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鸦豆
甘婆婆拉着的脸没几秒就破功了,一脸无奈,“再这么惯下去,可可都要成这条街的小霸王了!”
王金宝大手一挥,“小霸王就小霸王,正好没人敢欺负!”
他乐呵呵的从铺子挂零食的墙壁上撕了一根棒棒糖下来,塞进小女孩手里,“以后只有咱们可可欺负别人的份儿,是不是,可可?”
小女孩穿着很朴素,眼睛却很亮。
她满含期待地看了奶奶一眼,见她微微颔首,才攥住棒棒糖,“嗯嗯!”
“算了,说不过你们这些皮货。”
甘婆婆摇了摇头,把手里拎着的蛋糕口袋打开,递给王金宝一大块蛋糕让他吃,才重新看向聂振宏,“小聂啊,我去批发市场那里买点布。可可在你这玩一会儿,麻烦你帮忙看着点啊。”
“好,您去吧。” 聂振宏接过女孩的零食,点头应喏,“我看着呢,放心。”
像是这样的嘱托重复过许多次,甘婆婆交代得寻常,聂振宏和王金宝听着也习以为常。
老人家于是放心的拄着拐杖走了。
“可可今天没去幼儿园?”
聂振宏伸手捞了个小皮凳到身边,把小姑娘抱在上面坐下。
“叔叔笨,可可还没开学呢!”
才四岁多的小女孩,口齿却已经很伶俐了,一边晃着腿啃蛋糕,一边回聂振宏的话。
“唉,怪叔叔年纪大了,记性不好。”
聂振宏被说笨也乐呵呵的,薅了一把女孩的小揪揪,又打开装蛋糕的口袋问她,“还吃吗?”
“不吃了。” 甘可可摇摇头,“奶奶说,那是明早的早饭呢。我只能吃这么一点。”
她一边说,一边用小拇指比划了一丁点儿的长度,看起来委屈又可爱。
“没事,可可饿了就吃,” 王金宝在旁边插话了,“吃完了金宝叔再给你买!”
王金宝家里的是个男孩,从小调皮捣蛋,只听他妈张翠芳的话,回回把王金宝折腾得够呛。导致他一看到可可这么听话的女孩,心就跟着软,巴不得这是自家的小棉袄。
“谢谢金宝叔,” 可可却摇摇头,“我不要了。”
奶奶说了,不能随便要街上叔叔阿姨的东西。那都是什么‘人情’,很沉重的。小小的可可不懂为什么‘人情’会‘沉重’,但她很听奶奶的话。
聂振宏怕小女孩吃蛋糕噎着,便起来走进屋里重新热了壶水。
外间王金宝在给甘可可讲故事,但讲得很是磕磕巴巴,聂振宏听着就好笑。等水热的间隙,他目光扫过墙壁置物架上挂着的鞋垫,想了想,拉开了装钱的抽屉。
水烧好了,聂振宏撕了包奶粉,兑成温水端了出去。
“可可,吃慢点。” 他把粉白色的小水壶塞进小女孩手里,“渴了喝水。”
这杯子还是王金宝送的。他们开杂货铺,进的东西多,好些商家配了赠品,他们就放在货架上随意卖了。甘可可经常到他们这几个铺子上玩儿,有一回发现货架上多了个印着草莓的小水壶,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王金宝虽然是个憨货,但做生意的,眼睛都尖。
那是他进购一板五瓶的小养乐多时卖家送的赠品——大号的养乐多瓶,还有附了一个斜挎带。好多女孩看到了都喜欢,他这都卖出去好几个了。
王金宝这铺子虽不大,但地处闹市,生意红火,一点不缺钱。加之张翠芳那八卦的性子,周围的街坊邻居都知道可可的身世,他也心疼得不行,直接就想把水瓶送给小姑娘。
但有甘婆婆在,那瓶子最终也没送出去。
可可不敢收,王金宝干脆就扔给了聂振宏。反正小姑娘经常往他们这儿跑,随便过来用就好了。
聂振宏也没拒绝,就搁进了屋里,顺便在王金宝那买了袋冲泡的奶粉,偶尔给小姑娘加加餐。
“聂叔叔,那个哥哥…… 在干什么呀?”
小姑娘仰头小口喝着奶,黑亮的眼珠子从碧蓝的天空转到头顶的老楼,在一个阳台上停顿住了。
聂振宏随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再度看到最近总是固定在他视野里的一个身影。
“他为什么坐在那里,一直不动呀?”
“他手上拿的是什么?”
“那块板板好大哦,他也和叔叔一样在做木工吗?”
小姑娘嘴巴不停,好奇地抛出许多疑问。
老房子的露台三面悬空,只正面砌了墙砖,两侧都是用铁艺栏杆做围挡。小姑娘人矮,只看得到屋主人的上半身,和半张没什么表情的侧脸。
聂振宏此时还站着,闻言弯腰把甘可可一把抱起,让她看得更高了些。
“看清了没,哥哥手里拿的是什么?”
他没孩子,但也知道这个年纪的小朋友好奇心重。得靠慢慢引导,让他们认识了解新东西。
“是刷子!” 甘可可认得。
“对,笔刷。” 聂振宏又牵着小姑娘的手指挪向那人的另一只手,“哥哥另外一只手里拿的是什么,可可知道吗?”
“知道!”
甘可可特别骄傲地点头,“是颜、颜……” 说了一半就想不起那个词了。
“颜料盘。”
聂振宏帮她补充道。
“对!颜料盘!”
上美术课的时候,老师教她们用过呢!
“那你现在知道,哥哥在干什么了吗?”
聂振宏颠了颠小姑娘,逗她道。
与此同时,坐在阳台上对着画板发呆的人,似乎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挪动眼珠歪了歪头,望了下来。
第9章 送你了
“哥哥在画画!” 小小的女孩儿一口答道。
清脆的声音往上空飘去,也飘进了林知的耳朵里。
“对,可可真聪明。”
聂振宏肯定了小女孩的答案,将她从怀里放下来。
他腿脚不便,没法长时间抱着孩子。
甘可可其实还想再凑近些看看那个二楼的哥哥在画什么,但她记得奶奶说过的话,聂叔叔抱着她会累,所以还是乖巧地松开了搂着聂振宏的手。
扎了啾啾的小脑袋移开,剩下两个大人的目光就这么在空中撞在了一起。
“…… 嗨。”
既然都对视了,也不能装作没看见。聂振宏客气地抬手跟新邻居打了声招呼。
他这些天一直能看见林知坐在阳台上画画。
架着画板,拿着笔,有时候一坐就是一整天,比他还耐得住。
聂振宏心里觉得挺新鲜。嘿,他们这下里巴人的地方,竟然还住进来个艺术家?
怪不得之前这人当中介他觉得那么别扭,原来那双手就不是个伺候人的手,想必艺术家的脑回路也和他们这种普通人不一样。
这种想法也就在脑子里过了一下,转头就被聂振宏忘了。
他每天只想顾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别人怎么样,与他没甚关系。
而此时,阳台上的年轻邻居也照猫画虎般地冲他举起了手,挥了挥。
只不过那人好像忘了自己手上还捏着根笔刷,还是刚沾了颜料的。
啪嗒。
几滴水就这么洒了下来。
聂振宏抬手抹了一把额头,把手指拿到跟前看。
“……” 一手屎黄色。
“啊。”
阳台上的人目光落在聂振宏的手和脸上,半醒不醒的单眼皮终于睁大了些。
他像发现自己做错事了般,把手里的笔扔到了桶里。
聂振宏心里正忖着这楼上的小朋友是不是看自己不顺眼,转头就见林知突然把半截身体都伸出了栏杆。
“哎,你别把身子探出来啊!”
聂振宏被林知的动作吓了一跳。
虽然老房子每层不算高,但也快三米了。这二楼高的距离要是摔下来,虽然不会没命,但骨折是少不了的。
见青年还趴在栏杆边往下伸手,聂振宏才注意到林知手里攥着张纸巾,像是要递给他。
“不用你的,我这有。”
他连忙自己从柜子上扯了张纸去擦脸,这才看到林知缩回了身子。
聂振宏:“……”
一口闷气变成了无奈。
都还没攒成团,就被小愣子的举动给弄没了。
“哈哈,叔叔是大花猫!”
聂振宏虽然把脸上湿润的部位都擦了,但颜料带着色彩,依旧有不少沾在了皮肤上。刚喝完奶的小姑娘看到了,乐得咯咯笑。
欢快的童声把聂振宏的一点无奈也给弄没了, 他好脾气地蹲下身,“叔叔脸花了,可可给叔叔擦干净好不好?”
甘可可眼珠子转了转。
“好呀好呀。” 她笑嘻嘻地点头。
于是聂振宏就感觉女孩小小的手指头在自己额头抹来抹去,弄了好半天。
“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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