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苏染青
这首诗,并不是少年人一腔热血的意气风发。
而是人生跌宕起伏后,却没有假借看破之名认输,反而愈挫愈勇的勇气和坚定。
去朗诵它。
光是豪迈,肯定是不够的。
诗中所表达的怀才不遇的痛苦,不向命运屈服的勇敢,其实才是这首诗的重点。
但是这种不屈服,绝非痛苦的,艰难的不屈服,而是一种狂傲到不可一世的不屈服。
毕竟——
“古来圣贤皆寂寞”的唐代抄本上写的可是“古来圣贤皆死尽。”
如果不是狂傲到一种难以想象的地步。
怎么会写出这样的诗句?
程星临闭着眼睛,在大脑里面,把刚才做过的平仄、段落划分、诗歌背景所有的东西融串起来。
等到他睁开眼睛的时候,整个人的气质都瞬间变了。
千年之前的李白似乎短暂和他交叠。
古来圣贤皆死尽,唯有他这个饮者,还留有其名。
元若蓝抓着杯子的手也瞬间紧了一下,她看着程星临的表情——感觉是对了!
但是——整体能不能不拉胯?
元若蓝在心里默默地捏了一把汗。
比起元若蓝的紧张,简行倒是显得很淡定。
他站在门边,看着进入朗诵的程星临。
朗诵这个事情就是有那么神奇,有的人可能要堆叠很多背景音乐才能撑起一首诗歌。
但是有人只是朗诵,就已经足够撑起一个舞台了。
程星临就是这样的人。
他越朗诵,状态就越好。
跟随着程星临的朗诵。
办公室的场景斗转星移,他们仿佛回到了千年之前的嵩山之上。
杯中已空,但是豪气未停。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在场虽然只有两个人,但是简行却非常相信——即使现在办公室里坐满了人,也不会有人走神。
所有人,都会紧紧注视着程星临。
并且,真的从他的诵读里面,感受到——古诗之韵,原来可以这么美。
程星临停下来的时候。
云若蓝却没有能够马上出来。
她端着自己的茶杯,怔忪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直到程星临轻轻喊了声老师,云若蓝才像回过神来一样,茫然地抬头看他。
“老师。”程星临喘了口气,“您觉得……通过审核了吗?”
·
云若蓝听到程星临这么问,却没有马上回答。
她端着茶杯,似乎若有所思地看着程星临。
程星临顿时有点紧张——他觉得自己刚才朗诵的状态很不错了。
但那也只是他觉得而已。
在云若蓝心中……
会不会其实还是差得远。
程星临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简行,简行却递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
果然,下一刻,元若蓝就回过神来了。
她端着自己的茶杯,摇了摇头。
程星临:“……”
行吧。
确实也并不是每一次的努力都能收获好的回报。
如果这次不行,他就再来一次就好了。
程星临:“好,老师,那我……”
云若蓝抬起手,打断了他的说话,笑着看向程星临,云若蓝问:“如果这都不叫通过审核。”
“那什么才叫呢?”
·
程星临:“……”
程星临:“?????”
过了???
他过了???
云老师愿意帮他了吗???
程星临惊喜地看向简行。
简行还是站在门口没动,但是他举起自己还是有点红的手指,比了一个鼓励的大拇指给程星临。
冲他点了点头。
虽然隔得这么远,但是这个动作却好像一个轻轻的拥抱落在程星临脊背上。
不过简行的指尖……怎么这么红?
程星临没来得及反应过来。
云若蓝却已经拉开了抽屉,拿出一个线圈本,放在办公桌上,推给程星临。
“看看。”云若蓝说。
程星临连忙低头,翻开本子,发现上面是一个大约7分钟的诗歌舞台串烧。
云若蓝用李白从来到长安一直到他写下将进酒这二十几年的诗歌串烧起来,将李白这些年的落起落起,编撰在了一起。
哪怕只是粗粗翻看一遍,也觉得非常震撼人心。
远比只是单独去读一首《将进酒》,要宏大得多。
“李白的一生非常复杂。”云若蓝说,“我承认,洒脱绝对是他性格的主调,但是如果有些老师只把他的一生理解成力士捧靴,贵妃斟酒那种烈火烹油,鲜花着锦,那就完全大错特错。”
“李白在为官上一生都不得志,但他总能站起来,任何逆境,我觉得李白没有放弃过自己,这是我希望你的舞台能表现出来的。”云若蓝耸肩,“这个本子我藏了很多年了,芈清打电话给我,我就想给你用,但是如果你撑不起来,那就砸手上了,所以逼了你一把,明白吧?”
程星临马上点头:“嗯。”
云若蓝眼睛弯弯的:“然后,你真的给我太多的惊喜了。”
“其实是因为学长……”程星临不敢自己一个人邀功,看了简行一眼,马上说,“资料也是学长给我找的。”
“这都是他应该做的。”云若蓝说到这个,更激动了,“感谢小临,为我这个语文老师出了一口恶气。”
“……什么恶气?”程星临不明白。
“他们班超级过分,欺负语文老师呜呜呜。”云若蓝开始假哭,“尤其是简行,我的课他永远都在做数学卷子,没有一节听了的。”
“……”简行叹了口气,决定挽回一下自己的形象,“老师,上次月考,我语文是理科这边的年级第一。”
“呵。”云若蓝不屑,“你那只是应试技巧的胜利,并不是对语文真心热爱的结果。”
简行:“……”
说实话,他不太懂。
云若蓝也不用管他懂不懂,反正她怼完了简行,感觉自己简直是通体舒畅。
她美滋滋地喝了口花茶,来庆祝自己阶段性的胜利,然后才说:“不过反正现在开始,你要认真地和语文打交道了——我家小朋友最近生病住院,没空陪着练,所以程星临我就交给你了?”
刚才还在默默叹气的简行听到这句话,目光柔和道:“没问题,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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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若蓝看简行答应得那么爽快,也便不继续怼他平时拿自己语文课干其他事情的事儿了。
而是拿过自己写给程星临的线圈本,给他认真地分析了一下,大致讲了什么地方应该去查什么资料——没讲这首诗该用什么情绪去朗诵。
如果不是程星临发自内心这么觉得的东西。
其实毫无意义。
云若蓝花了十几分钟给程星临讲解。
简行没有一直旁听,他出去打了个电话——仅从他出去前一句来听的话,好像是打电话给什么做清洁的人。
恐怕是他家里面要做清洁。
后续程星临便不清楚,他听完云若蓝讲解,然后珍惜地抱上他的本子,和简行一起出去了。
学校还没下课,走廊非常安静,简行便压低声音,给程星临说今晚的安排:“从今天起,就全力练节目了。下午最后一节自习,晚上一、四节自习,你有没有问题。”
程星临立刻摇头:“没有。”
简行:“那好,你就找游老师签一下请假条吧。”
简行又交代:“我下节课要和潘阳文出去办一下事情,放学期间你可能只能自己先练习——我上晚自习前,肯定回来。”
“学长你忙你的!”程星临马上说,“对了——那学长你什么时候请假?需要我帮你么?”
听到程星临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