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酉野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就是有点好奇,”支支吾吾的解释道。
沈筠安静的他说完,摸了摸他的头,“你们一点也不像,你就是路时栎,谁都不像你。”
路时栎红着脸点了点头,良久,终于忍不住问:“当年,您为什么要把腺体给我,还是说,妈...路夫人逼迫你的。”
沈筠一点也不意外他会问这些,思索了下,开口:“路家没有逼我,一切都是我自愿的,只是中间有一点不愉快,时间过了太久我已经记不太清了。”
他还想继续问,沈筠没有接这个话题,不动声色的转移道:“栎栎,我听赵崎跟我说,成遂现在还在追你,才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
这下路时栎脸色瞬间煞白,摇摇头道:“您别误会,我——”
“你这样是对的,”沈筠神色淡淡道:“成遂从以前就目中无人,不找个人整治一下,还真的能上天。”
没想到沈筠会说这些话,路时栎脑子一下子没跟上,他还以为对方会跟其他人一样斥责自己,把成遂害成这样,尤其他还是成遂从前喜欢的人。
像是看穿他什么想法,沈筠说:“我和成遂的事早八百年就结束了,那时候年轻,什么都不懂,成遂那个傻逼,蠢得和个傻狗一样,你别理他。”
口气很不客气,路时栎呐呐地垂下头。
沈筠又说:“那个现在这样是他该,栎栎你不要有任何愧疚,这些都是他欠你的。”
“现在人应该在手术台上,照他那个样子,还是别好了,反正之前那么蠢,干脆当个瞎子算了。”
听到他骂成遂,路时栎不知道怎么回答,索性点头表示知道。
而本应该在手术室进行手术的成遂,正待在首都医院的重症室里。
孤寂充实着冰冷空旷的房间,成遂坐在窗边,蒙着纱布的眼睛直愣愣‘盯’着外面的风景,只看到一片黑暗。
护士轻手轻脚的放下药,说:“成先生,今天该吃药了。”
成遂动了下头,“放下出去。”
护士立刻离开,从监控看成先生并没有吃药,成遂倏地把头对着摄像头:“滚。”
吓得她立刻关掉监控,焦急的给医生汇报。
成遂在凳子上坐了很久,摸索着桌子移到床边,没有喝水,生吞下药片。
倒在床上,忍着身体各处的剧痛,摸了摸眼睛上的纱布,费力从枕头下掏出一条项链,中间挂着戒指。
他把戒指捏紧,半响,房内响起一道疲倦的声音。
成遂亲了口戒指,轻声道:“对不起时栎,我又骗了你一次。”
原谅我又卑鄙了一回——
第106章 就算是假的,他也要当真
成遂选择了保守治疗,他骗了所有人,除了成老爷子和赵崎,其他人都以为他在首都进行手术。
赵崎说他疯了,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此时的他很清醒。
他不能手术,路时栎现在还需要他的信息素治疗,如果在手术过程中,他发生了什么意外,路时栎就再也没办法好了。
他真的的承担不起手术失败的后果,实在是怕死了。
如果不同意,路时栎肯定会被为难。
下定决心后,成遂跟成老爷子两人长谈后,老爷子语重心长地扔下一句话,忍着怒意走了,还得瞒着众人,把成遂转院,假装正在手术的事实。
赵崎很好奇,明明一开始成老爷子很坚决,怎么说了几句话,就同意成遂做出这么疯狂的决定。
成遂沉默良久,说:“因为我不想以后像他一样后悔。”
闻言,赵崎就没继续问下去,任劳任怨的把人送到首都,给路时栎发完视频,成遂又被推出手术室,孤零零躺在床上。
由于选择了保守治疗,成遂的恢复期变的很长,外伤基本上快好了,可失明的状态一直都没有好转,尤其是脊椎问题。
在治疗的过程中,成遂几次突然昏倒,最后一次昏迷醒来时,成遂怎么都站不起来,医生这才知道他之前有从腺体抽取信息素的行为。
没想到他还做了这么危险的事,医生立刻给成老爷子打电话,老爷子当天赶到首都,一句话没说就要抬手打人,看到成遂一脸淡漠的说:“爷爷,就算您打死我也不会改变事实,倒不如让医生想想办法。”
看到他这副模样,老爷子气的半死,又对他没什么办法,只得让人换治疗方案。
第二套方案相比第一套更痛苦,成老爷子看过一次。
成遂身上插满各种管子,躺在仪器上疼的浑身发颤,过了一轮还得做复健,整个行程下来几乎是瘫着被人退出来。
看着成遂满头大汗,成老爷子幽幽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成遂没有任何表情,沉默的坐在椅子里,心里在想什么谁也不知道。
经过几轮治疗,眼睛能看到一点光,可脊椎问题依旧没什么起色,就连出行都变得困难,都要依靠轮椅。
医生面色凝重的建议成遂接受手术,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赶了出去,赵崎来的时候,正好赶上这一幕,好脾气的跟医生道歉。
一进病房,把手机扔床上:“这几天时栎一直问我你怎么样了,今天还要跟着我来首都,再这样下去我真没办法瞒了,你自己跟他说。”
成遂偏了下头,摸到床边的资料递过去。
赵崎接过一看,瞬间烦躁。
又是离婚协议,他都帮着两人整了这么多回了,没一次离成了的,现在又来一次,他是真想不通成遂的脑回路在想什么。
“我他妈成了你两跑腿的?不去,到最后你肯定又得后悔。”
成遂:“不会,我已经签好名了,你直接拿给他。”
成遂坐在床上一动不动,身体比之前清瘦了很多,身上的衣服都空荡荡的,整个人很憔悴,手背密密麻麻的针孔,看起来格外可怖。
床边放着支架,还有轮椅,分明是给无法行走的人准备的。
赵崎看了两眼,提高声音说:“你,你怎么了!轮椅是怎么回事。”
成遂这才想起,这次忘了让护工把东西收起来。
不在意的开口:“太累了,懒得走,行了,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快回去把文件给时栎。”
赵崎可不信,冲到外面,过了会返回病房,双眸涨红,咬牙切齿道:“为什么不说。”
他怎么也没想到,成遂现在会站不起来了,难怪每次见面,成遂都在床上,他早该想到的,为什么到现在才发现。
知道赵崎知道了,成遂自嘲的笑了:“说了有什么用,让你过来看我现在有多废物,什么都做不了,就连走路都要依靠别人。”
说到后面成遂的情绪变的很差,刺激的眼睛和太阳穴涨疼,倒在枕头上捂住脑袋。
见状,赵崎也不敢多说,深深呼了口气:“行,我不问,你就告诉我,你这次离婚说的是不是真的,时栎那边你打算放手了?”
“没有。”
“那你干什么又要整这一出。”
过了很久,成遂才说:“我不想让他看见这个样子。”
现在他连站都站不起来,每天瘫在床上什么都干不了,这跟残疾有什么区别?
成遂怎么会让路时栎看到他这个样子。
疲倦的垂下手,成遂睁着眼‘看着’赵崎,“这么狼狈,不想被他知道。”
更不想吓到他。
成遂口吻很悲怆,赵崎忍不住别开头,想想他们这么操。蛋的事,拿起协议书走到门口。
“你可想清楚了,这次签了,你们两就再无任何关系了。”
成遂点了点头,“嗯。”
没关系,路时栎答应过自己,等他好了,会给他一次机会。
就算是假的,他也要当真。
—
路时栎再一次拿到离婚协议,在律师的操作下,签下名的那一刻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松气的同时,心底深处,有酸意堵得他很难受。
兜兜转转终于签完字,他和成遂终于成为陌生人,乱成麻的事情也理清楚了,是时候离开了。
整理完行李,路时栎拖着箱子停在院子里,出门前,转身走到花圃,在里面待了几分钟,盯着在风中摇曳的雏菊愣神,弯腰摘了一朵塞进口袋,抬脚离开。
赵崎倚在车前,看到路时栎过来一脚踩灭烟头,返回驾驶座。
去机场的路途很安静,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到了门口,路时栎拿着行李下车,远远就看见周越在门口等着了。
赵崎送到这里就没走了,路时栎慢慢走了几步,徒然抓紧托杆,下定决心返回来。
两人相对,路时栎抬头说:“成遂是不是出事了。”
赵崎点烟的手一滞,抽出烟,舔了下嘴唇说:“没有,手术很成功,上次去,他都能‘看’见了。”
“那为什么这次签名,让你带律师过来,还…还有我,我给他打电话,成遂从来没有接过,赵崎你别骗我,是不是手术失败了”
赵崎:“没有,成遂在重症室,医生不让拿手机,你别瞎想。”
路时栎咬了下唇,略吞吐的说:“那为什么,他同意签字……”
如果不是出了问题,成遂怎么可能轻易放手,明明之前一点都不愿意。这一点不得不让他多想,手术是不是失败了,所以才有这个决定。
赵崎顿了顿,用力咬了下烟嘴,眼里闪过一丝疲倦,开口:“因为他想尊重你之前的决定,”等了一秒又说:“也想跟你有个新的开始,时栎,我知道成遂之前很混蛋,我不说让你原谅他,但你能不能看他这次死里逃生,给他一个机会。”
后面这些话是赵崎擅自做主说的,他实在看不下去成遂病怏怏的阴郁的样子,躺在床上跟‘死’了没什么两样,只有提到路时栎,才有一丁点生气。
路时栎垂着头,赵崎看不清他表情,也猜不到对方到底在想什么,连日的烦躁也都化成无力。
作为局外人他能说什么,走到后备箱拿出纸袋递给路时栎,说:“路上注意安全,到了W市给我发个消息,这里是成遂让我给你的,等到了,找时间看看吧。”
沉默地接过,手袋子不是很重,勾在手指上还是勒了一道红痕。
周越一家人看到他过来,两个小家伙一前一后地把人围住,叫嚷着要干爸爸抱。
路时栎笑着在两个小家伙脸上亲了一口,脸上却有点心不在焉,周越知道最近发生的事,没有多问,把闹腾的小家伙抱走,“时栎,真不打算留在A市?你一个人在那边我和小怡真舍不得。”
路时栎低声笑了笑:“隔得又不远,放假我会回来的。”
周越:“行,等小怡休假,我们带着两个小家伙去投奔你,记得把时间抽出来,可不能放我们鸽子啊。”
“不会的。”
两人多聊了会,广播开始播报航班。
路时栎收拾好东西,走到安检口,轻声哄着粘着他不放手的小家伙松手。
两个小家伙察觉他要走,一个劲的拽着他的衣服,小嘴一瘪,眼看就要哭了,周越忙让保姆把人抱走,下一秒,哭天震地的叫声吵得耳朵都要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