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柳满坡
“又是月曜星君啊……陛下近日似是十分喜爱他呢。”
“此次该是第四次了吧,听闻前几日陛下也招他去弹琴呢……”
四下絮絮的交谈声让金姣的面色变了又变,他慢慢放下酒杯,回首去看月曜。
月曜在他尖利的目光下不敢抬头,只是心内的喜色远远压过了眼刀的恐惧,月曜还是俯身谢恩,踱到殿中。
一曲轻盈的镜花水月於指尖流出。
若泉水淙淙,若柳叶依依,一点一滴的流淌蜿蜒,悠然宁远,挑人心间。
连池边的灵犀都不由得听呆了,高山流水,已臻化境。
曲毕,众人皆叹,月曜满面春风,受众人赞赏,羞赧的向上座之人望去。
却不想金姣一个冷哼道,“搔琴弄技,路柳墙花。”
四下一时静的针落可闻。
当下月曜便红了眼眶,位列仙班者,却被等同於凡间娼妓一般评说。月曜面色灰白一片,颤颤的看著无烟帝。
坐於月曜身旁的木曜不知哪里借来的包天胆,竟蹙著眉向金姣道,“殿下……殿下怎能口出此言!”
金姣峨眉一蹙,烟波流转中只淡淡瞥去一眼,径自又道,“陛下,琴也听了,臣有话说。”
无烟帝看著月曜和木曜两张刷白的脸,只得暗下摇头。
金姣这脾气啊……
挥手让月曜和木曜退了下去。
“说吧。”
金姣道,“臣近日听闻这样一件乐事,凡间有一痴儿在路上拾到一块宝玉,惊喜之余,日日将那宝玉供在家中,贼人听闻便来抢夺,痴儿拼死护得那块宝玉,自个儿却落得个半死不活的下场,直至一日,宝玉的主人知晓了便上门来讨,痴儿终究是痴儿,便将宝玉物归原主分文未取,之後便一病不起,一命呜呼了。”说到此处竟清冷一笑,“陛下,这样呆蠢之人是否实在好笑呢。”
他这番话一出,殿内一片死寂。
连漠麟都投来惊诧的目光,这是第一次,金姣用这样的口气对无烟说话……!
他话中所言何人,殿中众人许多都了然於心,只是怎般都想不到,有一日金姣竟会语带讥讽,满面嘲意的在大殿中说出来。
在许多人心中,无烟帝的确对那少年有过爱怜之心,除去倪荒那日,众人都有目睹,只是毕竟觉得那只是个凡人少年罢了,人间在世,不过短短百年,於他们,更是弹指一挥之间,已是沧海桑田。
那少年所为,陛下心头惦念了,自可让其位列仙班,随侍在身。陛下若是忘了,也不过一笑了之,轮回转世。
何故会让面前这位天塌地陷都入不了他眼的当堂兴师问罪?
没错,朱雀帝君咄咄逼人的话语,竟带著兴师问罪的口气。向著三界帝君询问,你是否还关心一位凡间少年的死活?
金姣见无烟只蹙眉不语,又道,“若是让臣遇上这样的傻子,反正无人要他,臣就将在他留在身边解解闷也好,省的便这样死在路边,怪没劲的。”
无烟听得猛然抬头,眼中精光一掠。
第5章 小叶子死了!
无烟帝听得猛然抬头,眼中精光一掠,片刻又慢慢隐去。
换上一个随意的笑,道,“金姣说与的这个乐事,朕倒觉得一般,凡人自有其命相,喜怒哀乐,生老病死,不过听天由命罢了。”
金姣沈下了脸色。
无烟帝又道,“金姣可还有别的话说?”
金姣嗤笑一声,道,“无事了陛下。”便悠然而坐。
池边的灵犀却有些怔愣的坐在原地,望著殿中众仙又回复了笑闹。
小满这是做什麽呢,非要那个人亲口说出来又怎麽了呢,灵犀有点生气,更多的还是伤心。
他木木的站起,离开池边向远处走去。
别看了,像个傻子一样,鬼鬼祟祟的模样,都被人发觉了还蹲那儿一个人乐呵呢,该知道的不早就知道了麽,真不明白自个儿为什麽要跟著来这。
不死心又怎样,非要逼自己去忘了,当做什麽都未发生麽,留著又怎麽了,就这一点小小的惦念都不行麽。
灵犀晃晃悠悠的脱离了小满划著的结界圈,慢慢往前走著。
想回去了,自己一个凡人怎麽能留在这儿。觉得有些难受,之前卧病的那种难受劲又一点点回到了身子里。
灵犀走了两步便扑通坐倒在地了。
这边,月曜和木曜被挥退,一同出了大殿。
木曜心内越想越气,平日里这朱雀帝君总是高高在上,没少给脸色他们,仗著身份自个儿别说动不了他分毫,便是面上的不快都藏著掖著不敢显出半丝。哪想得,今日竟当著众人的面,在陛下面前这般羞辱於他,这口气让他们怎麽咽的下!
“你说陛下是怎麽想的,这些日子同你也总是亲近了许多的,怎麽方才就半点没给你撑腰呢!”
月曜只淡淡抬眉看了他一眼,道,“你也不是不知道,陛下对四大帝君是有多上心的,别说只是给我们两句话听,就是把我们拖下去切了砍了,陛下也不会吭一声。”
一句话说的木曜没了声息,只是心里头这股气就是平不了。
他与月曜同是九曜星君之列,虽不至上到二十八天,但也差不离多少啊,怎麽著都是轮不到看人眼色的下场。
而且这两人平日里趾高气扬惯了的,近日又同陛下走的更近了,人人不都有些另眼相看的味道,怎奈被当堂泼了个冷水,想不暗恨於心都不行。
那月曜却不同於木曜这般满面怒意,一直垂著眼,不知在计较些什麽东西。
只待抬眼,却见不远处桥头坐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