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之间 第20章

作者:何暮楚 标签: 年下 HE 近代现代

  最后一班车,许是司机赶着下班,夜路又通畅,开起来横冲直撞的,徐诀屡次被晃到挨上陈谴的手臂,又及时抓住前座的椅背勉强稳住,两人的衣摆蹭在一起。

  陈谴稍转过脸,上眼睑要抬不抬的,眼珠子敛着光:“东倒西歪的,看起来你更像喝醉的那个。”

  话刚说完,车子一个急转弯,徐诀在陈谴的注视下失了分寸,身子偏斜猛地倒过去,只来得及伸手撑上窗玻璃稳住身形。

  那双慵懒的眼睛登时睁大,徐诀在里面看见了自己,无措的,压迫的,细看还有几分雀跃。

  车厢里随处可闻轻声的抱怨,涌动在小小的空间几乎要把夜色撑破,徐诀隐秘又大胆地把陈谴圈在自己怀中,沉声道:“对不起。”

  陈谴只失神那么几秒,车身摆直后他眼帘又半垂下来,轻声道:“你什么东西顶着我大腿了。”

  徐诀动都不敢动:“我没有。”

  “很硬啊。”陈谴控诉。

  徐诀为自己辩白:“我现在真没有!”

  直到陈谴在他校服口袋外侧拍了拍,他才反应过来,坐端正后掏出那盒揣一晚上的莲蓉酥搁陈谴手里,欲盖弥彰道:“被你发现了,奖励你今晚没喝醉吧。”

  经过几个小时的磕磕碰碰,酥皮被蹭破不少,但不影响口感和味道。

  陈谴抓一个在手里咬一口,香甜的莲蓉驱散唇齿间葡萄爆和酒精的味道,他好受了点,又抓起一个递徐诀嘴边:“吃吗?”

  徐诀张了张嘴,却不是衔食:“对不起。”

  陈谴不喜欢磨磨唧唧,直接将莲蓉酥塞这人嘴里,手收回来将沾在指尖的酥皮舔净:“是司机技术问题,不关你的事。”

  徐诀嚼碎吞咽,口齿清晰道:“我是指上午的事,没考虑到你的情绪,我应该更循序渐进一点的。”

  “循序渐进一点,是下午一点还是凌晨一点啊,”陈谴笑笑,“那还是上午十点吧,给足我缓冲的时间。”

  顿了顿,又补充:“约法第二章,成立了。”

  约法第二章 立的是不许陈谴去巴黎,徐诀惊喜道:“真的?”

  陈谴说:“分都分了。”

  徐诀惊喜变惊愕:“效率这么高。”

  陈谴斜他一眼:“不然还留着过圣诞?”

  徐诀悄悄攥了把拳头,高兴的,同时给自己鼓励:“那圣诞我陪你过,你不要上爱帮不帮重金蹲人。”

  司机夜车开得嚣张,一路晃到邻镇终于摆停熄火,一车人困的困吐的吐,徐诀反倒神清气爽,下车后打开手机找酒店留宿。

  陈谴扔完空盒子回来,拎着两瓶矿泉水:“刚刚问过了,客运站出去右转有个酒店。”

  等找到地儿,这哪是酒店,分明是个才三层高的小宾馆,门面狭隘,地面遍布花花绿绿的服务小卡片,看店的大叔在前台后靠抖腿驱赶乏意。

  为表绅士,徐诀递出身份证,道:“两个单人间。”

  陈谴想法不一,考虑到有更节省的方案,说:“一个双人间也行。”

  未待徐诀由从天而降的欣喜中抽身,大叔扔出一把钥匙,粗声粗气道:“只剩一个单人间了,凑合睡吧!”

第22章 羊入虎口

  小宾馆建在客运站附近,方圆百米只这一家,老板仗着客流量大,收费不低,设施却一般,屋里连个暖气都没提供。

  徐诀先去洗澡,冲了足有二十分钟才出来,他光着膀子往床沿一坐,扯过床尾的T恤套上:“你快去洗,趁还有热水。”

  手机右上角显示时间已过凌晨,陈谴摁熄屏幕,道:“这又不是在家里。”

  浴室跟房间就一布帘子隔着,陈谴撩开布帘进去,被满室未散的暖雾团团裹住,扒了衣服也不至于哆嗦,才明白徐诀是为了先帮他烘热浴室。

  一帘之隔,水花相继在瓷砖地面砸开,一同暴露于徐诀眼底的还有帘下缝隙里那双白净的脚,套在宾馆又大又丑的拖鞋里显得有些不相称。

  他移开眼,把头发擦得半干,翻到床中央铺被子。

  床是单人床,挨着墙的,只比宿舍的宽一点点。徐诀把唯一的枕头推到靠墙那边,上面垫个自己的卫衣,遮盖枕头上洗不净的怪味儿,然后把校服外套叠成方块,挤着枕头放好。

  他钻进被窝,挪到靠墙那边倚床而坐,解锁手机翻阅积攒了一晚上的消息。挂在最顶端的聊天框用红圈缀着99+,还以为是班级群里有了新任务,原来是邱元飞那孙子自作主张建了个三人群聊,群名叫“诀子追爱记,进度百分一”。

  邱元飞和卫小朵闲不住嘴,从晚上八点多聊到刚刚,学校里成天口头掐架,在网上倒挺和谐投契,几百条消息只围绕一个中心点,就是为徐诀追爱的漫漫长路出谋划策,只是计划皆被一一推翻,因为都不知道攻略对象是哪种类型的姑娘。

  冗长的聊天记录看得人眼花缭乱,比英语阅读还让人头疼,徐诀只回复一句:“谁起的群名,变相咒我断子绝孙呢?”

  发出去的时候想了想,好像没什么不妥。

  但邱元飞已经迅速把“诀子”改成了“徐诀”,并说:“诀啊,这会儿才冒泡,沉迷学习也得劳逸结合吧,你劳了四五个钟头,对得起我们这些为你伤透脑筋的战略伙伴吗?”

  卫小朵也上线了:“你懂啥呀,人徐诀一放学就没了踪影,肯定是去接姐姐下班了。”

  全面了解攻略对象才好部署计划,邱元飞顺势问道:“兄弟,你的姐姐是做什么的?”

  徐诀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说小蜜蜂他们不懂,说陪酒他自己跨不过坎儿,想着卖酒换个说法也行得通,便道:“搞销售的。”

  邱元飞家里就是做经销的,挺懂:“是渠道型销售还是顾问型销售啊?”

  徐诀刚查完百度回来,笼统道:“商务型销售。”

  邱元飞:“商务型销售离不开酒桌文化吧,人心险恶,小心姐姐羊入虎口。”

  徐诀眼皮子一跳,想起陈谴那件他百般嫌弃的黑纱衬衫,两颗润白珍珠晃在胸膛前让人一看就想咬,也想起那条蹭开了蝴蝶结的choker,不知是谁手贱留下的杰作。

  可陈谴只要一天不辞去这份工作,他一天都只能嘴上逞强:“姐姐就是属虎的,只有他吃人家的份,不过他洁身自好,勿cue。”

  卫小朵变身纠错小警察:“严谨,是‘她’不是‘他’,亏你语文考年级前三呢。”

  徐诀还愣怔在自己打的上一句话中,不经意间他跟着那俩喊姐姐,喊完还挺过瘾,更想当着陈谴的面也喊一句。

  浴室里水声停了,徐诀关了手机搁床头柜,瞅见柜面的另一台手机亮着,上面飘着个句号,连个正式备注都不配有的估计不是什么重要人士,但这个点来骚扰人睡眠的就很蹊跷。

  徐诀冲浴室方向喊:“j……陈谴,你有来电!”

  陈谴的声音透过布帘传出来:“是188开头吗?”

  徐诀侧身看了看:“对。”

  陈谴平淡道:“挂了,帮我拉黑。”

  看这架势,这188肯定是姓蒋的号码,徐诀自己是189的,顿时感觉自己在号码这方面略胜一筹了,不知别的方面是不是也一样,他必须方方面面都得到陈谴的认可。

  拉黑得先解锁,徐诀如同找到了理由,端着掐掉来电的手机走到布帘前,说:“你摸一下指纹锁吧。”

  布帘拂动,陈谴在里面吹头发,徐诀一开口,声音就被吹风机呼呼的噪音所吞没。

  都吹头发了,应该穿好衣服了,徐诀放心地掀起布帘:“陈——”

  一缕热风拂面而来,徐诀当场愣住,不记得躲闪目光,不记得退让脚步,只下意识吸吸鼻子,怕自己又流了鼻血。

  那晚陈谴睡着了被他摆弄着换衣服,在暗灯下他用眼睛吞食了陈谴的躯体,可光线微弱,他感觉不尽兴。

  现在这副躯体直观地展示在明灯下,穿着他揉皱过的黑丁,除此之外,粉的白的、平坦的挺翘的,他全看得一清二楚,却失去了那晚的胆量,因为怕陈谴对他反感。

  骤然关停的吹风机使四周沉入死寂,徐诀找回点理智,放下布帘后退一步,哑声质问:“你怎么不穿衣服啊!”

  陈谴挺平静,口吻中还带了些笑意:“我身体还湿着,怎么穿,毛巾不是被你拿去擦头发了么?”

  徐诀有点贼喊抓贼的感觉,他不承认自己有错,把责任赖到小宾馆头上去:“这破地方是真抠,说单人间还真什么都给单份儿的,我喊他送两份夜宵上来他是不是也收单份的价啊。”

  “你当这酒店呢,还送餐。”陈谴拆开个一次性牙刷,没双份漱口杯,就拿了徐诀用过的,“能给咱们多拿一双拖鞋就够人道了。”

  良久没得到回应,余光看到布帘微动,陈谴侧过脸,是徐诀探进来一只手,锁屏界面亮着:“不是要帮你拉黑188吗,解锁一下。”

  陈谴含着泡沫,简短地说了俩字:“生日。”

  徐诀又把手缩回去了,回床上成功解锁屏幕,认为有必要把群名改成“进度百分十”。

  刚要拉黑姓蒋的,顶上突然蹦出个短信,句号说:“乖宝,我在楼下等你。”

  这称呼刺眼,徐诀攥了攥手机,把短信删了,号码也拉黑,思忖了下,觉得进度百分十的想法太冒进了,起码得让陈谴也接受自己喊他个特别的。

  屏幕将熄,徐诀抓紧时间点开通讯录,本不欲擅自翻找其余备注,只打算规矩地在搜索框输入自己的号码。

  但压根不用搜索,他的名字就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般霸占在最顶端,前面还添个小写字母a。

  完整的姓名备注加个a就完全变了性质,等同于他是陈谴的头号联系人,再努努力,应该能变成另一半的首选人。

  徐诀有点飘,小时候去土耳其坐热气球都没这么飘。

  他扎在床上,一米八九的个子,在床褥间蹭动又翻滚,折磨得床板嘎吱作响,被隔壁的房客拍墙警告:“隔壁办事儿的能不能小点声?”

  徐诀摊平了身子,心情仍无法快速平复。

  他搁下陈谴的手机,拿过自己的,要给陈谴也弄个a,通讯录一打开,才发现不弄a陈谴也在最顶端,因为没有人首字母是a或b。

  连最有资格位居榜首的他爸,也因为曾被他备注成“老爸”而遗憾退场。

  一切都太他妈巧了。

  陈谴穿好衣服出来的时候就瞧见徐诀躺平了对着天花板出神,他拿起手机看看,确认拉黑了再放回去:“你睡里面?”

  徐诀挪过来,腾出靠墙的位置:“我还是睡外面吧,刚喝了不少水,怕是要起夜。”

  陈谴像教育小孩儿:“晚上别喝太多水,隔天起来眼睛会肿。”

  徐诀表面反咬一口,实则挖掘双方共同点:“我看你那瓶也喝光了。”

  “我那是因为……”陈谴平时多伶牙俐齿一人,此刻却哑然。

  今晚灌下去的啤酒似乎涌上食管,在喉咙冒着酸泡泡,陈谴使劲吞咽,眼尾瞄到矿泉水瓶里还剩一小口,他拧盖喝了,说:“因为吃太多莲蓉酥了,口渴。”

  他蹬了拖鞋,床尾有栅栏,只能从徐诀这边上。双膝跪上床沿,一条腿刚要跨过去,床板却猛力一摇,陈谴连惊呼都来不及冲破嗓子眼,身子已直直往下坠,屁股狠狠墩到徐诀的大腿上。

  隔壁房的怒了,抄起了什么重物砸响墙壁:“你他妈的有完没完!”

  徐诀也没料到突然起身会造成这样的后果,隔着层不太厚的棉被,他能感受到只剩下软。

  而总有事物,会成反比迅猛发展。

  徐诀参加全市物理竞赛都没解过这么难的题,他僵直着,跟陈谴对视着,眼睛没敢往被面上瞅:“要不,我重新躺下?”

第23章 小狗讨亲

  房间里安静得别说针落有声,就算掉根头发丝儿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但毕竟还没到脱发的年纪,徐诀被陈谴拨顺了乱糟糟的头发,那只手顺着后脑勺滑下来,停在后颈一把勾住。

  在夜场为了卖酒,陈谴什么哄人的手段没用过,口头撩拨的,眼神暗示的,却从不像现在这样放软了身体去搞各种亲密接触,那是麋鹿的白玉才会做的事,他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