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楚清明
虽说目前形势看好,但插手此事,难免要担风险。这二人毫不推脱便应了,怎能不叫人动容?
却见柳卓然摆摆手:“不必多说了,我们几个情同手足,这点小事算什么。”
“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华之卿也如此道。
沈瑜在一旁看着,忽然心生羡慕。
他自幼聪颖,虽得长辈欢心,在同龄人之间却没占什么便宜,反而隐隐被孤立着。也就林舟这种不懂人情世故的,才亲近他些。
后来沈瑜无心仕途,整日吃喝玩乐,不知多少人暗地里幸灾乐祸;此时倒也交了些朋友,不过都是酒肉之缘。
像这般两肋插刀的情谊,他只从话本上听过。此时活生生就在眼前,自然感慨良多。
甚少开口的华之卿先发觉他神色有异,略一思索就猜出端倪。
“沈兄,”他道,“你我相识已久,眼看就要共患难,彼此却还如此称呼,显得生分了。”
沈瑜没料到被人察觉自己的心思,一时还有些回不过神,殷远却接了话:“莫说你,连我也不知道阿瑜表字呢。”
相识之初,他察觉沈瑜绝口不提自己表字,便想大约是有隐情,因此从未开口问过,也未提起此事。
华之卿跟柳卓然一听,都露出惊讶的神色,随即也想到了几分,正想转开话题,却听沈瑜道:“和宣。”
顿了一下,他又重复道:“表字和宣。”
这两个字多年未曾出口,念着有些生硬,但却清清楚楚的。
柳卓然赞了声好,故意念了几遍逗他,那有些古怪的气氛总算消散了。然后他拱手告辞:“既然还有要事,我就不在此耽搁了,早日回去准备才是正经。”
没多久,华之卿也借故去了,又余下殷远和沈瑜二人。
“阿瑜,你方才怎么了?”殷远问。
沈瑜看他,嘴上却说起旁的事:“怎么还这么叫我。”
“‘和宣’让他们叫去,我就叫你‘阿瑜’。”殷远道,顺手将沈瑜拉到怀中就是一吻。
待二人分开,沈瑜怒:“门都没关,有人看见怎么办!”
“全长安的人都知道你我断袖了,”殷远笑眯眯地说,“看与不看也没多大区别。”
沈瑜无言以对——总觉着,殷远和从前比,脸皮似是厚了不少……
看他恢复了,殷远又提起方才的话题。
沈瑜道:“只是许久不曾听人叫我表字,一时有些感慨。不说这个了,我饿了。”
他搬出这理由,实在是无人能挡。殷远见他不欲多说,也就不问了,揉揉沈瑜脑袋道:“那便先用午饭吧,你去饭厅等。”
怕他饿坏了,殷远只匆匆弄了些素面和小菜。
沈瑜一见,可怜兮兮看他一眼,小声道:“以前顿顿有肉的。”
殷远乐了:“这话有些怪,好似我平日将你饿着了,沈公子。”
正在摆碗筷的祈蓝听在耳中,忍不住笑出了声,连忙收住,端着托盘速速退下。沈瑜一时忘情,弄了这笑话,尴尬不已,暗自庆幸在场的不是宇青,否则非要被他取笑一番。
好在殷远的手艺就是保证,虽是素面,倒也鲜香可口,沈瑜开吃之后就不再多话,一连吃了两碗才停。
饭后两人继续商议如何应对皇上的题目,整整一下午才算大致妥当。
“一干细节,待日后再说。”殷远道,“想必你也累了,晚上还是去八宝斋吧。”
沈瑜欢呼一声,起身就去收拾。
这一顿晚饭可谓十分丰盛,沈瑜吃了个心满意足,待二人回别院已过亥时。
“我去拟奏折,明早便呈上,”殷远道:“这不知几时才完,阿瑜,你先去歇着吧。”
沈瑜却期期艾艾不愿走:“我还不困。再说,刚吃完就睡,那不是,成那什么了。”
殷远看着他,心里有些无法形容的暖意,便拉着沈瑜去书房陪着自己。
他写奏折,沈瑜坐在一旁帮着研墨。等殷远写到一半抬头去看时,他却已经入睡,半个脸蛋上蹭了好几道黑迹,像极了几撇胡子。
殷远一边无声地笑,一边替沈瑜披了件衣服,然后坐在旁边看他,越看越乐,索性又铺了张纸,将呼呼大睡的沈瑜画了下来。
当然,这东西不会让正主看见,只是小侯爷的私藏罢了。
次日清晨,御花园内。
皇帝下了早朝,心情不错,正在园子里有一下没一下地喂鱼。
他手里的食撒到哪儿,荷花池里的锦鲤就一下子涌向哪儿,让这位帝王心情大悦。
“父皇、父皇!”
身后传来稚嫩的叫喊,皇帝回头看,见刚满三岁的安和小公主,正挥着小手跌跌撞撞跑向自己。后面是焦急的奶娘,见了皇帝匆匆行礼,又跟追着安和公主,生怕摔了碰了。
皇帝摆摆手,叫奶娘退下。
孩子么,不摔摔打打如何成器,就算是公主,也不该娇惯着。
好在小公主一路平安地到了他面前,皇帝一把将这粉雕玉砌的小人儿抱起来:“小安和,想不想父皇?”
“想!”小公主脆生生地回答,又将皇帝逗得十分高兴,便抱着安和一同喂鱼。
正在此时,海公公来了,一见皇帝,低身道:“皇上,小侯爷的奏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