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酉野
这下路时栎更生气了,三两步走到床边,拿起枕头就要丢,一张纸条轻飘飘落了下来。
拿起一看,除了个认错的哭脸,后面还画了个小人,背着藤条摆出可笑的姿势。
路时栎看了几眼,冷哼地把纸条揉成团,本想丢到窗外,最后还是仍在桌上。
吊脚楼重新陷入安静,仿佛刚才的争吵都是幻觉,就像一场梦,消失的无影无踪,除了新换的床单,一点都感觉不到之前的混乱。
路时栎冷静过后,本着不跟自己别扭,躺进被窝里,这才发现,被子很暖和,往下的位置被放置了暖手袋。
往下掏出一看,正是他之前丢的。
路时栎难以言喻,叹了口气,用被子蒙住脑子,翻了很久的身,才沉沉睡去。
过了很久,成遂又摸了上来,这次没有进去,把门拉开一道缝,看到床上拱起的被子,这才安心的合上门离开。
回程的路上,成遂想到今天自己不要脸的行为,自己都笑了。
摸了摸被打的红肿的脸,反倒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殊不知其他人看到是个什么感想。
第二天,村子传出谣言,说大老板半夜偷香,和新来的小老师大半夜‘打架’,床都要坏了。
第113章 改变
谣言很快在村里传开,总共就这么大点儿地方,但凡谁家里出点鸡皮蒜毛的小事,没一会工夫就被摸透。
有关大老板和小老师的绯闻越传越烈,什么整座楼都在抖,‘嘎吱’声连天都能要震亮,就连半夜路过的村民听完都能羞红脸。
厉害啊厉害!
村里好久没这么猛的料了,这下出了这么个稀奇事,怎么能不让人津津乐道?
只是苦了路时栎,在跟第N个村民解释后,已经放弃了,自动屏蔽某些话,权当耳边风,吹吹就过了。
而成遂这边,被抓包后也不再躲了,一扫之前的萎靡状态,几乎天天找着机会就往路时栎身边凑,越发不要脸皮,死皮赖脸的粘着人。
工程部有谁找不到老板了,只需打听打听路老师在哪,绝对一找一个准,堪比雷达还要准。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老板在追求新来的路老师。
献殷勤的一个月雷打不动的往学校跑,围着人嘘寒问暖,只要路老师眉头一皱,生怕哪里受委屈了。
用赵崎的话来讲,俗称舔狗。
村里气温低,现在这种季节又常常下雨,只要天色一沉,成遂就从山上跑学校送伞。
要是路时栎自己带了,就跟着后面送人回家,要是他不要,拐着弯让学生给,自己淋雨回去。
每到饭点,又准点给人送餐,想尽一切办法,在路时栎面前晃悠,就连学生都知道了,有路老师在地方,准有大老板。
两人都单身,这让村里人起了撮合两人的意思,时不时在路时栎面前提起,弄得他很尴尬。
某天,路时栎帮着主任往山上送东西,正巧遇到成遂一瘸一拐的从洞口出来。
本来还没事人样儿,看到路时栎抱着资料站在帐篷里,脸色一变,身体立刻瘫在赵崎身上,嘴里嚷嚷着自己好疼好疼,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脚断了。
装的赵崎眼睛一抽一抽,逃到外边狂笑。
路时栎没想到成遂这么夸张,眼皮一跳,忙装作无事把东西放桌上就要走。
主任是个有眼力见的,也是最热衷撮合两人的那伙人。
“唉,路老师让我来,你心细,帮医生打下手给成总包扎伤口。”
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过去,看到成遂装可怜的模样下,得逞的笑意,气的他把纱布用力扎了个结。
疼的成遂皱了下眉,医生忙让他轻点,还半恼怒他下这么重的手。
很显然,新来的医生并不知道alpha的心思。
都疼的龇牙咧嘴了,成遂还乐呵呵的说:“不疼,一点也不疼。”
类似这样的事很多,偏偏路时栎又奈何不了。
而且成遂现在还学聪明了,知道他每次不给好脸,干脆每次来学校都带着村长。
寻个冠冕堂皇的借口,什么视察学校,关心下乡老师的心理状态,他差点没忍住,一拳揍在成遂脸上,把对方那虚伪的嘴脸打飞。
什么心理健康,只要不看见成遂,他健康的很!
村长和其他老师都在,成遂名义上还是自己的老板,又是村子里的大恩人,不能拂面子。
只好憋着气,告诫自己要忍住,一声不吭地站在离成遂最远的位置。
成遂一看就是直奔他来的,本来还在走在前面,转头一看,人跑那么远,立马不开心了。
山里还下着小雨,淅淅沥沥把路时栎的头发蒙上层水汽,就连肩膀都湿了。
成遂忙钻过去,把伞往他头上顶,“时栎,怎么没带伞,可要注意身体啊,小心又感冒了。”
路时栎皱着眉,正要把人推开,刚抬头,对上前面几人的视线,碰到伞柄的手指立即发僵,抽了几下,重新塞进口袋。
成遂乐开了花,声音更柔和了,“山里天冷,跟城里不一样,你刚来还不适应,可千万别在感冒了,等会我让小张给你送感冒药。”
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便携式暖手宝,强硬的塞进他手里:“刚充好,暖暖手。”
几乎碰到东西那一瞬,路时栎就起了心思要扔。
成遂连忙把伞塞到他手里,一溜烟走了,跟着村长聊起学校修建事项。
又来这一套!
路时栎可烦死他了。
知道他不好当其他人面发脾气,成遂就像掌握了什么财富密码,每次都当着众人的面,送完东西就跑,一次比一次熟练。
弄得路时栎可劲的气。
没见过这么烦人的,以前那个高傲到极致,死要面子的成少爷去哪了,只剩下这么个没脸没皮的大老板。
学校不大,众人很快就转完了,回办公室的途中经过老教学楼。
光秃秃掉漆的平房,里面零零散散坐着小萝卜头,看到窗外的人群,好奇的睁着眼往外伸脖子,按在桌上的小手冻得泛红。
成遂在门口停了几秒,快速打量完教室,皱着眉对助理低声吩咐,转头跟村长说了几句话。
路时栎站的远,加之浠沥沥的落雨声,隐约听到什么改造。
突然,村长跟原村里的李老师双双红了眼,郑重其事地朝成遂举了个躬,起身时连连道谢。
尤其是村长,情绪激动地拽着成遂的胳膊,嚷嚷着要谢谢老板。
小山村真的太穷了,从几十年前穷到现在,成遂的到来,几乎让活了大半辈子的老村长,挺的比直的后背,深深弯了。
“成老板,咱们村遇到您,真,真是我们的福气啊,先前咱们还以为,你跟外面那些个老总一样,都瞧不起咱乡下人,没,没想到……真是惭愧啊,是咱们成见太深了。”
村长不知道该怎么感谢,遇到这么没架子的大老板,简直是他们村的万幸,亏他们之前还各种干扰,不想落到坏人手里。
“谢谢老板,真的太谢谢你了,真是个大好人。”
任由老村长拽着胳膊,成遂一点也没嫌弃对方,静静听完村长说话,安慰的拍了拍对方佝偻的后背。
“老乡严重了,其实——”话说一半,成遂顿住,飞快看了眼身后闷声不吭的路时栎,低声说:“我就是一个商人,跟其他人没什么两样。”
“不,你跟咱见的那些老总不一样。”
村长固执的认为成遂是他见过最和善的老板,站在泥巴路里一个劲的夸奖。
殊不知,要是几年前遇到成遂,对方就是他口中自大到目中无人的老板。
成遂没有面露一丝不耐,好脾气的听到最后,直到村长说自己这么好,以后一定会有好报。
表情一滞,不自在的松开手,低声说了句众人听不懂的话。
“不会有的……”
成遂不奢求有什么福报,只求他心里的那个人能正眼看看自己,他真的改了。
脸上的表情比哭都要难看。
助理好奇的看了眼,立马收回眼神。
奇怪,都说成总有多难伺候,他怎么感觉除了脾气差点,倒没有坏毛病。
不涉及原则性问题,对下属也很大方,为什么前辈离职前,叮嘱自己要夹着尾巴做人,别让成总抓着小辫子。
助理哪里知道,成遂之所以这样,全都是因为某个人的话,才让alpha学着改变。
可他明白的太晚了。
成遂看了眼路时栎泛着凉意的下巴,胸口猛的一缩,狼狈的转身,丢下几句话匆匆离开。
村长和其他老师还在谈论成遂的善意,其中有个老师问:“路老师,你和成老板以前是不是认识?”
路时栎垂着头,手指僵硬的扣着伞柄,勉强的笑了笑,不想回答的态度很明显。
见状,其他人也不好继续问,即使好奇两人间的关系,也没必要自讨没趣,回到办公室准备课件。
人陆陆续续离开,本就不宽敞的办公室仅剩下路时栎。
打量探究的视线一散,强装镇定的伪装豁然一松,靠在凳子上,眼睛无神的盯着斑驳的桌面。
口袋温热,路时栎把暖手宝拿出来,定定看了许久,拉开抽屉,里面躺了好几个同款,最下面压着纸条,全是成遂准备的。
还有冻疮膏。
自从几年前被冻伤后,路时栎就落下每年长冻疮的毛病,也不知道成遂怎么知道的,不仅给他准备暖手宝、冻疮膏,不管他用不用,在他能看见的地方都备了。
办公室,教室,吊脚楼,只要路时栎活动的地方都有。
成遂变了,开始懂得尊重、体贴人,真的变了好多好多……
药管安静的窝在抽屉一角,就像等着被人发现。
许久,一只手伸进去,拆开药管外包装,挤出白色膏体抹在手骨上,一点点揉开膏体,淡淡的清香散开。
刘海挡住路时栎的表情,从外看不出一点情绪。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一抹黑色影子躲在走廊外,透过破开的玻璃窗户,痴痴望着室内。
—
周五,路时栎只有一节课,结束后,刚踏出门,便看到助理站在学校的小操场。
见路时栎抱着画册出门,三两步跨上前:“路老师,成总今天去镇上谈合作,没时间过来,等会又要下雨了,特地让我给你送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