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廿乱
魏之禾耐心问道:“所以里面是什么东西?”
段英博:“祖先还不知道,他只知道在迷迷糊糊中答应了那个声音某些条件, 第一件就是带着那个东西离开墓室。在当时的环境下,他必须答案那个东西的条件,否则以他一个人的能力无法离开到处都是机关的墓室。”
“在黑暗中,祖先并不知道那声音到底是什么东西, 只知道他的脖颈被像是藤状物卷着, 如果他不听那东西的话,他随时都会被那东西弄死。”
“在惊慌恐惧下, 祖先按照着那东西的指示小心翼翼离开墓室, 出来时天已经微微亮,祖先朝着有人家的方向跑去。他只身一人, 没有找到其他的队友, 秘密队伍死得只剩下他一个。”
“跑下山后, 他不慎被一颗石头绊倒昏倒失去意识,再醒来时躺在一户农户人家家中,他脖子上什么都没有,仿佛前一个晚上在墓室发生的事情是个梦。在农户的帮助下,祖先离开那片吓得他快喘不过气的地方,辗转多地,回到老家。本以为这躲过一劫就万事大吉,但他没想到那个东西其实就在他体内,并跟着他回到家中。一天夜里,他又听到了那个声音。”
“那个声音又开始和他说话,这一次威胁的意思更浓,他在索求回报。”
“祖先问他自己有什么可以帮得上忙,那东西说,他要的是人体内的养份,因为它之前就寄生在墓穴主的体内,后来墓穴主死后,它也跟着沉寂。就在那天晚上,生人的气息和血液将他唤醒,祖先正巧又钻进主棺内,它顺势就钻进祖先的身体,只是当时祖先被吓坏了,身体本来就疼痛,并没有注意到那东西当时钻进他体内产生的微痛。”
“那东西说他带祖先离开墓穴,就得履行当时答应的条件,它的条件只一个,段家世世代代都得以身饲它。”
说到这儿,段英博又开始叹息,段明康又给他递上茶盅。
魏之禾知道该轮到自己问问题了,老人家说故事的时候都喜欢这样。
“那东西到底是什么?我从段施尉身上看到它像一棵小树?”
段明康终于开口:“它叫榕。”
魏之禾多聪明,立即联想到某种植物:“它是一株榕树?”
段明康接上段英博所讲的故事:“是的,它说当年还是一株大榕树,长在山上。一天,一个当官的把将它的一部分带了回去,种成盆栽,原本它就在山上生活了很多年,成为盆栽后它又吸收了日月精华和主人家的精气,成长得很快。但为了不让主人家死掉,没有人饲养它,化成妖后它和主人达成协议,钻进他体内,一人一妖在一个身体内共生。可是人和妖还是有别,人死妖却没死,多年后它遇到了我们的段家祖先。”
魏之禾好奇其他部分:“它有伤害过你们段家人吗?”
段明康摇头:“没有,上一任寄生体死之后,主家都会提前寻找好下一代,只是每一个被寄生的身体寿命都不长。基本上活不过三十五岁,这是一道过不去的坎。榕的上一个寄生者就是我大哥,活了三十五年,在他死去的那一天,榕进入了施尉的身体。”
魏之禾想到一个问题:“如果不让它继续进入你们段家人的身体会有什么后果?”
段明康:“据先人们的记载,他们也尝试过,但是却一直无果,我们根本找不到它,根本无法将它从人体内弄出来。就是我们私下找过很多天师,但是全部都不知该怎么解决。”
魏之禾:“那你们遇到我其实就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段明康苦笑,完全没有昨晚那种上位者的气势,颓然道:“是啊。”
此时的段英博也从激动的情绪中缓过来,说道:“小魏啊,我虽不认识你爷爷,但是我也知道你爷爷很厉害,你继承了他的本事,施尉就拜托你了。”
魏之禾:“段爷爷言重了,我会尽力的。”
两家人到底是亲戚,他帮了段施尉,帮了段家,也等于是帮了他姑姑,至于他们段家的鸡毛蒜皮和恩恩怨怨,魏之禾就不便管太多了。
段家一直没有声张此事,估计也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在风水学上,榕树是树王,可以化解百煞,段家祖先能够从一个无名小卒到后来化家致富,和“榕”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
在民间,就有榕树要种在屋子前面,竹子要种在屋子后面的说法,前榕后竹。
“榕”之所以会选择每一个家的长子或者长孙肯定有其原因,一是保佑了段家,二是它自己也能够继续成长。
只是被它寄生的人活不过三十五岁这一点,已经成为段家的心头之痛。
要性命还是要荣华富贵?
段英博和段明康还是向他隐藏了这部分,或者他们并没有意识到,段家多年来的顺风顺水也有“榕”的作用在里面,也或许他们觉得“榕”的作用不再那么明显,想将它除掉,延续大孙子的性命。
魏之禾并不怪段英博向他隐藏此事,怎么看来都比较玄幻。
也许是祖祖辈辈多年传下来,很多东西丢失,已经忘记“榕”的作用,忘记它的贡献,渐渐的,它的存在就只有“作恶”二字,再传下去它就会变成段人家害怕的存在,必须除之而后快。
从段英博和段明康的只言片词中,魏之禾还是基本将整个故事串连完成。
就不知道寄生在段施尉体内的“榕”知不知道段家人对它的想法。
知道是什么物种,魏之禾已经有了想法。
不同的妖物,处理的方式必然不同。
做了无法挽回之事的小妖,魏之禾会选择直接吃掉,像苏梓做了错事但是未伤人命,这样的视情况大小吸掉部分妖力。
但“榕”这种就属于特例,它与段家有约定,不属于以上任何一种,还得具体问题具体分析,现在的问题是,是通过谈判让它从段施尉体内出来,还是说有暴力手段迫使它出来。
两种方式的前提都得和“榕”对上话,从它对月光有反应的程度来看,它本身是有意识的,得借着段施尉的身体和它进行一次沟通。
魏之禾得想一想沟通的办法。
听段英博和段明康说了一上午,他们留魏之禾用餐,午餐还颇丰盛。
段施尉总算被允许和他们一起吃午饭,在此过程中,他更仔细观察魏之禾。
四人一起用完午饭,段明康问段英博:“爸,这件事要和明远他们几个说说吗?”
段英博说:“等之禾解决完再说也不迟,现在暂时别告诉他们。”
段明康:“明白。”他转头提醒自家儿子,“这件事跟谁也别提。”
段施尉耸耸肩:“知道了。”
他以前就知道自己身体和别人不一样,具体是什么病,家里人也从来不和他提,问也不给他答案,他有过猜测,可是渐渐长大他就再也不猜了,得过且过。
魏之禾享用着清淡的龙井茶,段家三代在说话时,他选择不插话。
段英博对孙子的身体还是十分上心:“之禾,这件事咱们什么开始?”
魏之禾放下小茶杯:“随时都可以开始,不过我会先观察,找个适当的机会和它沟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