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荧星
早些年可能有传过什么具体的风言风语，但言��进入这个圈子时，褚家大概已经封锁过消息了，所以每当聊到褚家那位已经去世的大少爷时，大家也都只会埋怨一嘴「意外」，半真半假地感慨一句「遗憾」。
如果没有褚如栩的存在，言��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对褚千泽产生什么多余的兴趣。
也许褚千泽并不是前面那辆私家车里被倒霉追尾的受害者，而是货车车厢里那个脱水的男孩？而姚弛又说褚如栩与褚千泽的死有关，那岂不是……
想到这，言��神色凝重，心里隐隐有了个猜测。
对于这篇报道的真实性，言��并没有多做怀疑，柏鹭既然敢在这种时候堂而皇之的把东西送到他面前，就说明不可能是捏造出来的。
而柏家虽没有褚家根基稳、势力大，但在宁城本地搞实业的里面也算是前几了，所以柏鹭查到的东西准确性也一定是有的。
这不是什么小事，如果那个活下来的小男孩真的是褚如栩，那他很有可能和哥哥的尸体在暗无天日的车厢里独处了至少三天。
光是想到有这种可能，言��的心脏就像被人狠狠攥了一下似的，说不出的胀痛。
疼到他甚至已经快要忘记，两人关系里还存在某处欺瞒，像个未被引爆的炸弹在完美的表象下隐隐跳着。
褚净那么偏向褚千泽，这件事之后几乎不可能不迁怒褚如栩。
可为什么褚如栩看起来是那么……正常？
言��想了半天，却也没能找出一个更贴切的形容词。
他看起来那么阳光、干净，像从没受过委屈的幸福小孩一样。
不受宠爱的私生子，在远离父母兄弟的环境下孤独度过了童年。
如果像褚如栩同他说的那样，一切不幸只截止到这里，那用「心态好」倒也可以解释。
可言��现在知道他亲生母亲是抑郁自杀的，也隐约窥见了当年褚千泽死亡时褚如栩扮演了怎样的角色，更能由此猜测出后续褚净对他的苛待……
褚如栩不该是他认识的样子。
言��心里莫名冒出了这个念头。
他该是传闻里的那样，甚至可以更过分些，言��都是可以理解的。
喜欢真是个不讲道理的东西。
明明此刻言��应该更加怀疑，对方在这段感情里肯定有欺瞒的成分存在。
可他却只觉得褚如栩好可怜。
言��的手指在第二个文档的上面悬浮了好一会，最后还是选择了直接按熄屏幕。
他确定里面会是些关于褚如栩负面的东西，柏鹭不会做无用功，对方的目的就是让他对褚如栩生出厌恶情绪。
但言��现在并不准备继续看下去了。
言��想听褚如栩自己说，而不是通过旁人的角度先入为主地了解一切。
他是准备这样向褚如栩坦诚的，所以他也希望被这样对待。
“哥哥，你怎么躲在这抽烟啊？”褚如栩清亮的声音，带着明媚的笑意从身后传来，“不是说要戒了嘛？”
言��转过身面向他，眉眼间的阴翳散去不少，他甚至还勉强地挤出了个僵硬的笑容。
可褚如栩依然敏感的发现了不对，他有些疑惑地问道：“发生什么了么？”
言��本想摇头，他想找个更合适的时机，试探着慢慢询问。
最好是酒后，最好是夜晚，这样即便最后结果让两人不太体面，他们也可以通过上床来暂时缓解失控的情绪。
算了。
言��扯了扯唇角，他还是不能总去娇惯孩子的。
他将指尖夹着的香烟按灭在窗沿，将最后一口烟雾冲着褚如栩的方向呼出，朦胧又稀薄的烟草气息里，藏着几分薄荷的尖锐。
言��走到对方身边，温柔地抱住了他，眷恋地用额头蹭了蹭褚如栩的肩窝：“我刚刚听说了一些事情，又收到了一些东西。”
褚如栩刚洗过澡，身上带着和他相似的沐浴液味道。
橘柚类水果杂上些柠檬草，清清爽爽的，很适合夏天。
“都是关于你的。”言��用嘴唇碰了碰对方的脖颈，轻声提醒道，“如栩，我喜欢诚实的孩子。”
“你有什么想主动告诉我的么？”
作者有话说：
来啦来啦-3-
第63章
褚如栩安静地回抱着言��, 他似乎对言��的问题并不感到特别意外，只是有些无奈罢了。
“柏鹭把七年前的事情告诉你了是么？”褚如栩揉了揉言��的头发，猜测的倒是很准。
“嗯, 但我只看了官方的新闻, 还没看其他的。”言��微笑着捏了两下褚如栩的腰。
他忽然发现, 褚如栩对自己偶尔的焦躁情绪会起到很明显的安抚作用，不用对方多做什么, 只要能让言��感知到对方的存在，他就能平和下来。
言��语气轻轻的，与平时说情话时没什么区别，像是完全不在乎这件事似的：“我想听你自己说。”
“如果你暂时还没准备好, 那我可以等一等, 但……”言��顿了顿，下一秒, 在褚如栩还没反应过来的瞬间，他便一口咬上了对方的颈侧, 片刻后，他缓缓脱离了这个拥抱，指尖轻捏着褚如栩的下巴, 用威胁的语气戏谑道, “我现在想听解释的不是这个。”
褚如栩吃痛地「嘶」了一声，直视着言��的眼睛，有些茫然地点了点头, 像是需要些提醒。
言��眉梢微挑, 如逗弄布朗尼似的, 挠了挠褚如栩的下巴, 慷慨地给出了关键词：“你上次来景城找我的时候, 到底是哪天来的？”
褚如栩明显一怔，但他毕竟不是个真笨蛋，很快便意识到了自己可能穿帮了，只见嘴角微微一抿，表情流露出几分难以置信的懊悔：“我还特意嘱咐过那群人，怎么这样你都能知道啊？哥哥你也太厉害了吧……”
虽然听不懂对方所说的「那群人」是谁，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厉害在什么地方，但言��隐约觉得自己似乎还有了点意外收获。
“以后还敢瞒我么？”言总装腔作势可是一把好手，高深莫测的表面从容绷得和真的一样。
而褚如栩则是有点垂头丧气，他泄愤般咬了咬言��的食指，而那上面烟草的混沌味道让他莫名有点焦躁，齿尖的力度也逐渐没了分寸。
日常生活里的言��并不喜欢疼痛，他对刺激感受的追求仅限于情事上。
言��不轻不重地拍了褚如栩后脑勺一下，将被对方薄唇衔住的手指撤了回来，警告般地斜了他一眼。
褚如栩立马委屈地皱了皱眉，连声答道：“不敢了不敢了！”
“真是的……我看你也别想着读研读博当什么大学教授了，等把褚净耗死了，你替我接管千泽吧。”褚如栩微微扁着唇，胡言乱语地嘟囔着，“在你面前，我就好像是透明的，完全藏不了私。”
“想藏私就别跟我谈恋爱，我都有尽力对你真诚了。”言��好笑地弹了弹他的脑门儿，“千泽给我了，那你以后想干什么？”
褚如栩笑眯眯地揽上了他的肩膀，动作温和地将言��往室内带去：“都行，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每天光着身子在家等言总下班都行。”
言��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
虽然有点色情电影既视感，但莫名让人还怪兴奋的。
言��认真思考了片刻管理千泽那个商业帝国的困难，顿时觉得，只为了这点甜头可是不太值得。
不过越想越觉得褚如栩很有「昏君」的气质。
恋爱脑总裁应该要不得吧？
“少浪。”言��拍了拍褚如栩的腰，示意他待会在林阿姨面前要记得收敛点，“说正经的呢。”
褚如栩熟练地亲了他好几下，才无奈地耸了耸肩：“我本来也没什么好瞒的，褚千泽那事是我觉得没必要，你听了恐怕还会伤心，索性就一带而过了。”
“至于这间房子拆迁的事，和那天我为什么没去成机场有点关系，本来想等明天一起说的，谁知道你提前知道了。”褚如栩笑着朝打扫结束了的林阿姨招了招手，“阿姨，我们晚上出去吃，您待会不用去买菜啦。”
林阿姨看上去因不能展示厨艺了而有点失望，但依然还是笑呵呵的，说让他们放心去，待会她离开的时候会记得锁门的。
言��莫名其妙地被褚如栩带回了房间，由着对方亲昵了好一会，终于在褚如栩试图帮自己挑选穿搭的环节忍无可忍，按着对方的脑袋，将把高定配得堪比地摊的褚如栩制服，并不禁为少爷离奇的审美而咂舌。
“行了祖宗，少动我衣服。”言��失笑着揉乱了褚如栩半湿的头发，有些不解地问道，“我们去哪？”
褚如栩神秘兮兮地弯了弯唇角：“看来哥哥也不是什么都知道嘛。”
言��轻飘飘地剜了他一眼：“但我知道，你再这么阴阳怪气下去，就离挨揍不远了。”
“好了好了，不跟你闹了。”褚如栩一边帮言��解着睡袍的腰带，一边笑盈盈地亲他，“昨天你领我去段老爷子那蹭了饭。”
“今天我也带你去见个老头。”褚如栩顿了顿，像是在思考该怎么简单描述一下对方似的，片刻后才又开了口，“不过在他面前最好不要提褚净、褚家、千泽之类的。”
“我这个老头吧，脾气不是太好。”
……
在言��换衣服的时候，褚如栩去阳台上跟谁打了个电话，回来的时候眉头快要拧出水了一样。
“你今天真好看。”褚如栩坐在床上，亲了亲言��被马甲束出漂亮线条的腰，语气莫名有些蔫蔫儿的，“其实没必要这么隆重的。”
虽然褚如栩支支吾吾地没把他们待会要去见谁解释清楚，但言��从对方的反应了，隐约猜出那人的身份可能不太普通，所以特意穿搭的规格，都是按见重要客户的标准来的。
甚至光是胸口搭配的胸针，就差不多有大六位数。
小褚少爷虽然审美很微妙，但显然还是识货的。
他看起来似乎有些担忧：“待会如果你觉得不自在就告诉我，我们直接就走。”
言��笑着披上西装外套，又简单拨弄了两下发型，才走到床边跨坐在褚如栩的身上，像逗弄小动物似的捏了捏小男朋友的后脖颈：“宝贝，我比你大了六岁，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在尝试独自运行项目了。”
“你不觉得，你对我有点过度保护了么？”言��眯了眯眼睛，态度轻佻地问道。
褚如栩却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双臂紧紧环着言��，兴致不高地答道：“不觉得。”
“我就是恋爱脑，你别管我了。”
言��直接嗤笑出了声。
行吧，对自己的定位倒还挺准确的。
“行，不管。”言��熟练地安抚着，“有我在呢，脾气再坏的老头也欺负不了你。”
他亲了亲褚如栩的耳朵尖，带着笑意温柔地说道：“放心吧。”
“小恋爱脑。”
……
但言��的镇定从容，在他们的车辆开进第三处有警卫把守的闸口后，终于碎出了个小缝，他到底还是没能忍住，不禁拍了拍褚如栩的肩膀不解地问道：“我们到底是要见谁？”
作为景城人，即便言��并不热衷于鉴赏这些都市传言，但言子悠确实还算得上有钱，她没去世时也带着言��参加过不少晚宴。
对于这片区域住着的都是些什么人，言��还是略知一二的。
但褚如栩怎么会跟这里搭上关系？
如果说是因为仗着褚家的财力那倒也合理，可显然，对方要带自己去见的人，可并不待见褚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