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板栗丸子
况穆闻言又点了点头。
英国的帝国理工学院是全球排名前几名的高校,比H大在全球的名声要响亮许多。
更何况是商学院的硕士,更是精英中的精英,所以也难怪校长会特意的给他嘱咐这件事情。
但是况穆对于什么交换生,什么国外的学生没有一点点的兴趣,该怎么上课就是怎么上课。
校长抬头看了看况穆那万年不变的脸,淡淡的叹了口气,忽然觉得自己刚刚说的最后一句话实在是有些多余。
当年况穆高二,十九岁就夺得了全省英语竞赛的第一名,提前一年进入了H大的翻译系。
由于他是保送进入的H大,加上长相出色,一入学就引起了学校里很大的关注,而校长更是一步步的看着他长大的。
他在入学没有一个月就提出要转系,从翻译系转到了H大的法学系。
H大的法学系虽然也十分出色,但是比起翻译系还是要稍微逊色了一些。
翻译系的主任不想放过况穆这么一个好苗子,对着况穆好说歹说就是不肯给他办理转系,非要把他给留下来。
况穆直接一杆子找到了校长。
校长问他为什么非要转系。
当时况穆穿着一身白色的卫衣,也是站在这间办公室里,那时候的他脸上还未褪去少年的青涩。
“没有理由,我想学法。”况穆无比的坚定的说:“我只学法。”
“为什么要学法?”校长问。
况穆沉默了一下,双手在身侧握紧了说:“我要从此以后没人敢欺负我们.......”
校长不太明白况穆那个我们是在说谁,他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说:“好。”
接着况穆每天都在拼命的学习。
他本来就聪明,学习新知识的速度很快。
可是他就像是完全学不够一样,白天上课,晚上泡在图书馆,做各种国内外犯罪案例的研究,每年的学分都修的超前了许多。
最后他22岁上到大三的时候修完了大学四年的学分,学校破格让他保研进了H大的法学系研究生。
况穆24岁读完了研究生,由于在研究生期间表现出色,发表了许多的案列研究论文,于是没有任何悬念的申请上了H大的法学博士。
他的人生就像是开了快进一样。
现在况穆二十五岁了,正巧他的导师今年生病不能来给研究生上课,于是导师的课程全部都由况穆给带了下来。
谁知道平时况穆看着不多言不多语的,可是给学生上课的时候讲的却很清晰生动。
现在整个学校里只有况穆教的课最火爆,学校高层渐渐的也就默认况穆是学校里的一个小教授了。
二十五岁就可以在H大立足,长得又好看,学习又好,以至于学生都在背后说小况老师的人生简直是开了挂。
校长批了假后,况穆当天就搭乘火车回到了明城。
H大所在的傅城与明城并不远,坐普通的火车三个多小时就到了。
况穆下了火车就直接回到自己的公寓里。
他每年都会在这个时候回来一次,距离上次回明城已经过去很久了,家里都有些落灰了。
况穆简单的将家里都打扫了一边,晚饭还没有吃到嘴里,周冰双的电话就打来了。
“喂,小穆?”
“恩。”
“晚上一起出来坐坐呗,我最近看见方楚有一个好哥们长的巨帅,体育生,身高185,听说他也喜欢男孩,要不一起出来见见?”
方楚是周冰双前两个月谈的新男朋友。
当年况穆到了H大之后,没过多久周冰双也将产业发展到了傅城。
于是她又和况穆生活在了一个城市。
这些年周冰双看着况穆一个人过了多年,每天都在学习上班,她是生怕况穆把自己的脑袋给学傻了,于是总是不遗余力的拉着况穆去各种的地方,见不同的人,急于把况穆给推销出去。
但是每次况穆的反应都十分的冷淡,甚至可以说有些抗拒。
这次也是,况穆声音淡淡的说:“我回明城了,不去。”
“啊?你回明城干什么?你怎么不和我说啊?”
“回来扫墓。”
说完况穆就将手机挂上了。
第二天早上七点多,况穆起来了。
他一大早打了一辆车往严敏慧墓地的地方出发。
路上他让司机开得慢一些,况穆仰靠在座位上,半眯着眼睛望着窗外的景色。
出租车行驶的那条路正好路过了洛雅高中。
现在这个时间是学生上学的时间。
况穆侧着头望着窗外那些穿着校服的学生,男生女生三三两两的打闹着,有的人手里拿着热包子,一路吃着一路快步的朝学校里。
他们穿着洛雅高中的蓝白校服,在那条路上绘出了一道青春的风景线。
况穆看的眼睛有些干涩,他正过头沉沉的闭上了眼睛。
那条路曾经他和那个人也走过了无数次。
而现在况穆才知道,他们的故事对于这个学校十分的微不足道。
每年,每天,都会有人在洛雅高中谱写他们自己的故事。
倒还真是应了那句话,永远有人十八岁,却没有人能够永远停留在十八岁。
早上有点堵车,司机望着前面人行道上川流不息的人流,气急的按了按喇叭说:“一大早赶上了学生上学,每次都是这条路最堵!这些学生啊,过个马路都没规没矩的,打打闹闹的,唉!”
听着司机的抱怨声,况穆没有应话,只是手放在身侧握紧了些。
早上堵车堵的厉害,况穆靠在副驾驶上昏昏沉沉的,一直到下车还有点不舒服。
他还是会晕车。
只不过最近两年他找到了一个药效很好的晕车药,吃了那种药之后小于一个小时的车程都不至于让他胃里搅和的乱七八糟的。
况穆下了车,往墓园里走去。
墓园守墓的是一个跛脚的中年人,那个中年人都已经认得况穆了。
因为大部分来上坟的人都是清明节来,只有这个男人,他每年都会在这一天来一趟,风雨无阻。
守墓人坡着脚沿着旁边的墓碑走到了况穆的身边,问道:“小伙子,你又来了啊。”
况穆穿着一件灰色的羊绒大衣,点了点头。
他手里拿着花,踩着布满了落叶的青石台阶一步步的向上走。
严敏慧的墓在最后一排,墓前放的那朵花还是去年况穆来送给她的。
除了况穆没有人会来看她。
况穆走到她的墓前,如往常一样,他拿起手里的白毛巾替她擦了擦墓碑,又将墓旁边的杂草给拔了拔。
最后况穆弯腰将手里的花放到了严敏慧的墓前。
他蹲下了身子,抬着眼睛静静的端详着严敏慧的那张照片。
上面严敏慧依旧笑的很好看。
墓碑上面刻着严敏慧的名字,还有其夫况进山,其子况穆。
再也没有其他的名字了。
况穆忽然看见严敏慧那三个字上面沾了一点灰,他抬起手,手抚在那三个字上,想要将那点灰尘给抹去。
可是当他的手指蹭到了严敏慧那三个字的时候,况穆的手指猛地抖了抖。
他哑着声音说:“严阿姨,对不起,今年又是我一个人来......”
说完况穆低下头轻轻的吸了一口气,他将墓碑旁边台阶的灰层随便抚了抚,转过身坐在了那个台阶上,完全不介意地上有些脏。
况穆一个人坐在墓前,望着山下的风景出神。
山下的风景很好,遥遥的望去正好可以看见远处的一片树林,还有高低起伏的山丘。
守墓人回到小屋子里吃了一顿早餐,又看了会电视,等到他弄完一切的时候,抬起头望向窗外的时候,发现窗户外面已经有些飘着小雨。
雨水绵密,就像是下了一层淡薄的水雾。
而况穆依旧坐在那里,目光淡淡的望着山下。
守墓人想了想还是走出了小屋,朝着况穆的方向走了过去。
他走到了况穆的身前说:“你怎么还坐在这里?今天天气不好,早点回去吧,等会雨就要下大了。”
况穆没有看他,只是摇了摇头。
守墓人看着况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七年了,这个男人年年都来这里。
守墓人还记得他第一次来这里还是个高中生。
那天是傍晚,他穿着一身宽大的校服,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委屈,像是从学校里偷跑出来了一样,一个人站在墓前默默的哭了一天。
后来他每年都来,却再也没哭过。
七年过去了,他一年比一年成熟,也一年比一年沉默。
只是不变的是,他每年来到这里都会坐在这个墓前,从早上一直坐到闭园。
守墓人一脸络腮胡子,从兜里抽出一支烟,递给况穆问他要不要。
况穆望着那只烟呆呆的出神,他接过了那只烟,示意守墓人给他点上,然后放嘴里深深的吸了一口。
只见那只的烟头猛地闪了闪,然后况穆眼睛一红,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
他咳嗽的眼睛和鼻子尖都是红的,咳了好一会才止住。
守墓人看见况穆咳嗽的那个狼狈样子,居然笑了两声,他拍了拍况穆的肩膀说:“没吸过烟?早说!”
况穆没有说话,将手里的烟放在嘴里小口的吸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