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之间 第17章

作者:何暮楚 标签: 年下 HE 近代现代

第18章 你骂谁呢

  贤中晚修九点下课,徐诀摸准陈谴的下班时间,放学后就到ELK门口候着,有时捧着碗热乎乎的关东煮,有时拎着袋剥好皮的新鲜橘子肉,前者暖胃,后者解酒,晃着身重点高中的校服引来许多人侧目。

  陈谴还真顺他意没穿那件比保鲜膜还薄的黑衬衫了,改穿能瞧见锁骨的V领毛衣,或是透底的镭射装,里面还装模作样戴副乳贴,瞅着比黑衬衫还惹眼,气得徐诀每次一见陈谴就把校服往他肩上罩。

  虽然也辨不清自己哪来的气,ELK门口进进出出那么多穿得露的,他只当看不见,但陈谴就不一样。

  小蜜蜂的下班时间不固定,陈谴也有过凌晨一点多才下班的情况,醉醺醺往门口的石狮子背上一栽,姿势不算狼狈,上身伏着,双臂揽着石狮子的脑袋,脖子上的choker蝴蝶结散了。

  这个点正是ELK门廊前最热闹的时候,醉汉们东倒西歪把冷地板当床的,把垃圾桶当马桶的,也有人爬上车顶抒发豪言壮志,下一秒就滚下来瘫在车轮边不省人事。

  金碧辉煌的殿堂送走一拨拨情绪各异的人,四周吵吵嚷嚷,徐诀就站在陈谴身后,静静地,帮陈谴重新系好了散开的蝴蝶结。

  微凉的指尖触碰到陈谴后颈的皮肤,徐诀被对方拂开了手臂,陈谴转过身来,后背抵着石狮子,一副防备的状态:“色胚子滚蛋。”

  “……是我。”徐诀带了盒柚子肉,给陈谴喂进去一块,“要真是色胚子,你这身衣服早被扯坏了。”

  陈谴今天穿的香槟色上衣,没有纽扣没有拉链,前胸后背全是交叉的绑带,拆开了就是两片布料,现在还好端端地系着,只能是因为陈谴临上工前绑了个死结。

  陈谴眯着眼辨认他,腮帮子鼓起一块,许是柚子起了点解酒的效果,他粲然一笑,说:“哦,小孩儿啊。”

  这个称呼陈谴经常叫,在徐诀费脑筋做英语阅读的时候,在他叠衣服叠到陈谴各色各样String Thongs而脸红的时候,在经过没有照明灯的三楼陈谴把手伸向他的时候。

  徐诀从最开始的抗拒到后来的免疫,唯独这次有点生气,可能是因为在冷风中等了几个钟头而消磨了耐心,偏生陈谴还没点愧疚的意思。

  “你走不走?”徐诀问。

  陈谴被面前高大的身影遮挡了光线,视野范围内只看得见对方的脸:“走不动了,有人来接。”

  不多废话,徐诀在陈谴面前矮身蹲下,手掌往身后人腿上一击,陈谴就腿一软趴到了他背上。

  “腿盘好,缠紧些。”徐诀都没盼着陈谴听话,直接站起来,陈谴就怕死地扒住了他。

  “我说了有人来接,你怎么就是不听。”陈谴带着酒味儿的气息洒在徐诀耳后根,湿凉湿凉的。

  可徐诀每一晚都在停车场转悠过数十遍,哪再见过那辆全云峡市找不出第二台的限量款慕尚:“谁?姓蒋的?他人呢?”

  “他忙。”陈谴将下巴搭徐诀肩膀,“小孩儿,今天背词没?”

  “范文都背两篇了。”在等你的间隙里,徐决心想。

  “那不错,有进步,”陈谴骑木马似的在徐诀背上颠了颠,“等有空我们俩找一套真题来场比赛,谁输了谁弄一个月清洁。”

  一谈起搞学习陈谴就兴奋,徐诀有些招架不住:“你他妈别颠颠儿了,摔大马路上酿个车祸,哪轮得上我们弄清洁啊,成别人给咱俩弄了都。”

  “颠颠儿怎么了,蒋林声就喜欢我骑着他颠。”陈谴还来劲了,双臂箍住徐诀的脖子,发了狠地又颠又蹭,直晃得徐诀走不成直路。

  “我操,”徐诀快疯了,尾椎骨窜上一丝电流般的诡异感,蒋林声是吧,蒋林声他算个屁:“你信不信我回去就把你弄得颠不动?!”

  话音刚落,两个人都沉默住了,陈谴是被吼得一愣,徐诀是因为自己不过脑的话。

  都说脱口而出的才是真心话,徐诀顿在红灯前,灯色刺目,明明白白照亮他眼中的震惊、羞赧和不敢置信。

  “你凶什么啊。”陈谴不似刚刚放肆,声音都小下去了,估计是怕被人扔大街上。

  跳转绿灯,徐诀勾着陈谴的膝弯过马路:“你手劲儿松点,硌着我喉结了。”

  绕在他脖子上的手臂松了松,看来人醉了也不是完全听不懂人话。

  一抹熟悉的银光晃到徐诀眼底下方,原来硌着他喉结的是陈谴右手腕的镯子。

  陈谴肤白,戴银色很好看,不过这个镯子上面刮痕纵横,应该是经年累月留下的。

  徐诀问:“你唇洞刚好就各种钉子环扣轮着戴,怎么镯子就舍不得换一个?”

  陈谴埋在他颈间,有点困了:“刚和林声谈恋爱那会他送的,多有纪念意义。”

  徐诀掐紧陈谴大腿肉:“谈多久了?”

  “五年了吧。”

  “狗东西。”

  陈谴蹬蹬脚:“你骂谁呢?”

  仗着背上的人醉酒了不记事,徐诀大胆又隐晦地透露:“谁出轨我骂谁。”

  半晌没声,徐诀以为陈谴一时接受不了事实,经过一片橱窗才发现对方耷着脑袋睡着了。

  到家后徐诀把陈谴弄床上,开了壁灯最暗档,帮陈谴脱去了鞋袜。

  陈谴腿一蜷,翻身就要往床中央滚去,徐诀钳住他两个脚腕一拽,轻轻松松把人拖了回来:“先换衣服,你领口沾酒液了。”

  陈谴哼一声,不配合,扭动着身躯像被扣住了七寸的蛇,徐诀吹一晚上风回来还要服侍这人,烦了,按住贴在腰侧的大腿甩了一掌:“小孩儿离你口中的色胚子就一步之遥,你再扭试试看。”

  等人安分下来,徐诀该干嘛干嘛,扯松了上衣的绑带,待衣服剥落,他猛地闭上了眼。

  光靠触感去脱衣服更要命,屏蔽视觉,掌下每一寸皮肉的滑腻感都真实地传递给自身。托后腰、兜屁股,徐诀快马加鞭,略显粗鲁地将陈谴的裤子扯掉扔床下,伸手够到床尾的睡袍抖开。

  他呼了口气,待心跳平复些才睁开眼,可暗灯下床景入目,他发现前面的克制完全是徒劳。

  徐诀曾经在佛罗伦萨的美术馆见过一幅油画,叫《乌尔比诺的维纳斯》,当时参观的人群中不乏躲闪的目光,因为人总不能没有欲望,谁都不愿暴露想法,可他却全程面色平静地旁听完点评。

  而今陈谴的身体展现在眼前,他才发现,当年没有欲望,是因为不曾肖想过。

  喉结滚动了下,徐诀掌着陈谴的肩膀把人轻轻翻过去,目光落在后腰下方一点的位置。

  今天是鸦青色的,细带夹在中间,蝴蝶结系得很端正,不知道是怎么做到反手也能系得这么好的。

  也许是先绑好再穿上?

  待喂饱眼球,徐诀收紧五指,将睡袍给人裹上,扯过棉被把人塞了进去,退出陈谴的卧室后去浴室简单淋了个澡。

  一番折腾,徐诀将近黎明才上床睡觉,睡得太沉了,直接错过叫早的三个闹钟,睡醒后干脆给班任去了个电话请了一上午的假。

  陈谴还在睡,徐诀已经习惯了,扒拉着头发到楼下买早餐,秋姑挺稀奇:“今儿没上学?”

  徐诀插着兜,说:“睡过头了,下午再上吧。”

  秋姑“哎哟”一声,像个老母亲般说了几句,徐诀懒洋洋听着,接过装咸香饼的纸袋后突然问道:“你那的老婆饼吃了真的能找到老婆吗?”

  秋姑说:“那是自然!”

  提着早餐回去的路上,徐诀接了个快递电话让到楼下取,这都到四楼了,徐诀打算先回去搁下早餐。

  到家门口刚掏出钥匙,门就被从里推开了,为免撞上,徐诀后退一大步,然后把住了门沿。

  陈谴一条腿刚迈出屋外,看见他也是愕然:“今儿不是周五吗?”

  “睡过头了,请了上午的假。”徐诀看他睡袍外只披个大衣,连拖鞋都没换,“去买早餐么,我买好了。”

  “我拿快递,”陈谴侧过身子,“外面冷,你先进来。”

  徐诀站着不动,掠一眼在陈谴锁骨那一带露出的三角区,须臾后将纸袋递过去:“我去吧,刚好我也有个快递。”

  穿校服的身影消失在楼道口,怀中纸袋散发的饼香扑鼻,陈谴歪在门框边良久,不知怎的想起了蒋林声偶尔给他点的早餐外卖。

  都是星级餐厅的大厨特制,每次蒋林声都会点很多,吃不完就放冰箱,第二天热一热再吃的时候已经失去了口感,还不如四五块一顿的平民早餐。

  站久了腿发麻,陈谴关上门回屋里洗漱,洗漱完吃早餐时总觉得少做了一件事,吃完一袋咸香饼,把另一袋放锅里保温时陈谴想起来了,今天没给冰箱粘便利贴。

  冰箱柜门已经贴了四张,五颜六色的,徐诀的字格外令人赏心悦目——

  “排队时将下节课要学的单词都背完了,把‘徐诀 勤奋’打在公屏上。”

  “约法第二章 还没想到,房东是不是该行使一下权利。”

  “唉,其实我想到了,但是不方便说。”

  如果徐诀今天不是睡过头,大概就会把第二章 约法给说出来了。

  陈谴按了按便利贴翘起来的边角,抬头看看时间,这都半个钟了,徐诀怎么还没取完快递?

第19章 笨不笨啊

  担心是快递员瞅着人眼生问东问西,陈谴揣上钥匙下楼,刚下几阶便听到叮叮当当的声响。

  到三楼,陈谴彻底被堵住脚步,他钉在脏兮兮的木制折叠梯前,仰着脸问:“你干嘛呢?”

  折叠梯最顶端,徐诀岔腿坐着,高举着两手捣鼓天花板的灯盘:“换灯泡啊,你站远点,别让灰尘扑身上。”

  梯子很旧了,到处支起木茬子,陈谴浑不在意,走过去帮徐诀扶着:“你不是拿快递去了吗,怎么半路跑这修灯泡了?”

  “我买的就是灯泡,反正有空就顺便换了,你快递在那。”徐诀朝楼梯扶手一指,垂首看见陈谴站梯子边,他又道,“别摸梯子啊,会弄脏手。”

  陈谴看看自己的手掌,还真的沾了层灰:“你上哪找的梯子?”

  “楼下车库找的,还挺结实。”连续换完几只灯泡,徐诀热出汗来,随意一抹鬓角,“我下来了。”

  长腿一跨,徐诀麻利地隔阶踩下来,才被称赞过结实的木梯子承受着一百多斤的重量摇摇晃晃,被陈谴用力抓住。

  最底下两三条横杠都是断的,徐诀平时翻个围墙都不在话下,于是手一松直接跳了下来,没料到这次梯子底部擦着地面滑出一小截距离,身体重心在踩稳脚前提前偏离。

  砸下去时徐诀看着陈谴的脸恍惚了下,还没来得及蹦出一句“闪开”,对方就张开手做出了迎接的姿势——

  怀中一满,陈谴被这股强大的冲撞力逼退好几步,连毛拖都没踩住,脊背狠狠地撞上了身后的墙壁。

  预想中的疼痛没出现,徐诀的手臂垫在他的后背和墙壁中间,他搭着对方的腰侧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半晌笑问了句:“你笨不笨啊。”

  “你故意来看我笑话的吧。”确定脚掌踩实平地,徐诀慢慢抽开了手。

  陈谴拍拍手上的灰:“别冤枉我,谁更像笑话啊现在。”

  扯开距离后,徐诀才发觉陈谴右脚的毛拖都掉了,他笑了声,俯身捡回,在陈谴面前蹲下。

  “你干嘛呢。”陈谴第二次抛出这个问题。

  徐诀没作声,左手在裤腿上蹭掉了灰,随后掌心朝上托住了陈谴的脚腕。

  陈谴睁大眼,脚心蹿起麻痒,他蜷着趾头,错愕地看着徐诀用衣袖为他轻擦脚底的脏污。

  在夜场驰骋那么多年,不懂事的最初,陈谴被人掐过屁股,也被人用鞋尖撩过腿根儿,数不清多少次被恶意泼湿领口,酒液浸润的胸口承载过多少道贪色的目光。

  那些情境陈谴都能做到神色自如,可唯有这次,灰暗寂静的楼道口,尘屑在半空飘浮,他被托着脚,那么纯情的动作,他却看着徐诀的发顶乱了心率。

  右脚重新套上毛拖,陈谴站定,待徐诀起身,他拿手背抹一把对方弄脏的鬓角,强作镇定道:“回去洗个脸吧。”

  抱着快递回到家,陈谴径直穿过客厅钻卧室里了,徐诀嫌热,脱掉校服外套熟练地扔上衣帽架,蹬着拖鞋去浴室洗脸。

  洗脸时顾着想事情,没留意水开大了滋衣服一大片,徐诀叹口气,把自己扒光了戳花洒下冲了个澡,顺道洗去后背的薄汗。

  搓着沐浴乳,徐诀放空的思维不可避免扯到刚才的画面,原来陈谴右脚背也有小痣,浅浅的,就藏在两道脚骨中间。

  晨起时没升的旗这会儿无缘无故迟到了,徐诀脑袋空白一片,手腕酸软地降旗后,才惊觉最近冲得有点多,下个月还是主动交水费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