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就是这样的兔兔 第116章

作者:落樱沾墨 标签: HE 近代现代

杜云应好,蒋守川四处看了看, 转头问, “刚刚那位图大人呢?”

杜云没接话, 也不担心, 图柏一般不会无缘无故消失。

千梵温声道, “图施主身体不适, 先行一步回客栈休息。”

蒋守川担忧,“是水土不服?”

千梵笑了下,不再开口,算是默认。

蒋守川立刻忧心道,“严重吗?需要请大夫吗?小县简陋,怕是怠慢了诸位大人,还望诸位见谅则个。”

杜云没什么官架子,摆摆手,和他客套起来。

忽然,千梵少见失礼的横插了一句,打断官场上虚情假意的两个人,“蒋大人,这些百姓去往何处?”

蒋守川顺着他的目光往外面看去,一条左右种了两棵柏树的胡同朝铜水峰方向绵延,路口有三三两两进进出出的老人,手里皆或拎或抱或背皆有东西,沉甸甸的似乎分量不轻,看从包袱、篮筐里露出的一角,应该是粮食和果蔬。

冯凭比他们先来铜水县,于是开口道,“那头有一个祠堂,听当地人说里面供奉的是开国元勋元良大将军。”

他们在路上还拿元良将当传说听着玩,刚一入夜就听见窗外低沉整齐的行军操练声,那声音一想起就毛骨悚然在耳旁阴魂不散。

杜云觉得自己浑身都冒起了凉意,搓了搓胳膊,很不想听见这个名字。

用过午膳图柏还未回来,师爷站在那条胡同的柏树下,抬眼望着郁郁葱葱的柏树,二柏夹着一条笔直的路,路的尽头是一座颇为恢弘漆朱红飞檐的祠堂,堂后正对着远处直插入云巍峨的铜水峰,站在路口能将整座山峰收入眼皮,铜水峰宛如披甲执锐的勇士,守护着身前默默不语的元良将祠堂。

杳杳长墓,千载不寐。

师爷面无表情看了一会儿,“好。”

孙晓好奇的探着头往胡同里看,“嗯?哪里好?”

“祠堂选址甚好。”师爷终于转过那张死人脸,目光幽幽,对蒋守川说了一句。

一般人没几个能受得了师爷的阴沉,蒋大人被他看得浑身发憷,干笑两声。

“贫僧可否能进去祭拜元良将?”千梵问。

蒋守川犹豫了下,看着一边往祠堂去一边朝他们张望的百姓,“祠堂中都是本族人来往……不过若是大师有心意,祖上也当不会怪罪,本官这就去安排事宜。”

杜云随口道,“不必那么麻烦,直接进去不成?”他其实不是很想去,总觉得跟这个将军有关的都阴森森的,他们只是为了查使节团和六皇子的下落,铜水县再怎么怪异离奇,只要没死人都不算大事。眼下阳光正茂,他们人还多,正好已经在路口了,去一趟还成。

蒋守川嘴唇动了动,不知道想说什么,目光犹犹豫豫的,须臾只好道,“如果不着急找六皇子,诸位随我前来吧。”

整个铜水县都看起来寒酸简朴,元良将的祠堂却是香焚宝鼎,飞檐琉璃瓦,八只漆红大柱子撑起了整座祠堂,他们跟着蒋守川进去,发现堂中还有一宽敞的院子,院中通往主堂怀永堂的路上摆了几只有成年男人小腿那么高、造型威武的兽雕。

兽雕沿主路铺在两侧,千梵看了一眼,发现这些兽雕的脸皆朝向大门口,就像是皇宫里给皇帝开路的宫女,明明应该沿路而站,面对面低头俯首,却不知怎么所有人都扭过来脸直勾勾瞧着你看。

让人有种一进来就被无数双眼睛盯住的感觉。

师爷皱眉,很轻的咦了一声,千梵与他并行,眸子清透,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说,“看出了吗?”

师爷点点头,两只手环在胸前,垂着眼又将路旁的兽雕仔细看了看,“这是……”

他抬头说话,刚好对上了一双从前面探过来的眼。

蒋守川眨了下眼,“这位仁兄是在看它们?哦哦,您也是懂这一行是吗。”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他们的疑惑,蒋守川放慢脚步,跟千梵等人解释起来,“民间的寺庙祠堂里的兽雕对面站是为了寓意威武肃穆,但那是给死人立的祠堂。若有德高望重的老者,还活着的时候也想受晚辈供奉,也能给自己建立祠堂,不过为了和死人区分,会将兽雕全部面朝大门的方向摆放,代表祠堂的主人还未亡,能双目睹世,洞察人情。”

蒋守川转身微微仰起头,望着眼前的永怀大堂,“铜水峰的很多百姓都是元良军队的后人,在他们心中元良将威严悲悯,从未弃他们而去,就像活着的时候守护着铜水县世世代代的百姓,所以才会将这里建成活人的祠堂,意思是元良将永世常青。”

千梵听罢,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号。

杜云问,“蒋大人祖籍在何处?”

蒋守川,“正是铜水县。”

杜云点点头,“怪不得对这些这么了解,有蒋大人相助,我们一定能找到使节团和六皇子。”

边说边走进了永怀大堂里。

大约是为了营造肃穆庄重神秘的气氛,大堂里有些昏暗,刚一走进去,就能感觉到一股沉沉的威压逼来。

那堂中果然有一尊巨大的石像,跨立而站,披凛凛玄甲,双手撑着一柄青铜巨剑,剑刃钉进双脚中央,石像就这么屹立不倒撑着这柄巨剑,抬头仰望着北方天空的尽头。

石像前有一漆红木造的供桌,桌上摆满了罐装的五谷、家畜、蔬果,尤可见百姓敬奉先人的虔诚心意。

千梵焚了香,敬在供桌上的香炉里,杜云他们也纷纷效仿。

蒋守川站在身后望着他们的背影,神情淡淡,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转眼见有百姓进来奉香,就挥了挥手,让他们稍作等候。

祭拜罢,一行人也不做多留,跟着蒋守川离开了元良将祠堂,回客栈的路上,见时不时几个提着沉甸甸篮子往祠堂方向走的老人,杜云说,“蒋大人,百姓生活清贫,却虔诚恭敬,元良将军在天之灵也会欣慰。”

蒋守川附和一句。

杜云说,“不过既然贫困,还拿出家中这么多的米粮来奉先人,可否会造成百姓家中更加困顿。”他侧过头,“与其祈祷先人保佑,倒不如吃饱穿暖,开山破荒,种粮养畜,自力更生。你觉得呢,蒋大人。”

蒋守川将他的话听了进去,恭敬冲杜云作揖,“杜大人教导的对。”他年轻的脸庞又有些愁眉苦脸,“不过这一时之间百姓过不上好日子,只好先寻个依托度日。等他日有时机,下官定开导百姓,课税农桑。”

杜云嗯一声,“不过我见供奉祠堂的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想来壮年劳力应该也在田中忙碌,问题也不大,多开导开导百姓就成。”想起自己还有焦头烂额的事,也跟着皱起眉,嘴上说着,“快点快点,回客栈,我们商量商量怎么找人。”

脑袋都不保了,还挂念着老百姓,杜云觉得自己真是好官,快被自己感动哭了。

客栈里没见人回来,图柏给六皇子打了水,买了饭,路上还顺带去医馆包了几包药。

六皇子逃亡一路,颠簸流离,险些就命丧铜水峰,见到官府的人,即便是个捕快,也让他备受感动,稍微放松了警惕,坐在床边捧着饭碗,眨着他那双又大又黑亮的眼睛。

“来的人真的是杜云?”

图柏环着手臂靠在门边,扫他一眼,就将六皇子心里想的扫出来了,这小孩也老大不小,满二十了,大概自幼就被在大荆宫中和东越王宫保护着,看起来任性顽劣,底子里却挺单纯,提起杜云时眼里怀疑、愤怒、恍惚,复杂的情绪齐聚眼底,叫人一看,就知道他们之间还真有点弯弯沟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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