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醉又何妨
阳间的两个部门“国家特别侦查局”以及其下辖的“特别侦查处”,在地府对应的分别是谅事阴天殿和纣绝七非司,他们称呼洛钊为殿君,称呼夏羡宁为司主,所以洛映白跟着父亲的职位,被忤官王叫一句“少君”。
洛映白微微侧身,不明显地躲开了他的手,笑道:“你效仿不了,因为这是我自愿的。我要请你帮忙的事是,刚刚有两个学生被一群羽衣人给带走了,劳你给我看看他们有没有危险。如果暂时不会受伤就先那么着,但羽衣人要是有动作的话,你就拖延拖延时间。”
忤官王双手抱在胸前,两脚离地,金光闪闪的袍角在洛映白眼前晃啊晃,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故意拿乔道:“你指使本王这么顺口,不太合适吧?”
洛映白道:“你上次想在府邸门前开条河沟把忘川水引过来,跟我家羡宁借了八千万冥币,这事还记得吗?这么大的人情欠着,你帮帮我怎么了?”
忤官王额角青筋直跳:“上次你让本王给你写检查的时候就是这么说的。这件事到底还要提多少次,夏羡宁到底什么时候成了你家的!”
洛映白道:“他打出生就是我家的,不信你去问他。”
忤官王悻悻道:“借个屁的钱,冥币能值多少钱?你们阳间一帮傻瓜,逢年过节就印点纸钱烧着玩,现在我们这边通货膨胀的厉害,银票没有个一百两的面值,都不好意拿出来擦鼻涕!”
洛映白不被他转移话题:“我不管你那个,反正借了钱就是借了,还不上就是还不上,你帮了这次忙我跟你一笔勾销。”
他上下打量对方,咂了咂嘴:“怎么着,或者不帮忙你想肉偿吗?”
他话音还没落,忤官王忍无可忍地踹了他一脚,一分钟都不敢多留,身形在原地消失了。
对方这一脚的力气不重,但洛映白被捆着没办法躲,身体被踹的向后一滑,那个正在啃烧饼的壮汉看见之后,立刻也起来踹了他一脚,骂道:“死崽子,乱动什么!”
洛映白:“……”真是出门没看黄历,原来他今天命中犯脚。
他分身乏术,也不知道夏羡宁那边怎么样了,只能暂时把羽衣人那边的事放下,想办法打探村子里面的情况。
芬婶名叫蔡红芬,是村里面有名的人贩子,村子里的人想买媳妇买儿子都到她这里找,这回蔡红芬回来之后,一听说又有了“新鲜货”,村民们纷纷地赶来了。
洛映白和那个小姑娘被扔在了院子门口,像是摆在地摊的货物一样,他趁人不注意,悄悄挪了挪身子,尽可能地把瑟瑟发抖的女孩挡在身后,顺便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这地方还没有被发达的工业所浸染过,保持着乡村的原貌,山清水秀,阳光明媚,可惜人来人往,空气中的汗臭和血腥味交织在一起,透出一股令人作呕的腐朽。
他身后是个猪圈,猪圈里拴着两个赤身裸体的女人,她们头发乱糟糟的,身上沾着干草和泥土,还有明显的鞭打痕迹,神情木讷地坐着。几头大黑猪对愚蠢的人类司空见惯,不感兴趣地在旁边拱着槽子。
还有一个女人的双手双脚都被砍断了,她却费力地趴在栏杆边上,目光紧紧盯着一个地方,洛映白顺着一看,只见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在那里和泥巴玩。
过一会,不远处似乎有人喊孩子吃饭,他们站起来回家,经过猪圈的时候,女人的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声音,肮脏的脸上似乎在努力露出一个笑容来。
男孩子冲他的同伴说:“这疯娘们又看咱们了,我下次要告诉芬婶把她的眼睛挖出来。”
小女孩肩膀抖了一下,却低着头没有说话,沉默寡言地走了,女人仍然看着她的背影,浑浊的眼睛里流出两行泪来。
洛映白心头说不出是沉重还是悲凉,默默地移开了目光,胃里一阵翻腾。
这时候,院子门口又有个高大的男人光着膀子,拉了一辆板车进来,板车上面堆了三个年轻女孩,同样是被捆着,这回好歹身上有衣服穿。男人把板车一歪,直接将她们掀到了洛映白旁边。
他大声道:“芬婶,二手货还收不收?”
芬婶从屋子里走出来,看见这几个姑娘愣了愣,道:“富子,这几个还没生娃吧,你都要卖出去?”
富子点了支烟,汗水从他隆起的黝黑肌肉上滑落下来,看起来像是某种野兽,他满不在乎地说:“玩腻了,家里有两个娃就够,生多了还得养活,还不如我多换几个女人玩。这三个你转手卖了,还能挣几千。我听说有新鲜货?”
他显然熟门熟路,一边说一边朝着猪圈旁边看去,一眼就见到了洛映白,眼睛顿时一亮:“这个妞……”
芬婶拍了他一下:“妞什么妞,这是个小子,我要给李大壮送过去的。”
富子走到洛映白旁边,上下打量,啧啧道:“怨不得姓李的喜欢男的,这小模样,看的我都想干他。”
芬婶笑道:“给一万,就是你的,反正你也不用他生娃。”
富子道:“给不起,过几天李大壮要是还没把他玩死,我再借过来吧。”
他们议论活人就像是在议论牲口一样,并且将这种买卖当做理所当然。即使洛映白性格活泼风趣,很少动怒,在看见这样的一幕幕时也不由气愤难言。这还仅仅是一家,不知道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又有多少人在这样的折磨中苦苦煎熬着。
要不是为了探听虚实,一次把整个村子一窝端,洛映白真的很想现在就跳起来狠狠把这两个人暴打一顿。
他在这里憋气,偏偏还有人硬是上赶着在旁边撩火,又是一个五十多岁矮小男人过来,正在询问富子“带来的货好不好操”,说他钱不够,只想买个二手的。
富子一把将其中一个女孩胸口的衣服扯开了,用粗糙地手在她ru房上掐了一下,女孩尖叫了一声,他却笑起来,得意洋洋地说:“你看看,这不是还挺嫩的?”
周围一片猥琐的笑声,那矮小男人竟然伸手就去解自己的裤腰带,笑着说:“我试两下,要是舒服,那就这个了。”
他这边裤带还没解下来,眼前突然一花,竟是被人狠狠一拳砸在脸上,整个人倒飞了出去,摔在泥地上,口鼻淌血,身体抽搐,半晌没动弹。
仅仅是一拳,就把人打成了这样?!
在场的几个人同时骇然抬头,只见那个过分漂亮的年轻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挣脱了绳子,将抽泣的女孩护在身后,面沉如水。
蔡红芬愣怔过后大怒,“呸”了一声喊道:“快把这小子抓起来,干脆先把他手砍下来算了,就他妈是欠揍!”
洛映白并不是一个冲动的人,要不是气急了也不会这样,他一动手就知道自己莽撞了,但说什么也不能眼睁睁看着那个女孩就在他面前受辱。
现在只能是随机应变,变有变招,反正人也打了,干脆就先出了气再说吧!
大概是心里依旧没有认识到洛映白的实力,蔡红芬叫嚣着竟然自己亲自冲上来了,洛映白双手抄在裤兜里,干脆利落地一脚把她踹飞了:“我看你才是欠揍!”
他们世家子弟,从小居贵体养移气,洛映白贫嘴可以,骂人不会,这句话说的稍欠气势,但脚上的力气可着实不轻,蔡红芬手里的棍子还没来得及举起来,就活生生被这一脚给踹蒙了——这可还是他第一次打女人。
借着耳后风响,洛映白头都没回,一反手揪住了一个从他身后打来的男人,直接一个过肩摔,把人扔出去了老远。
两个人栽在地上,眼前金星乱舞,蔡红芬张嘴就吐了一颗牙出来,身上疼的好像散了架。
她痛不欲生,怒不可遏,七八年来从来没拐过这么扎手的货,后面好几个村民抄起棍子,还没有围上来,忽然有一个声音带着惊诧在院子门口问道:“这是怎么了?红芬,你闹什么呢,不是叫我来拿货吗?”
洛映白打完了人,心里正在飞快地盘算接下来该收拾这个摊子,听到这句话,心中蓦地一动,顿时就有了主意。
对于那些围上来抓他的人,他象征性地躲闪了几下,右脚不动声色地踏中了离位,再次默念:“通明三界,照彻北幽,五狱不安,冤鬼难宁,天罡大圣听令,起!”
洛映白有预感,自己这个法诀念完了,非得被地府所有的神神鬼鬼扎上一年的小人不可,可是事态紧急,他也只能出此下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