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宫槐知玉
前段时间龚光远被人打了,大家虽然没明说,但是都知道他大概是被李牧给打的。
他们这片,也只有李牧才有这胆量和身手能把龚光远给打成这样,还让他不敢到处叽叽歪歪。
这硬的怕横的,也就只有李牧能制得住那两人。
在村里,龚光远和张舒兰两个人是霸王,没人想招惹也没人愿意招惹。但是李牧却是让人不敢惹的存在,因为大家都打心底里的怕他。
李晓萱也怕李牧,听了李牧的低吼,她连忙从地上站了起来。
“你回去吧。”李牧没有心软,他自己都自顾不瑕了。
听了李牧这绝情的话,李晓萱立刻又跪了下去,她抱住李牧的脚就不放手,就算是拼死也要求着李牧帮忙。
站在远处看着的龚茵茵见了,也连忙跑了过来跪在她娘旁边,一边红着眼睛抽泣着一边求李牧,“李木、叔叔,叔叔,你救救我,求你了,呜呜……你救救我好不好……”
山下那孙老爷也挺有名气,他就好这口,这么些年来嫁进他家的女娃娃不少,也每一年都有人死在里面。
其中是个什么原因众人都明白,可是他家财大气粗,又和县太爷关系密切,也没人敢吱声。
龚茵茵虽然还小,但她已经懂事了,她知道她如果逃不过这一劫真的被嫁到孙家,等待她的将是什么。
“叔叔,叔叔……”龚茵茵抱着李牧的腿,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泪痕,泪痕之下是明显的手掌印,显然前不久才挨过打。
李牧两只脚,一只不漏的被这两母女一人一边地抱着。
仲修远静静地站在一旁,没有说话。
无论李牧帮忙不帮忙,他都会支持李牧的决定。其实他知道李牧心里早已经有了结论,只是李牧大概自己都还没察觉到。
李牧这个人其实心很软,虽然表面看着冷漠不近人情,可是却是个吃软的人。
他喜欢的,大概也是李牧这一点。
若不是因为李牧是个这样的人,当初他也不可能在遇见李牧后对他一眼倾心,然后记他一记便记了五、六年的时间。
距今往前大概六年前左右,差不多这个时间,也差不多是这样碧空万里无云的天气……
那时候大宁与袁国两国交战已久,期间两国并不是一次都没有想过和谈,早些年的时候两国都想过很多次,也曾经多次沟通交涉。
六年前的这个时候两国的交涉突然有了进展,所以两国决定暂时休战,决定选一个时间当面谈谈。
会谈的地点选在了大宁国都,由袁国派人出使大宁。出使的人员首选就是仲修远,所以他在上面的人的示意下带着一队精锐兵马出使大宁。
一切都进行得十分顺利,他带着人到了大宁之后与大宁的皇帝当面详谈,也确定了和谈的条件。
本来已长达四年之久的战斗可以就此画上休止符,但就在他带着那份拟定的合约往回走的时候,却在路上遭到了蓄谋已久的埋伏袭击。
大宁从头到尾就没有想要和谈的打算,那一场和谈本来就只是一场阴谋,一场针对他的阴谋。
袁国之所以能够立于不败之地,全都是因为袁国有他的存在,所以大宁精心策划了这样一次引君入翁的陷阱,等着他往里面跳。
袁国有所察觉,但不想放过这次和谈的机会,所以瞒着他准备一搏。
出使的队伍在回程时突然遭到伏击,当时几乎全军覆没,最后是他带着人杀了出去。
紧随而来的追兵逼着他们进了山,当时的情况和这一次有些像,唯一不同的是那时候追杀他们的是大内侍卫。
当时,他们剩下的十几个人为了躲避那些人的追捕,全窝在了山里一条河边的草垛子里,一窝就是十来天的时间。
身上带的干粮吃完之后,众人几乎就是靠着水、草根还有一股不想死的执念活着。
就是在这样已经穷途末路的情况下,仲修远第一次见到了李牧。
那时候的李牧和现在不同,那时候的李牧还小,才十四/五岁的模样,有些瘦弱。
性子也和现在的沉默冷漠大不一样,而是带着一股单纯与鲜活的味道。完全不同于这个残酷的世界出生长大的孩子,他眼睛里都透着一股灵气,干净而温柔。
那时候的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傻子,怀里捧着个油纸袋,手里拿着个包子吃得津津有味。
那天大概是才从镇上赶集回来,他心情很好,一边吊儿郎当地走着,一边啃着包子。
蓦然回首间,撞见了在草垛子里蹲着的他,先是吓了一跳,随即就在他已经动了杀意准备杀人灭口的时候,李牧无声地指了指自己手上拿着的半个包子,然后歪着脑袋安静地笑了。
那时候的自己在想什么仲修远已经不记得,唯一记得的就是李牧笑了。
李牧把自己手中还剩下半个的包子,放在了旁边一处干净的石头上。做完这些,他领着那个咿咿呀呀话都说不清楚的傻子,一路笑着走了。
时间已经隔了五、六年之久,当时自己在想些什么仲修远已经完全不记得,他唯一记得也怎么都忘不掉的就是李牧那时候的笑容。
还有那半个包子的味道。
他不记得当时那草垛子里其他的人,发现他把那包子捡了回来时脸上的表情,但那半个包子的味道他却清楚的记得。
后来回了袁国之后他也曾经去买过包子,袁国的大宁的都买过,味道却始终不一样。
那时候他自己也才十六七岁,也弄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他唯一知道的便是那之后谁也不能信任的残酷的战场上,若是偶尔想起那个少年那个笑容,他总能高兴上个好几天。
大概是因为受了那笑容的影响,第二次在大宁陷入险境时,他本能的就朝着这个方向逃来。
因为腿上的伤口而失血过多的他,一路上仅凭着一股意念在逃,等他缓过神来时,他已经站在山下那镇子外。
这个镇子他不过就来过一次,那一次也只是匆忙逃跑没有细看,但时隔五、六年之后再次站在镇子前时,他却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地方。
随后不知道是因为看到了这镇子所以放松了警惕,还是因为失血过多终于撑不住了,他晕了过去。
等他再次清醒过来时,他已经被人救了,救他的人是镇上的人贩子。大概是看中了他的脸,所以才救了他。
那时候他没有选择逃走而是选择留下,是抱着侥幸的心理,是希望借这样的身份躲开身后追兵的搜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