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四时好眠
念及此处,她斟酌着说道:“班上那群学生不会有什么事吧。”
“放心吧,过两天就没事了。”徐老师冷哼一声,“她们啊,早就该受一受这样的打击,挫一挫她们身上自命不凡的傲气,好让她们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啊,这......”陈老师不禁扶额。
片刻后,徐老师正色说:“还有,他们以自己龌蹉的心思猜度我这位老师的想法,难道不该受教训吗?”
闻言,陈老师一脸严肃的点点头说:“您说的对。您好歹指导过他们那么多次,他们又怎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数十年间,您从来没承过谁的人情,给谁写推荐信不给谁写推荐信,向来只看实力,他们不该连这个都不明白。”
说话间,几人就走到了会客厅门口。
徐老师:“好了,你去看看那帮学生吧。”
陈老师离开后,他看向沈颂,“进来吧。”
隔着茶几,两人在沙发上坐定。
沈颂率先开口,语气不善,“所以,您方才就只是借我的手教育一下那群学生?”
“你倒是聪明,一下子就听出我话里的未尽之意。”徐老师给他面前放了杯热茶,坦言说:“除此之外,我还想看看,让我那位老朋友沈弘诚为之骄傲的好儿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闻言,沈颂端茶的手微微一顿。
理智告诉他,他应该一脸严厉的告诉他“别在我面前提这个人”,现实却是他下意识的沉默了。
心底有个声音似乎一直在疯狂叫嚣:他想知道关于他的一切,很想很想。
徐老师没发觉他细微的异常,借着喝茶压住嘴角上扬的笑意,努力摆出一副不那么欣喜的表情,说:“还好,没让我失望。你想要的那封推荐信,我可以给你……”
“我不想要推荐信。”沈颂快速收敛了心神,平静的打断了他。
“???”
徐老师斟茶的手一抖,茶水都洒到他手上了。可他却浑然不觉得烫,满脸震惊道:“什么?你不想要推荐信?”
沈颂点了点头。
徐老师倒吸一口凉气,难以置信的确认说:“就那个大家都求之不得的推荐信,你不想要?”
沈颂再次配合的点了点头。
徐老师沉默了,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变得很精彩。
片刻后,他忽然气笑了,“你真不愧是沈弘诚的儿子,所有人都求之不得的,你们倒是弃如敝履。”
沈颂不由得蹙了蹙眉头。
然而,徐老师并没有要说下去的意思,一针见血的问道:“你不要我这封推荐信,沈家那关要怎么过,你想好了吗?”
沈颂没说话。
徐老师轻笑两声说:“看来是还没想好。”
十分惜才的徐老师破天荒的强买强卖说:“那这封推荐信暂时先存在我这里,等你什么时候需要了,尽可以来拿。”
说到此处,徐老师故意作出一个凶狠的表情,吓唬他说:“不过,若是到那个时候,我可不会轻易放过你小子。”
沈颂默了片刻,站起身来,郑重地对徐老师鞠了一躬,“谢谢您。”
“嘴甜也没用。”徐老师最看不得这个,偷偷背过身去,假装不耐烦的说:“走吧走吧。”
沈颂看了一眼他如父亲般坚实可靠的背影,没说什么,迈步朝门口走去。
出门之前,忽然回身,一脸真诚的说:“迟野比我更适合这封推荐信。”
说罢,不等徐老师回话,拉开门走了出去。
闻言,徐老师先是一愣,随即想到迟野也不要他的推荐信,顿时气得不轻,“你这臭小子是想气死我吗?”
第24章 恐吓
沈颂走后,偌大的会客厅重新归于寂静。
徐焕走到窗边,视线穿过漆黑的夜色,仿佛望向了遥不可及的地方。
“弘诚,我今天见到你儿子了。”像老友耳语一般,他低声呢喃说:“他长相出众,又很有音乐天赋。《黄河钢琴协奏曲》,你在维也纳金/色/大厅一战成名的曲子,是你教给他的吧。”
“一间普普通通的教室,甚至连乐团也没有,但他演奏时的风采不输当年的你。”他感慨说:“弘诚,他和年轻时候的你真的很像,但他可比你沉稳多了。”
当年的你,是那么的意气风发,那么的骄傲。
但现在……
想到往事,他的语气不禁变得有些低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所谓的坚持,伤害了那么多人,也害了你自己,究竟值不值得。如今,你可曾后悔过。”
忽然,他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嗡嗡嗡地震动声打破了他的愁绪。
来电人是沈弘英。
徐焕皱着眉头,犹豫了几秒钟,才接通电话,一开口语气不善,“沈二小姐,您这位大忙人,竟然有时间给我这个小人物打电话。”
其实,沈弘诚与他的这位二姐从小关系就极好。因着这个缘故,他也曾与她做过一阵子的朋友。
直到他看到她神色凶狠的指使其他女生在校外霸/凌同学,而所有人都不相信他亲眼看到的事实,坚定的认为她是清清白白与人为善的好学生开始,他就对她有了别的看法。
如今,几十年过去了,这件事成了他和她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
因而,对于他的无礼,沈弘英并不见怪,皮笑肉不笑的说:“你与我弟弟毕竟是多年好友,现在我侄儿去见你了,我这个做姑姑的自然要打个电话关照一下。”
徐焕莫名觉得她嘴里的“关照”听起来有些瘆人,不客气的拒绝说:“既然你还记得我和弘诚是好友,我如何对待他的儿子,就不用你这个外人操心了。”
“就当是我多管闲事吧。我打电话过来,就是告诉你,不管沈颂有什么要求,你尽管答应他就是了。沈家这边,有我帮他兜着。”沈弘英不仅完全没有要生气的意思,还非常的善解人意。
她顿了顿,语气忽然变得有些低沉:“当年,我弟弟的事我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一步一步变成现在那个样子。如今,到他儿子身上,我自然是不能放任悲剧重演,也算是我对他的一点弥补。”
徐焕沉默了,他看不清沈弘英这个人,更不知道她的话该不该相信,只简单粗暴的丢下一句“你们沈家的事,你爱怎么做就怎么做,与我无关”,就匆匆挂断了电话。
从艺术楼出来,沈颂去了图书馆,一直待到晚上十点,才骑自行车返回沈家大院。
此时,老夫人已经睡了,他也不必再去问安,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
一进门,扫见桌上放着张纸条。
他走过去拿起来一看,只见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大字:
你不该回来!
殷红殷红的颜色像是用人血写成的,落笔处还有一道道像血泪一样的东西流淌下来,直至干涸。
大晚上的,看起来十分瘆人。
只可惜,沈颂信科学,不信装神弄鬼。
他伸手在殷红色的字迹上擦过,用食指和拇指的指腹轻轻摩挲了两下,然后放到鼻子下方闻了闻。
没有血液的铁锈味,反而带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是上好的朱砂。
他捏着那张纸条出了房间,站在三楼的走廊往下看去。
果不其然,楼下有人。
在那扇巨大的山水屏风后头,坐在轮椅上的白衣女生,一袭乌黑的披肩长发随意散落下来,几乎挡住了大半个瘦弱的身子,微弱的夜灯发出昏黄的荧荧亮光,悄无声息的笼罩着她,如同行走在黑暗中的幽灵一般。
而此刻,她正直勾勾地盯着沈颂,用那双睁得圆滚滚的大眼睛。
那场面,让人只觉毛骨悚然。
然而,沈颂依然很淡定,丝毫没有被吓到的意思,甚至迎上她的目光。
四目相对,沈熹又是一语不发地调转方向,驱驶着轮椅回了房间。
沈颂并未追过去问个清楚,而是安静的看着她消失在视野尽头。
显然,她要赶他走。
而且,并不打算告诉他原因。
他一向很有耐心,何况他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没有闲情逸致去陪她玩故布迷阵。
等到她自己想说的那天,她自然就会说。
念及此处,沈颂返回房间,将“恐吓”收到抽屉里,就去洗漱了。
只是,从这天以后,他每晚都能收到一封几乎一模一样的用“血”写着“你不该回来!”的恐吓信。
就跟集邮似的,沈颂将一封封恐吓信全都整整齐齐地收到了抽屉里。
*
沈颂的生活很简单,除了吃饭休息,教室、图书馆、实验室几乎就是全部。
而早读之后的二十分钟休息时间,他也不打算在教室补觉了,揣着本书就去天台了。
见此情景,高朋宇得意的说:“昊哥,那小子肯定是怕了,这两天见了我们都绕着走。”
“他以为绕着走,这事就算完了?”蒋昊一脸凶恶的说:“老子长这么大还没在谁手上吃过亏。他算计老子那一次,老子要是不找回场子就不姓蒋。”
高朋宇当即来了精神,“昊哥,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不等蒋昊开口,高朋宇突然叹了口气,“就是他总跟顾承烨待在一起,出双入对的,我们不好动手。”
闻言,蒋昊随手卷起一本书敲在他脑袋上,“我就不信他俩能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都待在一起。让程飞他们把人给我盯紧了,不怕没机会下手。”
高朋宇挠了挠头,眼睛一亮,“昊哥英明,我这就去。”
“回来!”蒋昊喊住了他,阴险的笑了笑,“先把他的书包给我从窗户扔下去。”
天台,沈颂懒洋洋地仰靠在椅子上,用翻开的书本把脸一挡,融在灿烂的晨光里,光明正大的打盹。
原本面向辽阔天地吹风的顾承烨不知何时转了身,手肘撑在墙面上,背倚着墙,一双大长腿随意交叠在一起,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了不远处休憩的那人身上,嘴角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临近上课时间,他起身朝沈颂走去,抬脚轻轻踢了踢椅子腿,调侃他说:“不学习,改偷懒了?”
沈颂霍然坐起身来,精准地接住飞速下落的书,桀骜不驯的笑了笑,“谁告诉你有书就得看?拿来挡太阳正好。”
一贯能言善辩的顾承烨只不痛不痒的驳斥道:“歪理。”
“走吧,去上课了。”沈颂率先朝教室走去。
一进教室门,他立刻就觉察到气氛不对。
最后一排的蒋昊和高朋宇吊儿郎当的歪坐在椅子上,正一脸挑衅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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