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淮上
“拜托啊媳妇,我打开电脑多少事啊,哪有时间看那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别慌别慌,你告诉我是哪个网,我这就去看一眼。”
蒋衾把网址发给他,片刻后靳炎惊讶道:“哟!”
“……照片角度不错,写的也不错,就是胆子大了点儿。”靳炎发表完评价,说:“你别慌,我这就去联系那家网站的老总,今天之内务必让他们把新闻撤下来。”
“那报道里自称你们公司内部的知情者是谁?”
“哎呀媳妇,这你还不知道吗,随便哪个员工出来伪装下高层,再要不就是网站记者自己捏造出来的人物,吸引眼球罢了。就这么个半真半假的报道,谁跟他追究知情人是不是真的的存在?”
蒋衾站在公司走廊窗口,从玻璃窗里看见身后同事走过的影子,半晌沉声道:“靳炎,你发誓你事先真的不知情?”
“……我把自己暴露出去有什么好处?”靳炎顿了顿,说:“好吧,这事要是我干的我出门就被天打雷劈,被车撞死,行了吧?”
蒋衾怒道:“你闭嘴!”
靳炎立刻打着哈哈哄他,说开玩笑的,当不得真当不得真,叫他好好把心放回去。
蒋衾一脑子混乱,简直没有办法。靳炎仿佛能感觉到他烦躁的情绪,叹了口气说:“媳妇,晚上你别去表兄家了,回来陪黎小檬吧,事情解决之前先别去上班。你不是还有年假吗,等这事平息了再回去。我保证在你同事都知道前把这新闻搞定好吗?乖。”
蒋衾知道现在除了听靳炎的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默许了他的提议。
靳炎微笑挂了电话,抬头看见酒桌上一帮剧组的人都看着他。
“几个穷疯了的小网站不长眼,招惹了你们大嫂。”他自然而然的夹了一筷子菜,边吃边说:“昨天带孩子去游乐园玩,结果一路被拍了无数照片,全登出来了。”
几个知道内情的都点头,大部分对靳炎家庭情况不了解的,都当场瞠目结舌,没想到他就这么痛痛快快的都承认了。
有个制作人哈哈大笑道:“靳哥是怎么回事,最近警惕性降低很厉害啊?”
靳炎也笑了。
边上有个当红小生便凑趣:“难怪从不见靳哥跟她们那帮小妹妹出去玩,原来家里已经有人了。什么时候也带出来一块儿吃个饭?”
“他宅着呢,有空就拿个手机看小说,还专门看那种血淋淋的凶杀案,搞得我都发毛。上次你们段导把恐怖片的碟借给他看,结果他非拉着我一起,说叫我‘放松放松’。我就问他,要放松你倒是让老子上床去啊,你拉着我看恐怖片是什么意思啊?”
满桌人哈哈大笑,靳炎喝了口酒,继续道:“我说你是不是害怕,不敢一个人看啊?然后他非不承认,警告我别胡扯八道。等播放键一按,哎哟我的天,把我这儿拧得险些掉下块肉来,那鬼出现的时候他手抖得把一杯热茶全泼我裤裆上了,老子差点就……”
一桌子演员跟制作人都笑得停不下来,几个特别识趣的就很捧场,大声问:“靳哥跟大嫂感情很好哦?多少年啦?”
“哎哟这就长了,咱俩是小学认识的,中学就好上了。你们看咱家小太子整天跟没长大似的,咱俩在他那个年纪已经滚一块儿去了。”
靳炎今天一反常态,以前从不提自己家的事情,今天却格外健谈,而且对敬酒也来者不拒。有些存心想套近乎的艺人变着法儿灌他,他拿过来就喝,半点没有勉强的样子。
也有脑子清醒的,看靳炎只顾坐在这里说话,却半个字不提去找那家网站的事情,便闻出味儿来了。
但是酒桌上没人这么没眼色的揭穿他,只后来散场的时候,有人偷偷向制作人打听:“靳哥今天兴致很高啊?那个报道的事情……”
制作人一哂:“就是有那个报道,他的兴致才会高。这里边弯弯绕多了去了,你们关心干什么,还能指着靳哥离婚不成?”
几个人一下语塞,制作人冷笑道:“这位主儿要是离婚了,大家都别想有好日子过。我进了地狱就要把所有人都拉进地狱,靳哥是这种个性的典型。”
蒋衾向会计事务所请了两星期年假,人事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管人事的小姑娘很好说话,立刻就补齐了年假手续。
蒋衾给方源打电话说晚上有事不回去了,然后便一车开回家。
黎檬看爹妈都不在,便丢下作业不写,偷偷跑上网跟人下快棋。结果蒋衾开门进来的时候把他吓了一跳,连滚带爬扑上来抱大腿说:“妈!我保证马上就去写作业!让我先下完这一盘!”
我们黎小檬小同学这辈子对什么都不大认真,十五岁上高三的小孩,考试成绩却马马虎虎的,化学题不会写就在试卷上画小乌龟;跟靳炎学打理生意,出席酒会就只知道扑上去吃东西,钱财进出什么的根本不放在心上;这么大的孩子了,最大的兴趣是吃和玩绵羊,小身板儿瘦得一把,也不知道吃下去的东西都到了哪里,让大人看了好生忧心。
然而万事不过心的黎小檬,对棋道却是相当认真的。给他一本棋谱一盘残局,他能不吃不喝的坐下来研究一整天。
蒋衾翻翻他的作业本,叹息道:“再过两个月就高考了,摸底考试成绩下来了吧?”
黎檬手一抖,立刻装作没事人一样哼哼歌儿,什么背上炸药包我去炸学校之类的。
蒋衾俯身看他电脑,半晌评价:“棋力倒是日益见长。”
“哎哟!那是!”黎檬沾沾自喜道:“再等会儿,下完这局我就去学习!”
蒋衾看一眼右上角“十番快棋:第七盘”的标志,都懒得揭穿他了。
靳炎回到家时黎檬八比二大胜对手,翘着尾巴做功课去了,书房里正传出他撕心裂肺背英语的惨嚎声;蒋衾坐在客厅沙发里,眉心深深皱出一道纹,说不清是因为操蛋的新闻还是操蛋的儿子。
他领带随手扔在沙发上,衬衣扣子开了三个;剪裁很好的西裤显出腿尤其长,坐下来的样子非常的性感。靳炎在他身后换衣服,忍不住把手伸到他锁骨下摸了一把。
蒋衾从眼梢上瞥了他一眼,靳炎没话找话道:“你身上怎么这么凉呢,冷就开暖气啊。”
说完看看窗外初夏傍晚的余晖,干笑两声。
“那个新闻撤掉了?”
“嗯,没了。别担心啦,平常人哪有那闲工夫盯着几张照片去认你是谁,何况就算认出来又怎么样,咱俩是有证的!”
蒋衾皱着眉头看他,靳炎却恍若未觉,倒了两杯茶坐下来,不由分说搂着他道:“那天打架的时候我太冲动,对不起,你原谅我可以吗?”
“……嗯。”
“你看我们都这么多年了,黎小檬是你亲手喂大的,到现在都长成个人样儿了,好好过日子别离婚了好吗?”
蒋衾无言的一闭眼睛。
靳炎立刻说:“我知道你在乎伯父伯母的态度,这样,咱们哪天回S市去一趟,我跟着你在你家门口长跪三天三夜,保准二老回心转意怎么样?你看我连下跪都能忍了……”
靳炎天生大男子主义严重,叫他下跪不如杀了他。何况现在他有身份有地位,走哪都被人众星捧月一般恭维着,他能做出这种许诺也当真不容易。
蒋衾睁眼看了看他,仿佛有些难受,半晌才说:“我问你一件事。”
——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