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书锦
“是吗?”魏庭之缓缓翻过手里的照片,深深注视照片上只有十五岁的魏泓之,“这张我留下了。”
林羡笑着说:“这张本来就是你的,你当然可以留下,我一会儿让人送个相框过来。”
魏庭之没有说什么,林羡离开后没多久就有佣人送来一个崭新的相框,和装在里面的照片一起被摆在书房的桌上。
也是从这一天开始,春生发现魏庭之变得不一样了,而且这种不一样只有他能察觉到。
最明显的一点就是魏庭之不再喜欢咬他,也不会在他身上留下痕迹,好像所有以前他很喜欢做的事情现在都不喜欢做了。
这让春生觉得很别扭,还是说不出来的别扭,倒不是说他喜欢被魏庭之咬,只是魏庭之忽然和他拉开距离的样子让他感到无所适从。
也因此春生用比之前多得多的时间和魏庭之待在一起,躺在书房的藤椅上看他和电脑里的人开会,看他工作的时候冰冷地说着他听不懂的话。
这天,魏庭之冷漠地切断刚刚才结束的视频会议,在准备投入到下一个工作时他像忽然想起什么,转头看向一旁的藤椅,“今天也不玩水?”
春生摇摇头,“我想待在这。”
魏庭之闻言有些意外,但他没有表现出来,毕竟之前的春生可是抓到机会就要往外跑,不是去泳池玩水玩泡泡机就是找佣人们聊天说话,下雨天或者台风没法出去玩的时候嘴都要因为不高兴微微噘着,哪有像现在这样想待在书房的时候?
他定定看了春生一会儿,没说什么,转过头继续工作。
没过多久,女佣送来春生的下午茶,是芒果味的奶昔和奶油松饼。
以往春生喝下午茶的时候魏庭之不太会打扰他,就算有那也是发生在少数时候,大多时候他会在春生喝完下午茶了再去弄他,这几天则是完全没有打扰过春生,晚上回到卧室休息了也没有碰过他。
这是他有意这么做的,不是他不想碰,而是他已经决定了要善待春生,具体该怎么做他虽然有些拿不准,但至少还能想到的几点就是先别碰他,别跟他发脾气,也别再拿锁链锁他。
只是这段时间以来魏庭之已经习惯了在春生身上发泄情绪和性.欲,属实说他是一直在忍耐的。
时间既然能养成习惯,那一定也能改变习惯,魏庭之只能先和春生拉开一些距离,但他没有想到的是,一直在忍耐的不只有他一个人。
女佣送来的下午茶里芒果奶昔有满满一大杯,春生捧着杯子喝了一些,狗狗眼看向背对自己的人,忽然灵机一动,放下奶昔杯朝他走去,“魏先生,你想尝尝奶昔吗?我觉得这个奶昔好好喝,是芒果味的。”
魏庭之没有回头,“你自己喝。”
春生走到一半的脚步顿时一停,“你不想试试吗?”
“我不喜欢奶昔。”
春生遗憾极了,但他没有放弃,而是追问:“那芒果你喜欢不喜欢?”
魏庭之没有回答,他沉默了几秒,忙完手头上的事情再转头看他,看着还差几步就能走到自己身旁的春生,淡声问:“待在这里让你觉得很无聊?”
“没,没有呀。”春生愣怔着摇头否认,“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我想让你也尝尝奶昔。”
魏庭之看他眉眼露出的隐约委屈,不想因为这种小事招惹他,便道:“拿过来。”
春生只好扭头走回藤椅边上,把那杯芒果奶昔端给魏庭之。
魏庭之的口味是不太喜欢这类甜品,不过尝尝倒没什么,就在春生的注视下抿了一口,再将奶昔杯还给他。
春生接过奶昔杯却不肯走,站在原地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魏庭之把他的怪异看在眼里,只觉疑惑,微蹙着眉问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在他看来春生这幅样子就是有话不敢说,而他不敢说的原因十有八九是怕惹自己生气。
春生在他锐利的眼神注视下难免心生几分胆怯,但那种被冷落的感觉也让他很不好受,他反省了好多次自己是不是什么地方惹到魏庭之了,可他怎么想也没有,魏庭之和他说话时的态度也不像是在生气,那他为什么这样?
春生支支吾吾了半晌,最后才声如蚊呐地问他,“你为什么,不跟我接吻,也不咬我了呀?”
魏庭之没想到他欲言又止半天就是为了问这个,沉默了几秒才问:“这让你觉得很奇怪?”
“嗯。”春生低头垂眼玩自己的手指,“虽然你也没说过喜欢我,但你不跟我做那些事了,就好像讨厌我了。”
“别多想,我不喜欢你,但我也不讨厌你。”
这话的前半句把春生听难受了,“你,你别这样说,你怎么能让我对你说最喜欢你,你却对我说我不喜欢你,这太不公平了。”
魏庭之本想说你可以不说最喜欢我,但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的沉默让本来就有些伤心的春生更加伤心,难受都写在了脸上,连话音都低得委屈,“你就不能说你喜欢吗?骗骗我都不行吗?”
魏庭之看他落寞又委屈的模样,明明心里并不好受,但又拉不下脸承认,只能冷着脸,“我说不说喜欢对你来说很重要?”
春生委屈地扁嘴,“重要,你说不喜欢我,我心里难过。”
“我后面不是也说了我不讨厌你?”
“那又不一样。”
春生对这件事表现出了以前没有的固执,好像魏庭之不跟他说一句喜欢,哪怕是骗骗他的他就会一直难受下去。
可魏庭之冷心又薄情,只在他哥哥和爷爷身上才会暖一下的人,要他哄春生说一句我是喜欢你的,就算是骗人的也根本难到连口都开不了。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一个不听到不罢休,一个放不下面子开不了口。
不知过了多久,魏庭之败下阵来,他去牵春生的手腕,把人往下拉向自己,仰脸吻了吻他微凉的嘴唇,“乖一点,别闹了。”
但春生并未如他所愿被安抚下来,而是一脸生气地抬起手,用手背用力擦了擦刚才被他亲过的嘴唇,“你不喜欢我就不要亲我!我以后都不给你亲!”
语气之恶劣,好像完全忘记了自己说过一定不会再和魏庭之吵架。
第49章
从魏庭之的角度看,春生这反应无疑是蹬鼻子上脸,尤其是他擦嘴巴的动作,像嫌弃又不像嫌弃,有时候魏庭之都有点搞不清楚春生这到底算胆子大还是胆子小,说他胆大吧他又是真的怕自己生气,说他胆小吧他又是真敢跟自己吵架。
魏庭之冷眼看他带着怒气的眉眼和表情,“以前我也没说过喜欢你,你又怎么肯给我亲?”
春生让他问住了,顿了一下才反驳,“那,那又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魏庭之做洗耳恭听状,一副我看你要怎么说的表情。
可春生哪里能解释得了这么复杂的东西?在大多数时候他都是随心的,哪怕现在也是这样。
这几天魏庭之对他的冷落他看在眼里,心里很难受,但他找不到魏庭之生气的理由,自然而然也就怀疑魏庭之这是讨厌他了,讨厌他了才不咬他,也不跟他接吻,这个解释很合理,更不用说之后魏庭之还直接说了他不喜欢他。
以前没说过喜欢和现在直说了不喜欢那是不一样的,没说的时候春生可以不在意魏庭之是喜欢还是不喜欢,自然能和他接吻,但说出来就不一样了。
“反正不一样。”春生既生气又委屈,说不出个中缘由也让他憋屈得慌,“你不说你喜欢我我就不让你亲,我不想让不喜欢我的人亲我!”
魏庭之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会儿,淡淡转过脸,“是吗?你不想那就不亲了。”
春生气得原地跺了一下脚,“不亲就不亲!”
很有脾气地说完转身就走。
魏庭之看他气鼓鼓的背影和后脑勺,问了句,“去哪?”
“我不想和不喜欢我的人说话!”
春生丢下这句话就把门关上了,魏庭之转头打开房子的监控,看着从书房出来的人穿过深长的走廊,然后径直地回了房间。
这一幕让魏庭之很意外,他以为春生会跑到别的地方去,不管怎么想都不应该是房间。
而春生这一回房之后就没再出来过,也不知道他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干什么。
魏庭之是忙完手头上的事情才回房间去找他的,手里还端着春生没吃完的奶昔和奶油松饼。
他本以为春生会在看小人书,又或者玩拼图,毕竟春生每天不是吃就是玩,也没什么正经事情可以做,但没想到他找到春生的时候他人竟然在收拾东西。
魏庭之面无表情地看着春生坐在地毯上打包,把房间里他的那些乐高、拼图、小人书都装进纸箱里,林林总总已经收拾了好几个箱子和袋子,显然监控没拍到他出来的原因是因为他在忙着“离家出走”。
“你想干什么?”魏庭之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春生身旁,垂眼看他小心翼翼地把拼好的乐高收进箱子。
“我要回去以前的房间。”春生头也不回地说:“我不跟你住了,你不喜欢我我就不跟你住了,晚上也不想跟你一起睡。”
魏庭之听他这么说也没有发火,他看着闹脾气的春生内心还是好笑居多,于是两手插进裤兜里淡淡地说:“那你收快点。”
春生好不容易收起来的不高兴一下就让他给点了,他抬起脸直直看向魏庭之,“我已经很快了,只是东西太多了。”
“你也知道你东西多,什么都要往这搬,再让你多住两年,到时候连下脚走路的地方都没有。”
春生非常想反驳他,但是一看自己收了快一个小时了还没收完的东西又理亏得说不出话,最后只能底气不足地说:“也,也有你的东西,没有都是我的。”
“是吗?”魏庭之转身坐到沙发上,翘起一条腿看他,“那你收吧,看看你收完之后还剩下多少东西是我的。”
春生心里有气,但又没有什么办法,只能继续收,整理完脚边的东西又起身去别的地方找找,找到是他拿进来的就收走装到箱子里,最后硬是整理出了堆起来能比他人还要高的纸箱堆。
魏庭之冷声提醒他,“卧室里还有你的衣服,别光顾着收你的宝贝。”
春生抿了抿唇,找出一个大袋子往卧室走,魏庭之等他进去了才起身跟过去,往床上一坐,眼神淡淡地看着他叠衣服。
春生不懂名牌,他是有什么就穿什么,在西角路的时候一件破洞失去弹性的背心他都能一直穿,要穿到不能穿为止,所以他从来都不知道魏庭之让人给他准备的衣服是什么价值的,只感觉穿着挺舒服。
满满一柜子的衣服他叠得腰酸背痛都没叠完,最后累得实在受不了了,他扭头问魏庭之,“魏先生,我能不能不全部收走?我只收走一些,没衣服穿了再回来拿,可以吗?”
“你倒是会安排,但我为什么要答应你?说要收走搬出去的是你,现在累了不想全部搬走的也是你,你怎么一时一个样?”
春生让他说了一通挺不好意思的,感觉自己是有些不讲理了,但一想到魏庭之说的不喜欢他又觉得非搬出去不可,除非魏庭之跟他说是喜欢他的,否则他真的不想和他住在一起,晚上也不想跟他睡在一张床上。
可他实在有些累了,他现在的体力和以前在工地上班根本没法比,过于安逸的生活麻痹了他的四肢,现在的他要是回到工地上,要不了一个小时就会被包工头赶走。
春生按了按自己酸痛的胳膊,软着声和魏庭之商量,“那我休息一下,我休息好了再继续收。”
魏庭之对他摇头,“快点收。”
“我现在快不了了。”春生就地躺倒,准备耍赖,“我就是休息一下,我休息一下都不可以吗?你不喜欢我就算了,为什么还不让我休息?”
魏庭之都数不清他今天到底说过多少次你不喜欢我,耿耿于怀得莫名,他是不太能理解别人的情绪和感情的,换位思考对他来说是从来就没有想过要这么做,因为这在他看来毫无意义。
春生想闹脾气他就让他闹,没想过自己其实可以安抚他,说句他想听的话哄哄他这事其实就过去了。
之前他曾执着让春生说喜欢他,每天要他说上好几遍,轮到自己了却是一遍也不肯说,并且不理解春生因为自己不说而不满、生气、委屈。
他人的情绪无论是正面还是负面对他来说都没有价值,没有价值也就没有意义,他这种认知说得好听是理性,说得难听就叫自我。
他让春生在意他的情绪,他的喜怒哀乐,但当轮到春生需要他的安抚了他却不愿意开这个口,只高高在上地看着他胡闹,像看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他对待春生一向高高在上,准确地说除了他爷爷和哥哥,他对待谁都是高高在上的,就连他的亲生父亲也不例外,所以他就算决定好要善待春生,遇到这种时候还是拿出了他一贯的“自我”。
“你想休息就休息吧。”魏庭之好像没了耐心,不打算继续旁观他打包行李,起身往外走,“外面的东西要是搬不动可以去找人帮你,缺什么想要什么就跟林羡说,找不到林羡可以跟佣人说。”
听到这话春生一下坐起来,“我想要你说喜欢我。”
“我不讨厌你。”
“我也不讨厌你。”
魏庭之回头看了他一眼,还是拉开门出去了。
当天傍晚春生就从魏庭之的房间搬回原来住过的房间,墙上的星星灯还在,整个房间和他离开的时候没什么两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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