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二环北路
“可是你还吃不下饭啊。”陶希洪担心他的身体。
“没事,世界上那么多素食主义者,不也活得很好?”许江同懒懒地靠在椅背上,“我只是暂时没胃口。”
“你别逞强,要是不舒服赶紧给我发消息。”陶希洪端着一碗草莓走了出来。
许江同心满意足地尝了一口,又拿起一颗塞到Tela嘴边。
Tela看到红里透粉的新鲜水果,开心地哼了一声,歪着头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你都不喂我吃!”陶希洪的醋罐子顿时倒翻,紧紧挨着他坐下。
许江同借着吃水果的动作偷笑,也往他嘴边递了颗草莓:“最近训练怎么样?”
“还不错,已经拿到京州的出线名额了,下周要和其他省的学校打。”
“希望我来看吗?”
“当然。”陶希洪激动地接话,嘴里的半个草莓都差点掉出来。
“不过说到排球,我手机里存了一场非常喜欢的比赛,小江老师想看吗?”
许江同心想为时尚早,顺手打开了电视。陶希洪打开蓝牙,把比赛投到屏幕上。
是上届奥运会男排的铜牌争夺战。
许江同看到两队名称,若有所思:“这场比赛我有印象。”
“先看吧。”陶希洪故弄玄虚地一笑。
许江同闻言拿起抱枕,端着果盘靠在沙发里,专心地看起了比赛。
作为世界知名球队,F国开场的表现十分不尽如人意,频繁发球丢分不说,队里最强的主攻还被对方用战术压制,大大削弱了队伍的进攻能力。
许江同看得代入感很强,不知不觉放下盘子,都没心情吃水果了。眼见二传把一个近网球随手拨到了四号位,他急得喊出声:“这球传得不对。”
“那应该怎么处理?”
“二传直接搓球就行。”许江同不假思索地答道。
所谓搓球,就是在触球瞬间用掌心给球一个上旋的力,球路会产生10度左右的摆动,导致对方无法判断落点,比吊球还难接。
陶希洪闻言气得笑出声:“我要是对面副攻,迟早被你气死。”
“传球不够欺骗性,那还叫什么二传。”许江同得意地看向他,“反正我在前排的轮次,就是个隐形的攻手。”
“看来你很享受戏耍副攻的过程?”陶希洪使坏地挠了下他的腰。
“我……”许江同一头栽到陶希洪身上,又被他摁住了肩膀,脸颊不由得涨红了,“难道你不喜欢拦网?”
“喜欢,”陶希洪就像逗猫一样把他搂在怀里,“但拦小江老师传的球,会有成就感。”
“所以你什么时候才能彻底康复?好想和你一起看三米线上的风景。”
“尽快吧。”许江同费了不少力气才重新坐正。
场上,第三局比赛已经过半,F国连输两局,此刻又落后对手5分,显然大势已去。而观众席上,B国球迷正激动地挥舞着国旗、敲锣打鼓,似乎胜负已成定局。
可就在这样的劣势下,F国球队突然开始奋起直追。队员们格外珍惜每个触球的瞬间,自由人严防死守,一次次飞身救球,甚至不顾撞在广告牌上的风险,将球打回场内。二传也不再自乱阵脚,组织攻手积极跑动、扣球、拦网、掩护,就像带动机器工作的最后一个齿轮归位,整支队伍开始飞快运转起来。
面对他们凌厉的攻势,原本胜券在握的B国瞬间被冲得七零八落,开始接连丢分,甚至在赛点发球失误,被扳回一局。
“真厉害。”许江同看得目瞪口呆。
“我觉得这场比赛最经典的地方就是F国在对手快到赛点、几乎不可能翻盘的情况下触底反弹。”陶希洪娓娓道来,“或许在观众看来,这只是一场铜牌战,但对F国的选手来说,这块奖牌的意义远不止第三名。”
很久没有一起打球,许江同已经忘记他认真的样子,此刻看他深邃冷静的目光,不觉有些着迷。
他想起几小时前对心理医生说的话——他是第一个理解我的人,觉得这个形容确实贴切。
“你在安慰我吗?”
“也是勉励我自己吧。”陶希洪失神地笑了笑,“好像还是第一次和你分享我喜欢的东西。”
他也想有朝一日,在容纳上万人的场馆里代表国家队比赛,听人声鼎沸的喧闹,看万人空巷的盛况,然后在一片明媚的聚光灯下捧起属于他们的奖杯。
许江同隐约猜出了他的心思,握住他的手轻拍了几下:“你也会有那天的。”
“嗯?”陶希洪拖着暧昧的鼻音,挺直身体,垂眸看他,“那背后肯定全是小江老师的功劳。”
许江同不自觉低头,仿佛下一秒,一个湿热的吻就要落在他的额前,却被突兀的手机铃声无情打断。
许江同回过神来,看到来电显示的备注,脸色顿时凝重。
划开接听键,耳边响起了熟悉的意语:“少爷,按照你给的条件,我们已经筛选出了可能的人选,一共只有三位。”
“好的,”许江同吐了口气,“画修复得怎么样了?”
“已经完成了。”
“把所有的资料都发给我。”停顿几秒,许江同看了眼坐在一旁什么也听不懂的陶希洪,又补充道,“再准备一份中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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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属于是明目张胆地调戏小陶了hhhh
第55章 缘,妙不可言
挂断电话后,许江同走神了几秒钟。
“怎么了?”陶希洪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鉴于上次莫名其妙的冷战,许江同想等一切尘埃落定后再和陶希洪说,只好先撒谎:“家里人的电话,问我恢复得怎么样。”
陶希洪听不懂意语,将信将疑地哦了声:“时间不早了,抓紧时间休息吧。”
许江同去厨房接了杯温水,开始吃药:“小陶,明天你不用在家陪我了,不然就像吃药一样,容易产生病态的依赖。你看,今天我已经减药量了。”
说完,他扬起手里的剪刀,熟练地把安眠药剪成了两半。
陶希洪摸了摸他的头:“真的没问题?”
“嗯,最近睡眠质量也好很多了。”
对于心理疾病患者而言,失眠无疑是压垮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好在陶希洪坚持磨合,他才慢慢接受了被人抱着睡觉的感觉。
毕竟后背靠着实物,还是陶希洪这样宽厚的胸膛,真的很有安全感。
同样,看着小美人躺在自己怀里安睡,一点点放下戒备,陶希洪也很欣慰。
见他晚上休息得不错,第二天陶希洪还算放心地回学校了。等他走后,许江同迫不及待地搬出电脑,打开管家整理好的信息。
模糊的画面已经完成修复,许江同放大图片一看,与密涅瓦对峙的正是北欧神话中大名鼎鼎的诡计之神洛基。
画面上的洛基身乘天火而下,手执一柄短剑,耀眼的黑火烧透了半边天。
同一幅画上的两位神祇却出自不同神话体系,如此刻意的拼凑让许江同坚定了其中的指向性。
可惜作者并没有把落款藏在画里。许江同把图片放大到最高倍数,仔细检查了每一个角落,最终还是悻悻而归。
另外三份资料是管家根据他提供的线索筛选出的可能人选。许江同通过陶希洪的生日推测出他母亲怀孕的时间段,重点排查这段时间出入中意两国、从事艺术相关职业的人员。
不过这毕竟是二十年前的事,很多资料都查不完整。许江同也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大胆假设仔细求证。
没想到居然在名单里看到了一个有印象的名字——曾经活跃于欧洲时尚圈的华人设计师蒋济哲。
他去世时不过而立之年,而许江同那时只有七八岁。之所以对他有印象,一是同为华人,听妈妈提过他的名字,二是他的设计确实可圈可点,在美术界颇有名气。
与才华相比,他的声誉在圈内却是一片狼藉。相传他生前一直未婚,却欠了一身的风流债,不知道和多少女人同床缠绵过。
后来当他在意大利北部一处海崖边坠亡时,外界便有传闻不排除情杀的可能。
不过正经档案里记载的死因是涉及商业合同纠纷,无力偿还巨额赔款而自杀。
许江同又对比了其他两个人的生平,发现无论是死亡时间、活动轨迹,还是身高、体型这类偏玄学的因素,蒋济哲都是最可能的人选。
他推测陶希洪母亲在03年12月前后怀孕,那时蒋济哲正好借着圣诞假期回国,在京州举办了一场画展。按照坊间风流才子的传闻,完全可以想象画展之后,他在某个酒店与人承欢作乐的模样。
但毕竟时间久远,单凭这些碎片化的联想根本无从定论。许江同看完资料后,庆幸自己没有一时嘴快,让陶希洪过早地参与此事。
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许江同只能在假设的基础上继续碰运气,看能否从已知条件中提取出和他母亲有关的信息。
她和蒋济哲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遗弃陶希洪?这两个问题至关重要。
许江同合上电脑,仰头看天花板,试图在脑中勾勒出她的画像。
或许是在画展上认识的?毕竟在这种宾客如云的会展上,是接触彼此的最佳场合。
沉思片刻,他拿起手机拨通了管家的电话:“你能想办法查到蒋济哲在京州举办画展时来宾的名单吗?”
“这都是二十年前的事了,恐怕很困难吧?”
许江同半个月前刚参加过雕塑展,接触过筹办会展的核心人员,还和他们聊过一些策划的细节。
“这个团队很久以前就开始承办京州的艺术展,他们对细节的把控非常严格。”许江同不想放弃任何一点可能,“或许他们会通过纸笔的方式登记来宾。”
语毕他走到书桌前,从专门放名片的抽屉里翻出了那人的名札:“等下我把他的联系方式给你。”
“少爷放心,我会把事情办妥的。”
许江同又把信息过滤了一遍:“蒋济哲牵扯的商业纠纷具体是什么?”
“是和Diama集团签署的一份香水瓶的设计合同。”管家答道,“因为和对手公司的竞品撞了外观设计,导致Diama的亏损严重,被起诉了。”
“那款竞品是谁设计的?”
“实不相瞒,此人正是马格纳斯。”管家的语气有些吞吐,“费利克的父亲。”
闻言,许江同的手指一僵,失神地扶住桌沿,勉强找回了身体的支撑点。
智慧女神死于洛基的诡计——那幅画所描绘的艺术语言瞬间在脑中闪过。许江同一直觉得作者在暗喻什么,难道就是这件事?
“你再帮我查一下费利克家的族谱,还有蒋济哲的案子。”所有不可思议的巧合逐渐在许江同脑中拼凑成型,“切记,不要打草惊蛇。”
吩咐完任务后,许江同踉跄了几步,跌坐进床里。耳朵被嗡嗡的声音包裹,似乎有些耳鸣,连视线都模糊了。但这和那晚的恐惧截然不同,他说不清自己是兴奋还是震惊。
同为艺术家的直觉告诉他,自己的假设没有错。
这么多年他一直被困在费利克精心打造的囚笼里,苦苦寻求让罪人伏法的方式;陶希洪也因为自己的身世自卑,在心头横生出一片逆鳞,变得敏感又脆弱。
两件看似毫不相干的事情却在此刻出现了交集,就像一块散失许久的拼图,补上了彼此人生中的残缺与空白。
在与陶希洪成为伴侣时,许江同从未想过,这个小狗一样黏人的男生填补的不仅是自己单薄的情感。
而一切早就在他们还未遇见时便有了先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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