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吾君
接到信便赶来的云虚道长对这些小辈们颔首,让林织安排的为他引路的人一起进来,询问具体的情况。
城主府底下的石厅内,戚禾的一身青衣已经快被染成血色,林织身上亦不能幸免。
戚禾受了伤,他却被护的很好。
饶是如此,林织也没有为了戚禾好而让戚禾放下他。
戚禾若是看得见他不必如此,可戚禾看不见,越是看不见他就越会想,到时候走火入魔才是危险至极。
铃铛声在厅内响起,饶是海烨也忍不住脸色微变,因为这一声并不是从林织那里传来的,而是从血蔷薇的手上。
林织吐出一口气,被下了控心蛊的人就在这里,他早有察觉,因为有一个红点从未动过,而且他大概能猜出那个被下了蛊的人是谁。
随着银铃摇晃,暗处走出了一个穿着黑衣的高大男人。
他看起来并不年轻,两鬓微白,眼神显得有些空洞。
女人下令:“杀了他们。”
男人拖着大刀,刀在地面上留下痕迹,挥舞时席卷着巨大的罡气。
林织在他动的时候就在戚禾耳边说:“这可能是赤羽门门主崔险,我会注意保护好自己,你专心对敌。”
情况不同林织要做出不同的应对,此人和其他人不同,需要戚禾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他的武功在排行榜上屈居于云虚道长之下,乃是武林第二人。
因其武功和行事作风,哪怕这么些年他不怎么露面,赤羽门中人也不敢互相闹的太过,也是因为他的存在,赤羽门才能成为中原第一魔教。
只是武功越高的人对于蛊虫的抵挡能力就越强,林织退到后方扶了一把伤的不轻的应双,盯着血蔷薇。
她手上的银色戒指沾了血,像是开的更艳丽了。
崔险用的乃是赤羽门的独门刀法,刀风冰寒,进一步验证了林织心中的猜测。
女人看着倒在地上或气息已绝或奄奄一息的属下,皱眉道:“一群废物。”
她走近了还活着的下属,那是醉月门的一个长老,林织曾经在比武大会上见过他。
见堂主走近,男人眼里燃起希望,想让主人救他。
可转瞬丹田剧痛,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将手插进他丹田中吸走他内功的女人,吐了一口血气绝身亡。
应双吸了一口冷气,震惊道:“你看她的手。”
林织看见了,血蔷薇那只枯枝似的右手,似乎因为吸饱了血气而慢慢变成丰盈白嫩的模样,显得格外古怪。
崔险以一敌二,拖住了二人的脚步,血蔷薇就这么一个个将自己还留有一口气的下属都杀了,她手上那枚蔷薇戒指已经被血染成了红色。
她运气之后,并未多看角落里的人一眼,朝着二人袭去。
这里都是她所厌恨之人,她恨新教主杀了她所效忠的老教主,恨戚禾不知好歹没真的死在数年前。
在他们顶上,城主府迎来了客人。
陈城主看着深夜到访的云虚道长,露出来一抹勉强的笑容。
所有的声音被隔绝,云虚道长询问戚禾的下落,丝毫不觉地底下正在进行殊死搏杀。
戚禾和海烨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彼此间对敌也并无默契,但也没有落下风。
戚禾的剑越挥越快,同崔险的刀擦出火光,一方剑术卓绝一方刀法霸道,从地上到用轻功达到半空,桌椅皆因为他们的内劲冲击而炸开,石壁上也留下深刻的刀痕或剑痕。
相比这边,海烨那边似乎要吃力些。
海烨与血蔷薇用的都是西域圣教的心法,因而并没有讨什么便宜,血蔷薇吸了内力强行对打,海烨拍了她一掌,他也被洞穿了左腹。
女人像是恨不得连着他的肠子一块扯出来,丝毫不顾伤势朝着海烨冲过去。
应双正在调息,还不忘和林织说两句功法。
林织却无心应答,只看着戚禾。
戚禾和崔险打的不相上下,石厅似乎都不够宽阔,一角被戚禾以内劲击碎。
戚禾判断着崔险的招数,攻向他的命门,崔险横刀格挡,不知为何恍惚了一下,变得有些迟钝。
林织看的分明,崔险的眼眸缓缓变得有神,他从蛊虫的控制中挣脱了。
这不是个好消息,如果清醒过来的崔险执意要杀他们,只会比傀儡的他更危险。
只是清醒过来的崔险没有立刻对戚禾挥刀,而是转身去护了血蔷薇,替她挡了海烨致命的一掌。
这一掌海烨用了十成的功力,崔险踉跄了一下,唇角流下血。
崔险动了动唇:“婉月……”
婉月并未感激他的舍命相救,反倒是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他一眼。
他们二人先前是情人,后来崔险发现了她西域圣教之人的身份,希望她专心为赤羽门做事,甚至想要将她囚困起来,她自然不愿,给他下了控心蛊,想要操控他。
崔险为了清醒时常闭关修炼,他们这些年没少打斗过,婉月也没想到他居然会在这个时候清醒过来,还替她挡了一掌。
她真是搞不懂这人,她死了他不就解脱了么,自然,她是不想死的。
崔险内府翻涌,提刀回头看向海烨。
海烨已然有些脱力,暗自调息向后退。
崔险向前走,下一刻却摇晃了一下,用刀撑着身体,不可置信地低头。
他的心口贯穿了一只手,一只女人纤细柔嫩的手。
“我早说过了,你这么心软,怎么做得了天下第一。”
崔险伤重,不一定对付的了这两人,婉月不喜欢波折,干脆她亲自动手。
这个情况让众人错愕,应双更是低叹可怕。
林织倒不觉得可怕,谁又规定女子必须要因情字心软,诚然虽然他不认可她的手段,但比起崔险,她或许更适合当赤羽门门主。
应双有些焦急地问:“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这样下去,他们可能都会死在这个女人手里。
林织没答,只是摸着自己手腕上的银铃。
海烨被婉月几乎撕下了一块皮肉,那双碧绿的眼眸都有些暗淡,戚禾攻上婉月,让他避免了丧命的结局。
女人吸收了崔险的全部功力,几乎是透支着性命攻击,那双满是血渍的手和云月剑相碰,让剑身染上血痕。
她握着云月剑想要将它折碎,戚禾干脆脱手,以掌攻击。
婉月的右手白皙宛若少女,同她正常的左手形成对比。
五指勾为爪,划破了戚禾的护体罡气,在他手上留下了深深的血痕。
林织的眉微微皱起,摸着铃铛的动作焦躁了些。
戚禾在和崔险对敌的过程中已经耗费了不少内力,如今对上婉月有些勉强。
应双想去救戚禾,被婉月一掌拍的吐血,虚弱地倒在了一边,脸色有些灰败。
眼见婉月的手就快捅进戚禾的腹部,以内劲催动的银铃声响起。
婉月猛地跪在了地上,捂住了腹部,失控道:“不可能,你什么时候给我下了蛊!”
情况瞬间逆转,从逆境转为顺境。
林织并没有答话,只是淡着神色催动着蛊铃。
蛊虫搅得女人疼痛不已,难以运气。
戚禾起身,他的衣袍已经被染成了血色,蒙着眼的白绸也被他取下。
海烨开口道:“等等,这是我教之人,我希望能让我带回去处理。”
教内还有人不太安分,将女婉月带回去,别说是中原旧部,教内那帮人也该歇了心思。
戚禾问:“我爷爷在哪里?”
女人因蛊虫而痛的浑身发抖,闻言露齿笑道:“我凭什么告诉你?”
她恨恨地看着林织道:“我就应该先杀了你。”
她根本没感觉到蛊虫近身,完全不知道林织是什么时候给她下的蛊。
戚禾不喜欢受制于人,也断然没有被这人以不知真假的消息吊着的道理,眼也不眨地杀了婉月,确认她断气才拔出来剑。
海烨欲言又止,林织看向他,对他晃了晃手腕上的蛊铃,意味很明显。
他没有资格提要求,不然也尝尝蛊的滋味。
他并没有直接对婉月下蛊,武力越高的人对这类事物就越敏感,他在婉月吸收第一个人的内力的时候,便让天星飞到了还活着的人身上,顺势钻进了婉月的身体里,并且一直在等待时机。
海烨不说话了,他也不知道林织是何时下的蛊,这种难以防备的感觉让人不喜。
大仇得报,戚禾心里却没有快意,只有无穷无尽的疲惫。
跌撞着拥着师父时,戚禾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些。
“师父,我替我爹娘报仇了,可是为何却高兴不起来。”
支撑着他的仇恨如同生长在他的骨髓中,如今被抽走了,除了松快以外,只有空茫。
明明他设想过许多次,到这个时候他要如何折磨他的仇人们,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在痛苦中忏悔他们曾经做过的错事,可情况是他只想快点杀了他们,不能容忍他们多呼出一口气。
林织扶着戚禾染着血的长发,他这么聪慧,怎会不知心境为何如此,只是他需要一点安慰,又或者关怀,足以能让他走出阴霾的温情。
他轻叹道:“逝者长已矣,生者如斯夫。”
戚禾闭着眼眸,听着师父的心跳,感受着他手掌力度的轻柔,好一会儿道:“师父,陪我回趟家吧。”
“好。”
应双已经昏迷了,海烨倒还撑着,对婉月的尸身有些恋恋不舍,很想带走。
有01在,林织很容易找到出口,当然对外他是以蛊虫探路。
戚禾背着应双,林织本想自己扶着,戚禾却不想师父扶别人,干脆自己背着了,至于海烨,他和他的随从慢慢地往外走,他们不宜现身于人前。
出口直通一处民宅,他们没急着分道扬镳,外边还守着赤羽门的人。
林织倒是没问题,但是还有伤者。
林织让蛊虫飞出去寻林棠,收到信的林棠很激动,带着人赶来了此处。
这又有一场厮杀,戚禾的人以及曲梓珩他们很是利落,不一会儿就冲破了防线。
云虚道长依旧在和陈城主周旋,因而城主就算收到了信,也不敢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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