不是想起了记忆中的那人,更像是想起了什么微妙事情的眼神。
之前的眼神望过去像是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阴沉温柔,像是一块被淹没已久的腐朽木头,带着点死寂,晃眼看去竟然不像是看活人,倒像是看死人。
但刚才那眼神虽然微妙,但透着活气,像是想到了什么人一般,那才是真正看活人的眼神。
看着张怀远拿着书在原地有些怔,沈秋泽皱眉道:“把书放在这里就行了。”
张怀远才像是如梦初醒一般,将书放在了床头柜上,咬着唇道:“刚才有个叫吴楚的人给您打电话。”
沈秋泽动作蓦然顿住,他抬眼盯着张怀远道:“然后呢?”
“你说了什么?”
张怀远挤出一个笑,轻松道:“我说您在忙。”
当电话打过来的那一刻,张怀远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备注,心里冒出了无数个想法,他可以直接跟对面的人说沈秋泽在洗澡。
对面的人也许会错愕地问他们在哪里,他便能够回答他们在酒店。
酒店,洗澡,光是这两个词就已经足够令人浮想联翩。
但是张怀远知道,沈秋泽不会给他有耍花招的余地的,就像是现在,刚才碰都没有碰他一下的男人,此时俯身掐着他的下颚目光有些沉道:“除了这些,还说了什么?”
张怀远艰难地摇了摇头,沈秋泽盯着他,看着他垂着眼颤着睫毛道:“我不知道他是您的谁……”
“只看到电话一直在响,我就接了……”
沈秋泽骤然松开了手,垂着眼漠然道:“回去吧。”
“这个星期待在吴家,不用来找我了。”
沈秋泽如今格外厌恶吴楚和这些事情接触产生联系。
因为这些事情和吴楚联系起来,会给他一种无法掌控的失控感。
那是一种前所有未的失控感,就像是一直不断在遥遥黑暗中不断下坠,但是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停止。
就像是前段时间那天在宴会上,吴楚抬眼看向他的眼神,还有在老旧小区,吴楚站在门口给他的背影。
只差一步。
如果他的解释再晚一步,那个背影就绝对不会再转身,绝对不会再回头看他一眼。
他不可能会让这种事再次发生。
穿着浴袍的男人望着白色毛衣的男生咬着下唇点了点,看他张怀远离开的背影,他皱着眉头,头一次觉得这些收藏品是如此地麻烦。
不久后,酒店套房中就只剩下沈秋泽一个人,他靠在床头上,伸手拿来了手机,翻了一下通话记录,拨通了一个电话。
男人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垂着眸,指尖却不由自主地轻微摩挲着被单,像是在思考着怎么把接电话的人给圆回来。
那头的拨通的铃声响了很久,久到沈秋泽以为那头的人在忙,准备挂断电话时,电话那头被接通,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漫不经心对他道:“喂,您好,请问您是哪位?”
沈秋泽下意识皱起了眉头,嗓音淡淡道:“我找吴楚。”
Y国,靠在沙发上搭着腿的殷缙眸子深了深,想起刚才在屏幕上跳跃的来电名字,他唇边勾起了一抹笑,带着点懒散低哑道:“他在洗澡。”
通过电流喧杂声中,确实能够隐约听到浴室的流水声。
沈秋泽抓紧了手机,皱着眉重复道:“他在洗澡?”
殷缙偏头看着浴室中的人,听着电话那头小白花重复问的话,他眼里笑意加深,慢条斯理道:“对。”
男人嗓音低沉继续道:“刚睡醒,出了一身汗,找他有什么事吗?”
沈秋泽目光沉了下来,冷淡道:“我待会找他亲自说。”
殷缙靠在沙发上,只随意道:“行。”
对面那人似乎想挂电话,但又像是在挂断的最后一秒忍不住了一样,压抑着嗓音道:“你是他朋友?”
沈秋泽从没有听过吴楚说过身边有什么亲近的朋友。
殷缙笑了一下,一个字都没有说,便直接将电话给挂断了。
酒店套房中的沈秋泽愣了一下,像是从来都没有遭受过这种待遇,脸色难看得要命,死死盯着手机屏幕。
他握着手机,咬牙等着一会吴楚洗澡后再给吴楚打电话,等着吴楚的解释。
Y国酒店中,直接挂断小白花电话的殷缙将吴楚手机放在了茶几上,他拿出自己的手机,漫不经心地将自己的手机用力地砸在了桌角上。
薄薄的手机屏幕立马裂开了蛛丝一般的裂痕,殷缙盯着看了一会,似乎像是觉得不够碎得不够彻底,又磕了一下,满意地看着手机屏幕蛛丝一般的屏幕闪烁了几下,便彻底黑屏。
没过多久,吴楚裹着浴巾出来,一边擦着头,一边听着沙发上的殷缙像是叹气一般道:“手机刚才摔地上,坏了。”
吴楚诧异抬头,看着殷缙举着碎成蜘蛛网的手机屏幕,他嘴角抽了一下道:“你从三楼摔下去的?”
殷缙无辜摇头道:“手滑就掉下去,公司还有事没处理。”
吴楚将茶几上自己的手机随意丢到男人旁边道:“先用我的。”
殷缙一边拿着手机,一边解锁淡定道:“这不太好吧”
吴楚啧了一下道:“叫你用就用。”
“别被炒鱿鱼了赖我这不走。”
殷缙靠在沙发上,点开男生平时玩的消消乐玩得津津有味道:“你说得对。”
半个小时后,酒店套房中的沈秋泽松开握着的手机,拨了一个号码,紧紧盯着那个号码,这次没过多久就被接通。
沈秋泽下意识就松了一口气,却在下一秒听到男人的嗓音带着点兴味道:“喂,您好。”
沈秋泽咬牙道:“怎么又是你?”
那头男人的嗓音懒散道:“他总是丢三落四,出去住酒店就习惯把手机放在我这里保管。”
“你不知道吗?”
*
第47章
电话那头的人是长久且压抑的寂静,只有微弱的电流声从电话那头传过来。
靠在沙发上翘腿的殷缙听着电话那头压抑的呼吸声,唇角勾出一抹笑,随意道:“你就是他那个在国内已经分手的男朋友?”
沈秋泽脸色骤然沉了下来,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国内已经分手的男朋友?
对面人那随意的口气波澜不惊,像是早就知道了他的存在,像个正主一般对他发问。
沈秋泽抓着手机的指骨用力摁到发白,他听着对面男人刺耳至极的话,嗓音不带什么情绪阴冷道:“这是我们的私事。”
说到后面几个字时,沈秋泽的语气已经像是淬了冰一样道:“把手机给他,我亲自跟他说。”
殷缙笑了起来,他望着面前茶几上裂成蜘蛛裂纹的手机屏幕,优雅开口道:“他没空。”
说罢,便不给对面人任何的反应,直接了断地挂断了电话。
挂断电话后,殷缙将手机切回消消乐页面,手指滑动了几下,愉悦地听着游戏里欢快播报着关卡通过的游戏音效,嗤笑想着刚才电话那头男人阴冷的嗓音。。
什么玩意。
一个前男友还在他面前装模做样。
他不管这小白花跟吴楚到底是不是真心实意地分手,但他知道,他殷缙凭自己的本事从吴楚口中撬出了分手这两个字,就别他妈指望他再将人送回去。
两人之间就是牵了根月老用水泥铸的钢筋,他殷缙都能将那钢筋砸得稀碎。
沙发上的男人优雅地切回通话记录将刚才的通话记录给删掉,将。
酒店套房内,沈秋泽胸膛剧烈起伏着,眸子中全然是阴鸷,他咬着牙想着吴楚身边到底什么时候出现了这一号人?
能够在吴楚身边,用着吴楚的手机,跟他说着这样的话。
沈秋泽甚至控制不了自己想着,在男人口中的酒店,这会吴楚是不是刚洗完澡正哄着身旁的人?
几分钟后,沈秋泽将手机猛然砸到床头柜上,发出一声巨响。
穿着浴袍的男人阴沉着脸,紧紧盯着那从床头柜滚落到地毯上的手机,足足盯了十多分钟,最终却是下床捡起了手机。
沈秋泽不信,吴楚会真的任由那个男人这样做。
他更不信,吴楚会选择无视他的来电。
他花了两年的时间,才在吴楚心底留下了足够深刻的痕迹,吴楚那样的性格,绝不可能在短短几个月内,那痕迹就被其他人覆盖上。
沈秋泽深吸了一口气,咬着牙等着手机来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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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露台处挂着吊椅,微寒的夜风吹得人有些发冷,吊椅旁搁着好几罐啤酒,吴楚望着夜空,夜幕中没有全然地黑沉,而是在接近地平线处微微发着亮,望过去雾蒙蒙地一片。
但是夜幕中依旧悬挂着几颗星,挨在冷月旁。
吴楚望着那几颗星,想到了今天的褚萼。
手背上似乎还留着褚萼指节阴冷的触感,像是被令人窒息的巨蟒缠绕住,一双苍绿色的眸子死死盯着他。
露台的玻璃门被人拉开,吴楚没有回头,听到了身后男人的嗓音问他道:“在干嘛?”
殷缙坐在了吊椅旁的椅子上,看着套着一件卫衣的吴楚面前摆着几罐啤酒,长腿搁在半空中。
吴楚瞥了一眼扣子扣到领口一丝不苟的殷缙朝啤酒伸手,他带着点懒道:“干什么?你抽个烟都能呛到。”
“还想着喝酒?”
男生将喝完的一罐啤酒捏瘪,抛到了桌子上对着男人啧道:“我不照顾醉鬼的。”
殷缙望着面前东倒西歪的好几罐易拉罐,他看着这些在他眼里连开胃菜都算不上的啤酒慢条斯理道:“为什么突然要喝酒?”
吴楚没说话,只望着天际上几颗寥落的星,想着在车窗内,褚萼那双带着满是疯狂和偏执的苍绿色眸子。
过了很久,坐在吊椅上的吴楚说:“我以前有个玩得很好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