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意难掩 第53章

作者:酉野 标签: 近代现代

  执法人一离开,家属和记者彻底失去管控,一拥而上,把路时栎堵的死死的。

  “路先生,请问是您丈夫亲自检举路远维是真的么?你们是否存在婚变原因,所以成氏才会不留余地的打击路氏?对于丈夫和您父亲路先生是如何抉择的?可以跟说几句么?路先生,还有......”

  没想到今天竟然能碰到这位不常露面的路少爷,可真是一次意外之喜,话筒镜头全都怼在路时栎脸前,跟甚至比之前追问刘玥纹还要近。

  各种各样的信息素将路时栎包围,隔着衣服都能察觉皮肤应激起成片的疙瘩。

  下意识退了几步,想到身后的路母,忍着颤栗挡住:“抱歉,不方便回答,麻烦让让。”

  “路先生你是不是不好回答?还是说你一开始就知道你父亲私吞公款,你的立场是什么?关于这件事,成先生知道么?”

  路时栎面如死灰,抿着嘴,拒绝回答任何问题,记者眼尖的察觉omega不对劲,不断提起成遂,唯恐刺激不够,试图挖出更多爆料。

  在路时栎快要崩提前,路母从后面推开他,对着记者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没有证据,从不法渠道获取消息,我有权对你提出诉讼,现在,全都给我离开!”

  离开路府,几人来到老城区,破旧的墙体斑驳,楼外但凡动静大点,都能透出墙面穿进耳朵里。

  刘叔收拾完东西招呼路时栎进来。

  进门后,他手足无措的站着,看路母胳膊还在流血,连忙拿了医疗箱给她处理,刘叔候在一旁,等血止住,惶惶不安的问:“妈,我们为什么要搬家,是不是,公司问题很大,我,能帮的上什么。”

  路母没有回,垂着睫毛,保养得当的眼尾生出细纹,整个人疲惫了很多。

  过了很久,刘叔开口道:“少爷,你去求求成少爷吧,只要他撤诉,就不会——”

  “闭嘴!”许久没说话的路母提高声量:“谁让你自作主张的!”

  “可是。”

  “再说一句你也给我滚。”

  说完这句,路母倏地转头,对上路时栎的脸,冷笑一声:“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夫人!”刘叔顾不上身份,猛的打断道:“今天您处理事情太累了,先休息吧,有什么事——”

  路母:“没必要在瞒了,这事也不是什么秘密,他有权知道真相,我也有权找回我真正的孩子!”

  声音在头顶回旋,路时栎往后推了一步,花盆砰地一声砸在地上,泥土四溅。

  路时栎全身发冷,事情来得太快,他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东西,呐呐的开口:“我......”

  不等他说,路母起身把他推到门外,用力闭了闭眼睛:“你听清楚了,你不是我的孩子,所以路家从此以后跟你在无瓜葛!”

  说完准备关门,路时栎立马抬手去抓,手指卡在门缝。

  十指连心,疼的他冷汗都冒出来,强忍着颤音,隔着门缝说:“妈,我听不懂你的意思,你让我进去好不好,我们就说几句。”

  接连几天的打击让路时栎头昏脑胀。

  怎么可能是真的,一定是什么地方弄错了!

  路时栎不断请求路母开门,手指卡出淤青也不在乎,脸上甚至透出不自然的青色。

  路母冷漠的看着他,依旧没有松手。

  过了很久,说:“路时栎,你不要再得寸进尺!这么多年,路家对你问心无愧,照顾了你这么多年,还给你换腺体变成一个正常的omega,你就,别再来打扰我了。”

  四面八方的窒息感直逼路时栎。

  他仍旧固执的摇头,犹如一头幼小的困兽苦苦支撑,直到路母打开门,就在他以为路母愿意让他进去时,身后响起一道声音。

  “妈妈,这人是谁?”

  “没事,找错人了,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今天爸爸醒了,陪他多说了几句话,医生说明天就能转到普通病房。”

  “那就好,还没吃饭吧,我让刘叔给你做,想吃什么?”

  两人边说边往里走,路时栎楞楞地让开,直到门吱呀一声关上。

  路时栎茫然失措,站在原地等了很久,终于,门再一次打开,见到刘叔,他重新瞬间燃起一丝希望。

  刘叔悄悄合上门,低声说:“少爷,虽然夫人让我不要说,但是还是想求你,能不能让成少爷高抬贵手,不要在控告老爷,夫人已经坚持不住了,昨晚一直在咳嗽。”

  “虽然你不是夫人真正的孩子,但这些年她确实把你当亲生儿子对待......”

  后面说了什么路时栎都没听清,只顾着点头,恍惚间他听见自己说好。

  刘叔离开后,路时栎贴着铁门,耳朵隔着门板听室内其乐融融的对话,终于,再也控制不住,眼泪落下的前一秒,他看见地上出现一双干干净净的白球鞋。

  “哥哥,你怎么不进去?”

  转头,路君晨站在身后歪头看着他,最后抿嘴一笑:“对,我都忘了,你不能进去,因为我真正的哥哥回来了。”

  “你这个卑劣的冒牌货应该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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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开始赎罪

  你这个卑劣的冒牌货。

  路君晨的声音在楼道彻响,空间将声音扩大无数倍,重重砸在他身上,压的人喘不上气。

  墙皮不堪负重的掉落,路时栎都能听见墙皮跟墙体分裂的轻微响声,挠在他胸口闷得慌。

  他咬着唇,挣扎着想要开口,半响,放弃的松下肩膀,略往墙面侧了侧,以一种自我保护的姿态将自己裹在壳里。

  示弱的状态并没有让路君晨没有放过他。

  omega带着天真的表情,一步步紧逼,把他被逼到角落,状似遗憾的叹气:“真可惜,原来你真不是母亲的孩子,还亏我之前绞尽脑汁的对付你,真是白浪费时间。”

  终于,路君晨撕开了表面的虚伪,露出原本的劣根性,毫不费力的用语言攻击路时栎。

  路时栎一点也不诧异。可能近期知道的信息量太多了,也可能是他早有准备,以至于面对弟弟的转变,仿佛免疫般没有任何反应。

  昏暗的灯光照在两人头上,斑驳陆离。

  路时栎垂下眼帘,安静的看着水泥地上的白球鞋,轻轻开口:“那晚是你吧。”

  路君晨本想继续刺激,猛不丁听到这句,没反应过来,愣的啊了一句。

  “沙滩树林里,打我的人是你。”笃定的抬起头,路时栎没有半点情绪的开口:“给我发短信的也是,故意让我发现你和成遂在一起。”

  脸上得意的表情瞬间僵了半秒,很快又恢复,轻笑着摇头:“哥哥,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什么都不明白。”

  他没有继续说,路君晨也装傻充愣,故作天真的扬起笑容。

  事情真相是什么样的,彼此之间都很清楚。犹如一颗胀大的气球,悬在空中,等待针尖扎破薄膜的时刻。

  路时栎异常疲倦的靠着墙,大脑突然变的很清醒,很平静的开口:“腺体是怎么回事,沈筠...是谁?”

  空气停滞了几秒,然后他听见路君晨笑了,声音很轻,却尤其刺耳。

  他们站在楼梯间的窗户边,生怕他听不清,路君晨特地凑到他耳边,将往事娓娓道来。

  原来在他移植腺体前,医院在信息库找到一个叫沈筠的omega,两人腺体百分之80相匹配。

  从来没有人的腺体能达到这么高的数据,路家找到沈筠的时候,原本双方早就谈好了,临到最后沈筠突然反悔,任凭如何威逼利诱都不同意。

  那时候他的情况已经很危急了,加之他在毕业典礼后台发生的事,成了压倒路母最后一丝稻草。

  当晚,路母用对方家里人威胁,沈筠还是没妥协,最后从楼上跳了下来,路家也趁机让沈筠的弟弟签署了同意书。

  从此沈筠死了,连同尸体消失的无影无踪,唯有路时栎身上的腺体留了下来。

  路君晨:“哥哥既然知道了沈筠,那肯定也知道他跟成遂哥的事情吧,你是不知道,沈筠消失的时候,成遂跟疯子一样满世界找,只要听到沈筠两个字,就跟狗一样追过去。”

  “直到,知道人死了,就为了给你腺体,被人活生生逼死的。”

  说到最后,随着一声惊雷,路时栎白着脸撑住窗台上。

  雨水倾斜的洒在他后背,本就湿润的上衣更湿了,吸了水的毛衣宛如沉铁挂在身上。

  原来他后颈的腺体,真的是从别人身上偷过来的,难怪成遂这么恨他......

  那个叫沈筠的,当时一定很绝望吧。

  路时栎强撑着开口:“为什么不告诉我,那时候,为什么骗我说腺体是你的。”

  “这个啊,因为母亲不让我跟你说。”

  路君晨很无所谓的耸肩,然后朝他眨眨眼:“也多亏了这个,让你对我愧疚这么多年,只是苦了沈筠,到最后连个尸体都没有留下,哥哥你好恐怖啊,偷了别人的腺体,还要抢别人的alpha。”

  声音阴冷,不断诉说路时栎有多恶心。

  靠在窗边的身子摇摇欲坠,路时栎用力扣住窗檐,灰白色墙灰挤进指甲缝里,“上次,你明明说成遂喜欢的那个人,是你。”

  “我也没有骗你啊,我们曾经确实在一起过,只是后来分开后,成遂哥才遇见了沈筠。”

  路时栎面如死灰,整个人都在发抖,嘴巴泛白的哆嗦,整条手臂都在发麻。

  见他这样,路君晨故作担忧的抓住他的肩膀:“哥哥,你看起来好难受,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带你去吃药。”

  “别碰我!”

  路时栎胃部痉挛,甩开他的手往楼下走,走到下一阶梯上停住,背对着问:“成遂什么时候知道的。”

  “腺体很早就知道,只不过,前段时间才知道沈筠是被你们逼死的,啊,忘了跟哥哥说,沈筠的事是我告诉成遂的,大概是,我回国那天吧,所以我过敏他才会那么慌,要是我死了,他就永远都不知道了。”

  “哥哥那天很难过吧,毕竟,喜欢的人误会自己,想想都难受啊......”

  说这句话的时候,路君晨就着昏暗的灯光观察路时栎。

  后背挺的很直,身体两侧的手也很自然的下垂。

  看不到脸,路君晨有点可惜,插着口袋往楼下走,悄悄补上最后几句:“对了,到现在为止,成遂都以为你们第一次上床,是你做的手段,真搞笑,以你这个智商,怎么可能,说起来哥哥你还真应该感谢我,要不是那晚把你骗到酒吧,你们也不可能结婚。”

  “所以,你真是一个卑鄙龌龊的冒牌货,替别人的人生,偷沈筠的腺体抢他的爱人,所以,现在你也该赎罪了。”

  本以为路时栎知道真相后会崩溃,谁知一点反应都没有。无趣的想拉着人转身,路时栎猛的抽回手,一句话也不说,埋头往外走。

  “你就没什么要问的?”路君晨很诧异,隔着雨帘喊。

  脚下一停,路时栎在雨里低声说了句话,被鸣笛和水声盖住。最后回头看了眼曾经乖巧懂事的弟弟,然后毫不犹豫的离开。

  没有时间了......

  他没有时间去问早已发生过的事,也没有任何能力去改变,就算真相将他扎的千疮百孔,路时栎也必须自己舔舐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