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拉棉花糖的兔子
谢灵涯和乐彤的父母打了个招呼,便转身离开了。
走到门口时乐彤情不自禁叫住了他,心头一阵恍惚,在莫名的冲动下吐出两个字:“谢谢。”
“不客气,都是同学。”谢灵涯挥挥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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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搜索框输入,湘阴,祭祀遗迹,谢灵涯的手机上便跳出来数个相关网页,他点开其中一个,看到关于湘阴市古代祭祀遗迹的资料。
虽然资料中轻描淡写而过,只说这是古代湘阴人祭祀祈求神明保佑的地方,谢灵涯还是觉得不大对,拿给施长悬看。
施长悬熟知祭祀仪轨,一看配图就笃定地道:“这是不合礼制的民间祭祀。”
在古代,华夏民间各处,一度淫祀成风。非其所祭而祭之,则为淫祀,是不为国家认可的。例如祭祀独脚五通,也属于淫祀,独脚五通并非正神,而是精怪。
那个魂魄被困在祭祀之地,不得转世,直到附上乐彤身体来到杻阳的女鬼,到底经历了什么?她为什么要找新郎?
谢灵涯忽然想到,抱阳笔记里写过,历朝历代都禁止淫祀,因为那些杂神,有像独脚五通这样的邪神,更有很多是骗人手段。
乡野之间常见江湖骗子利用淫祀,愚弄百姓,牟取利益,向民众收取祭品。
祭品种类包括但不限于钱财、食物……美色。
这时施长悬也低声道:“她生前应是被祭的女子,淫祀多以未婚女子献祭。她和你来往时,对新郎怀有执念,可能本来有婚约却被解除,然后成为祭品,或是被许配给‘神明’。”
无论哪一种都很惨。谢灵涯一时无言,看到祭祀遗迹时他就隐隐想到,那女鬼大约有挺悲惨的遭遇,而且已经困在世间至少上百年了。
“唉……”谢灵涯原本因为女鬼附身乐彤而气愤,现在看来她也是失去理智的可怜鬼。
他们不过推测出依稀的可能,还有很多细节难以探寻,尘封的真相可能更加触目惊心,细思不得。那个时代有太多不平之事。
信仰令人拥有信念,却也让一些人失去理智。
施长悬把手机还给谢灵涯,说道:“周末我去湘阴祭孤。”
祭孤,也就是做法事祭祀孤魂野鬼,让他们早日托生。向来是施长悬考虑到,那个淫祀遗址可能不止困住一条亡魂。
谢灵涯闻言,本来有些压抑的心情好了些许,“我跟你一起去吧。”
谢灵涯想到,舅舅在世时,不时就会闭观外出,说要做法事。其实现在接手道观后就知道,找他驱邪的人都越来越少,做法事的人也没那么多,也许,他也是四处超度久久不得投胎的怨灵。抱阳观只有一个人,舅舅分身乏术,加上他本就有些轴,经营便每况日下了。
……
……
湘阴市距离杻阳市大约两个小时车程,谢灵涯和施长悬一起赶到湘阴,准备先在市区内的酒店住下。
那个遗址官称是湘阴东祭祀遗址,位于郊外,白天肯定有人参观,他们只能晚上再过去。
他们就俩男人,谢灵涯当然没想那么多,就开了一间房,进去后才发现原本要的双床房成了大床房,他也懒得下去再换了,将就一下吧。
说是两个小时车程,没算上市内交通和准备的时间,谢灵涯一下趴床上了。
商陆神:“我&%¥#*@#!!”
它已经疯了,根本听不出来在说什么。
施长悬漠然把商陆神解下来,丢在枕头上,谢灵涯这时也一个翻身挨着商陆神——商陆神一瞬间就安静了。
施长悬将薄外套脱了,看到谢灵涯衣服因为动作搂上去了一点,露出一截腰,竟是还有些青紫的印记,是上次吊死鬼勒出来的。
虽然涂了药,但谢灵涯皮肤白,一点痕迹都十分明显。再加上脚踝、脖子和手指上的伤,竟让施长悬有种触目惊心之感,即便这远不是施长悬看过最严重的伤。
他选择移开目光,靠坐床头闭目养神。
到了晚上十一点,谢灵涯和施长悬打车到郊外,看到长宽大约十几米的湘阴东祭祀遗址,因为清理出来也不久,而且不是很有价值,所以也没什么保护,只有一块新碑介绍。
据说旁边本来还有庙宇,只是早残破不堪,没有形状了。
这里在祭坛中规模不算大,但是两人一眼望过去,竟是有数十个徘徊不去的怨魂。
有的一脸木然,有的还剩一些神智,却深陷于死亡的痛苦中,机械地重复着动作。她们也许有和鬼魂新娘不一样的生前过往,痛苦却是一样的。
谢灵涯二人把用具摆了出来,法案是搬不过来了,只能用石头凑合,不过他们俩都不是拘泥形式的水平了。
所谓法是道中玄,毫光照大千。寻声来救苦,亡者早升天。
施长悬换上道袍,肃然念道:“……道以无心度有情,一切方便是修真。若归圣智圆通地,便是升天得道人。”
随着法事进行,这些呆滞的孤魂的怨气被洗清,神智便渐渐恢复,从木然、怨恨到悲伤、疲惫,她们被困在这里太久了,此时悉数聚拢在前。
谢灵涯用柳枝化食,洒给女鬼们享用,她们饱餐一顿后,喉咙也被甘露打开了,纷纷哭泣起来。
不过随着施长悬讲经,她们神情逐渐平静下来,最后在淡淡的祥光中被度化,临走前对施长悬和谢灵涯深深行礼。
……
石头祭坛就像被清水冲洗过一般,怨气全无,什么都不剩了。谢灵涯席地而坐,虽然是给孤魂做法事,但自己也像受到了洗礼一样。
施长悬把东西收拾了一下,也坐在谢灵涯旁边。
“这个点在这儿肯定打不到车,只能咱俩看一晚上星星了。”谢灵涯玩笑道,“你以前和人一起看过吗?”
也不知道施长悬以前有没有这样跑到荒郊野外超度过,带不带同伴,干这种费力不讨好倒贴钱事情的人,会不会都和他舅舅一样孤单啊。舅舅也没车,凡去郊外,大概只能幕天席地了。
“……”施长悬侧头看看谢灵涯,顿了顿才道,“……没有。”
“你肯定有过。”谢灵涯忽然凑近,对着施长悬肩膀上的商陆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