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荒羽
……好像有理有据的样子。林瑾瑜觉得自己颈侧刚被他碰过的那块地方痒痒的,跟贴着什么东西一样,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其实那儿什么也没有,全是他自己的心理作用。
他又道:“你还帮我扯领子,不觉得别扭吗。”
“?”张信礼真是搞不明白他今天都在说些什么了,他道:“别扭什么?你不磨磨蹭蹭自己快点穿,怪谁。”
林瑾瑜缩了缩脖子,在心里对自己说:OK,我确定是我想多了,林瑾瑜啊林瑾瑜,你可是一傻逼,想些什么不着调的东西,憨批。
他老老实实跟张信礼一起走回校门口,上了赵叔的车。
……
今天作业还挺多,吃过饭张信礼就回房间了,一秒钟都不带停的。
林瑾瑜一如既往地磨蹭,他啃着张信礼买的酱鸭,背着书包,夹着他在旧书店买的那两本书就钻到书桌前,看一会儿漫画写一会儿作业,自我安慰这是‘劳逸结合’。
漫画真好看呀,这个画风,这个人物,这个台词,真还原啊,这个剧情……
???
林瑾瑜沉浸在自己喜欢的漫画又有新内容看了的喜悦心情里……还没沉浸过三分之一本,他就觉得这个剧情的发展似乎微微有些怪异。
为什么……他觉得男一跟男二之间看起来这么……暧昧?
林瑾瑜很想换一个形容词来形容自己的感受,但是他真换不了,就……真的是暧昧,除了这个词,再没有别的词能准确形容出他的观看感受了。
我操……不会真被王秀给带沟里了吧,林瑾瑜想:我怎么也变成这样了,看谁谁gay,这样不行啊!
他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也不知道是看漫画看的,还是被从阳台那儿漏进来的风吹的。
林瑾瑜迫切想证明这一切都只是自己的错觉,连作业也没心思写了,一骨碌窝到床上去,把那本漫画摊开在枕头上,趴着一心一意看。
妖魔鬼怪快离开……妖魔鬼怪快离开……林瑾瑜边看边把这句话在心里默念了百八十遍,跟给自己驱邪似的,希望以此净化被王秀带gay的那颗心灵。
然而……天不遂人愿,林瑾瑜看那漫画又看了十多页,不仅没把满脑子的gay气净化,反而觉得尼玛的,这这这,越来越暧昧了!
我操,不是吧,我这是中了哪门子邪?
这本漫画原著就是一少年热血漫,根本没有感情线,林瑾瑜就不信了,他继续往下看,希望尽快迎来非常热血但是没有任何感情交代的大结局,然后用这如山的铁证说服自己:哈哈,看吧?还不是你自己想多了,十三点!
十分钟后……
在离大结局还有八页的时候,男一男二!接吻了!
离大结局还有四页的时候,男一男二!那啥了!
大结局!男二披着被子坐在床上,望着男一远去的背影,点了一根烟……
这……这这这这这这这?林瑾瑜彻底懵了。
怎么会有这样的漫画?这啥跟啥?这是我追的那本漫画吗?
事实上那个年头旧书摊上常有这样的漫画,有些是国内出的,有些则翻译自国外,封面和画风都尽其所能模仿原著,有些还会把原作者的名字印得老大,但这些都是一种叫“同人本”的神奇东西,不一定跟原作者有什么关系。
林瑾瑜感觉自己的世界受到了冲击……其实仔细探究起来里面也没什么太大尺度的画面……嗯……但是也不完全清水,就……总还是有那么一些犹抱琵琶半遮面的、不可言说的内容。
那些画面太新奇,一帧帧就跟被纹在了他脑子里一样,一时半会儿怎么也忘不掉。
我擦嘞,感情他妈的不是我想多了,而是我感觉敏锐啊!
林瑾瑜内心一万个吐槽,那本漫画还在枕头上摊着,他甚至都顾不上合上,已经陷入了沉思。
漫画里那些男一和男二的互动,还有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林瑾瑜想着想着又开始想到自己跟张信礼身上,一开始只是亲密的伙伴,然后在学校比赛和日常相处中感情逐渐加深,甚至有女生跟对方告白,另一方会吃醋,最后訇然爆发,炽热的感情一发不可收……呸呸呸呸呸,林瑾瑜觉得再想下去,自己就要魔怔了。
他觉得有点对不起张信礼,都怪王秀,闲的没事儿给我灌输什么玩样呢,都让我产生思维错觉了,要被张信礼知道自己在背后猜些这种完全不可能的事情,没准当场讽刺我一句自作多情,再顺手敲我一排牙下来。
林瑾瑜正在这儿自我检讨,房门冷不防被人敲响了。
这点他爸妈就不可能回来,想也知道是谁。林瑾瑜进来的时候根本没关门,只半掩上了,他刚还在那里捕风捉影地YY人家的性取向,这会儿被敲门声吓了一跳,有种被“捉奸在床”的心虚感。
他也顾不上有的没的了,用佛山无影手的速度把那本大剌剌摊开在某些少儿不宜那页的漫画关上,“啪叽”一声直接倒枕头上装睡。
张信礼敲门原本也只是仪式性的,今天林瑾瑜的书包是他帮收的,好像一不留神把自己英语作业也收进去了,因此不得不来拿。
他敲了三下门,见没人应,便把那扇半掩的门推开了些,想看看里面的情况。
林瑾瑜穿着校服外套,拉链也没拉,被子也没盖,光着脚,就这么背朝天趴在床上,阳台窗玻璃开着,阴冷的夜风直直吹着他的脊背。
张信礼走了进来,反手把门关上了,然后走过去,把阳台窗户也关了。
林瑾瑜一动也不敢动,装睡装得恪尽职守。
他闭着眼,但凭借声音能大概判断出张信礼在干嘛。他听见脚步声进了门,往阳台的方向去了,几声窗响之后,房间里那股刺人的夜风没了,屋里霎时间暖和了许多。
脚步声没停,接着又来到了床边。林瑾瑜感觉到有人轻轻拉起了自己手,那件被他半穿不穿的校服外套被人脱掉了,有人把被子摊开来,盖到了他的身上。
林瑾瑜表面上睡得死沉,其实心里七上八下,都快打起架子鼓了。在他的记忆里,只有妈妈在他睡着的时候悄悄给他盖过被子,而且还是在他还很小的时候。
哥们之间会这么细心吗?林瑾瑜觉得似乎、好像、也许,不大可能。
反正许钊要是这么睡着,他最多就开门关门小点声,不吵人家,盖被子?做梦吧。
这还不算完,林瑾瑜还没给盖被子这操作定性呢,就感觉有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
不是牵手或者十指相扣的那种握法,就是很直接地用手掌握了一下他露在外面的手指部分。
林瑾瑜的手有点冰,他感觉张信礼握了那一下后拉开被子,把他冰凉的手也塞进了被子里。
又是这种……似乎很正常,又似乎有点太亲密了的举动。林瑾瑜又开始脑内嘀咕了:这算什么?到底整哪出啊,刚刚那出仅仅就是试一下我手的温度吗……男人会有这么细心吗,应该不会吧,可也说不准……我操,谁能给我个答案。
林瑾瑜觉得自己要被憋错乱了。
他忍得快要内出血,可还是尽力装睡……过了大概三五秒,林瑾瑜感觉到张信礼在他面前停了下来,就那样站在他面前。
人在闭着眼睛的时候实际上感光能力是没有完全消失的,林瑾瑜能感觉到张信礼背对着台灯,灰黑色的影子斜斜映在他的脸上。
那种阴影感越来越重……越来越浓……床单微微陷了下去,林瑾瑜猜测那是张信礼把手撑在了他旁边。
他感觉到有人俯下了身,凑得离自己近了些……然后越来越近。
鬼知道林瑾瑜到底用了多大的意志力才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脸不红气不喘眼皮也不跳地继续装睡大业……张信礼的呼吸几乎就在他脸颊边,那种悠长的、间隔期很长的吐息轻轻地、轻轻地扫在他的脸颊与耳朵上。
林瑾瑜屏息凝神,他其实也已经快到心理极限了,只要再三秒,再三秒张信礼还不离开,他就要憋不住骤然睁眼……然而就在这档口,张信礼离开了。
林瑾瑜感觉到自己后脑勺旁边那本某不可言说外传被人轻轻抽走了,张信礼从他枕边拿到那本外传后就直起身,离开了林瑾瑜,转手把它放到了桌上。
……
林瑾瑜暗自松了口气。
什么也没发生,他应该感到庆幸的,但似乎又不是庆幸……不止是庆幸。
他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受,也许是……犹疑不安,这到底说明今天这番胡猜乱想从头到尾都只是他一个人被王秀误导,凭空搞出的闹剧,还是说从此以后他得怀揣着这个疑问独自再纠结琢磨个十天八天?
因为林瑾瑜不能否认,在张信礼俯下身的那一刻,曾经有那么一个瞬间……他真的以为张信礼想要吻他。
第108章 林瑾瑜的试探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林瑾瑜陷入了对张信礼的观察中。
他俩因为住一起,张信礼又几乎只跟他一个人熟,因此每天上学、课间、中午、放学基本都一块行动,堪称形影不离。到家了虽说各自有各自的房间,可他们擅长的科目比较互补,所以最近待在一起写作业的时间也逐渐变长。
这使得林瑾瑜每天有大把的时间和机会去观察张信礼。
张信礼对他挺好,这点他知道,不光他自己知道,班里挺多人都开始把他们划成死党,成天调侃他们俩跟兄弟似的,干啥都一起。
上课频繁传小纸条,课间沙雕打闹,不管一方有事儿耽误到多晚,另一方都会等。
这些点点滴滴,林瑾瑜过去从未觉得有什么不妥,可有色眼镜一旦戴上了,再想取下来就难了。
他的理智一再告诉他你醒醒吧,你这是魔怔了!可大脑有自己的想法,完全不听理智的劝诫。
在他第一百零八次上课走神,被老师叫起来答问题答得不知所云之后,许钊终于忍不住了,他道:“鲸鱼,你这又怎么了?没事儿吧?最近也没见你们吵架啊,怎么又跟丢了魂似的。”
“啊?”林瑾瑜说:“什么丢了魂……”
“就你啊,”许钊道:“上次你跟那谁吵架的时候也这么一副灵魂出窍的样儿,我上午他妈叫你三声你都愣没听见。”
林瑾瑜完全不知道许钊什么时候叫了他三声,他道:“我……没什么事啊,就想题目去了。”
他不敢跟任何人说他纠结的事儿,毕竟这也太他妈天方夜谭了,他也不敢跟任何人说他是受了那本外传漫画的刺激才想东想西的,毕竟有哪个男生会看些这种题材的东西,看了就算了,还看进心里去了,七想八想,胡思乱想,实属丢人。
许钊现在对林瑾瑜的任何话都抱有三分怀疑,他狐疑地看着林瑾瑜:“是吗?不是又跟那谁有什么过节了吧,别再搞我了蟹蟹。”
什么那谁这谁这谁那谁,林瑾瑜道:“什么谁谁谁,没名字的吗,直接叫大名好吗。”
许钊撇撇嘴:“切。”
“切屁,”林瑾瑜道:“你还输给人家了呢,你要不叫大名,非要叫人爸爸我也没意见。”
许钊立刻扑过来弄他:“说什么呢你!”
“呀呀呀,脖子……脖子!”林瑾瑜把他甩开:“下手没轻没重的。”
“你有轻重,你头重脚轻。”许钊看着他,憋了几秒后好似蚊子哼哼一般地道:“你怎么不劝劝……那个谁,让他来篮球队。”
“啊?什么东西?”林瑾瑜没太听清他那哼哼,又问了一遍:“劝什么玩样?”
许钊道:“没听清算了。”
“你能不能爷们点,说清楚了,姑娘上花轿吗,还欲说还羞的。”
许钊怒:“我去,说谁姑娘?我是问你!怎么不劝张信礼来参加篮球队,听得够清楚了吗?”
这家伙最擅长的东西可能就是篮球,一向压着别人打的,这次被别人碾压了,看起来是少有的服气了。林瑾瑜本想大声“哟哟哟哟哟”一番,但想到许钊的自尊心,临时刹了车,既没怎么也没怎么,只是很平常地说:“我实话说吧,我劝了,他不愿意来。”
“啥?”许钊似乎有点不相信:“没骗我吧,他技术那么好,怎么可能……”
“骗你干啥,我又不是不知道老胡对我们外线有多头疼,天天被骂得跟屎一样,我能不想我们队来个高手吗?”
许钊一想好像确实应该是这么回事,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道:“啊,为什么啊……”
“你问我,我问鬼去。”
“是不是你俩闹什么矛盾,还是他对篮球有什么心理创伤?”
“没有啊。”林瑾瑜仔细回想了这些天他跟张信礼的相处,很和谐很美好啊,没有什么矛盾……除了上次他YY人家性取向还装睡,可张信礼又没读心术,不可能知道的。
至于后者嘛……林瑾瑜想:别说还真有可能,张信礼每次拒绝的时候都特利落,那个干脆劲,怎么看怎么有点创伤后应激障碍的意思……但是练习赛他打得挺好啊,真要是ptsd不会是这个表现吧?看来这条不靠谱,也否决。
他跟许钊相对而坐,俩人推己及人,跟柯南破案一样把他们能想到的种种可能全推理了一遍,最后发现没一个成立的。
到底为什么?
他们正玩推理游戏玩得起劲,张信礼忽地在他们背后喊道:“瑾瑜,我早上出门的时候好像忘了带门禁卡。”
他们小区保安挺严的,外卖有时候都不放行,没门禁得去敲保安室的门,还得提供好些信息才给开门,很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