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吸猫成仙
徐开不想再变成那样了。
“没有故意激你,是真的。”徐开埋头翻手机,把孟笛试的婚纱照拿给他看,“我们下周就去拍婚纱照了。”
陈砚乔没去看手机,余光却已经瞥到了那抹白色。他知道徐开没有那些欲擒故纵的心眼,一向只会说真话。就是这样,他才觉得呼吸困难,憋红了眼。
听到他急促的呼吸,徐开问:“还好么?要不要喝点水。”
陈砚乔挡开他递过来的水瓶,盯着徐开的脖子,前所未有地想要掐死他。
看陈砚乔直愣愣地盯着他不说话,徐开也有点慌,握着他的手臂摇了摇:“陈砚乔?”
陈砚乔一把拍开他的手,马上扯出一个难看的笑:“才跟我分开多久,你找了个未婚妻,徐开,你可真是牛逼大发了……哈哈……”他扶着额头,遮住湿润的眼,“是怀上了吗?我没教过你上床要带套?那他妈是个女人,不是男人,你跟女人上床是会让人怀孕的,你没有这种常识?”
“我有常识。我们不是奉子成婚,孟笛没怀孕。”
“那是为什么?”陈砚乔猛地抓住徐开的两边手臂,大吼,“你为什么要跟她结婚,我们才刚分开不到俩月,你认识她多久,了解她吗?”
陈砚乔喉头哽得快要说不出话:“你……爱她吗?”
徐开拉开陈砚乔的手,低下头:“那些不重要,我该结婚了。”
第90章 没有心
离开陈砚乔,是徐开这辈子做得最艰难的决定。
他看似走得干净利落又决绝,实际心里有多无法割舍只有他自己知道。只不过他一向是行动派,信仰的是想要做出改变,首先就得动起来。既然要和陈砚乔分开,只有身体离开,心理才能逐渐剥离。
刚回来那几天,他日日昏睡。家人以为他身上的伤还没好透,又看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不敢多言语,只用一种疼惜又焦急的眼神看他。
就在他快要在那张床上连灵魂都沉堕下去时,自救的本能让他爬起来,连夜网购了一辆自行车和一些骑行装备,找了一条热门骑行路线。装备到齐的第二天,他就出发了。
他准备得不充分,这一路全靠优秀的体力和耐力撑下来,吃了不少苦头。好在还有高山湖泊、森林草场陪伴着他。第一次去高原,在那么低矮的蓝天下骑行,仿佛伸手就能够到一团白云。美好的自然风光,是这旅途中唯一的慰藉。
就是这段类似苦行的旅途,让他在孤独和自处的过程中,终于从那种毁灭似的感情深渊里挣扎出来了一点,让他从浪潮般汹涌的失恋之痛里,探出口鼻,得以喘口气。
这口气让他活了过来,尚存一息可以面对生活。
徐开没抽过烟,但他爸是个老烟民,这两年因为身体原因戒烟的过程他一清二楚。明知已经不能再抽烟,他还是会藏起来抽。被发现后,徐开说指责他,都已经好不容易戒掉了,为什么又要偷偷去抽。老头只是苦着脸,说就算拿命来抽他也认了,没办法,心瘾戒不掉。
以前他不理解什么叫心瘾戒不掉,离开陈砚乔后,算是切身体验了一回。陈砚乔就是他的心瘾。
无论是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还是疯狂骑行那些日子,那些让他快要死掉的难过,都是戒断反应。戒断反应结束,身体的瘾儿也就戒掉了,他也能够正常生活,可他再也不是曾经的自己。
就跟戒烟后的人再也无法像从不抽烟时那样,他也无法再恢复到从不认识陈砚乔的时候。也跟戒烟的人时时刻刻都需要抑制着心瘾儿,他也要时时刻刻忍受着思念的煎熬。在这细细密密的折磨中,将这平淡如水的乏味日子继续过下去。
凭借以前做项目的经验,他很快找到了工作。收入缩水三分之一,但在这三线城市已经算是高薪。
工作的事落实后,家里就不断有人上门做媒。徐开这才知道,像他这年纪,相貌端正,学历高,并在市区有个收入不错的工作,哪怕原生家庭有点负担,在他们县城也算得上香饽饽。
只是家里都知道他在外面跟一个男的好过,并且结局惨烈,都不敢再提让他结婚的事。父母只好一次次回绝媒人。拒绝的次数多了,不管是亲戚朋友还是专门做媒的都偃旗息鼓。
徐开很感激父母对他的理解,只是慢慢发现,父母在家的时间多了起来。母亲的广场舞也不去跳了,父亲和他老友们下棋钓鱼的活动也没了。每次回家,就看父母在沙发上坐着,电视打开却没人看,沉默好似木偶,瞅见他,才灵魂归位似的活过来。
徐开忙着处理自己的情绪,一直没太在意这件事,直到有次回家碰见母亲在楼下和她一起跳舞的大妈吵架。
徐妈指着那大妈的鼻子破口大骂:“你儿子才有病,你也有病,你们全家都有病。”
那大妈不客气回敬:“我孙子都上幼儿园了,我儿子有啥病?倒是你儿子,哪有二十大几岁的男娃不找对象不结婚的?我提醒你带你儿子去医院检查,免得步你闺女的后尘,你还骂人,好心当作驴肝肺……”
徐妈就要扑过去掐她,被路过的徐开拉回了家。在外头凶得像头母狮,一回家就哭了,连说自己命苦。
徐开这才知道,因为他不找对象不结婚,一条街都在传是他身上有啥病。他在市里上班接触得少,父母一出门就是这些一起生活了几十年的街坊邻居、亲戚朋友,每天都会面对这样的问题。
这些疑问中少有真正的关心,多都是不怀好意。当初徐开哪哪都好,是小地方“别人家的孩子”,如今他既没有大富大贵,也没能结婚生子。当初他怎么被父母拿出去炫耀,如今别人抓着这个由头,就会怎么踩回来。老年人思想固执守旧,受不了这种人情压力。
徐开是在这里长大的,也理解父母和自己的处境,于是有了结婚的打算。
他这辈子都不会再爱上谁了,不管男人还是女人。做了那么久的同性恋,他也知道形婚是怎么回事,于是把他的打算和父母说了。
不管怎样,要在这熟人社会里过下去,结婚总比不结好,父母把他这些话消化了两天,最终点头同意。
徐开去当地相亲网上发布信息,提了一些奇怪的要求,比如婚后财务独立,像朋友一样相处等等。普通人一看会觉得奇怪,但明眼人一眼就知道什么意思。
孟笛就是在网上看到信息后主动联系的他。
孟笛比他大两岁,是les,前两年跟交往多年的女友分了手,之后一直单身。她倒是没有徐开这种社会身份的压力,她的压力主要来自于身边的男人。
她长得漂亮,活得精致,手头又有钱,身边总有男人苍蝇似的围着她转,无论她怎么拒绝解释都没用,让她不胜其烦。
只是烦还好说,那些看似苍蝇似的舔狗皮下无不是饿狼,信息骚扰、跟踪蹲点,无所不用其极,已经威胁到她人身安全。因为没有实质伤害,她报警也没用。
很气愤,也很无奈,要摆脱男人,她最终还得靠男人。
在相亲网上看到徐开的帖子,下意识觉得这男的还挺靠谱。后来约出来聊了聊,发现他各方面都挺符合自己的要求,为人也挺老实诚恳。
但是需求上面他们产生了一点分歧,孟笛打算的是假装交个男朋友就好了,而徐开则是需要婚姻来做一个交代。两人一合计,那就只办婚礼不领证,既给了所有人交代,也不用产生任何法律关系上的麻烦。
既打定主意,徐开便立马着手料理纠缠孟笛的男人,孟笛也积极配合即将到来的结婚事宜。
这原本是件两全其美的好事,直到陈砚乔的出现。
徐开没想过陈砚乔会千里迢迢跑来找他求和,过分惊讶以至于那些费了好大力气才扑灭的孽火差点复燃。好在他控制住了,知道他的感情和心灵再也经不起那样一次燃烧。人总是这样,受过伤又没有真的死掉,才学得会害怕。
他是怕陈砚乔的,知道那种无孔不入的温柔多情对他的诱惑力,因为太真实太完美,哪怕明知是虚假,也会不由自主陷进去。所以他将和孟笛的事说了一半,瞒了一半。陈砚乔心高气傲,到了这份上,他应该不屑于再来找他。
徐开静等陈砚乔自动离开,他现在只想和家人一起过简单普通的生活。
但事情并不如他所愿,刚过两天,他就接到孟笛的电话。
第一句,孟笛问他:“你是不是有个前男友?”跟着就说,“他来找我了,给我五百万,让我离开你。”
徐开:“……”
孟笛在电话那头疯狂大笑:“哈哈哈,那是个二逼吗?”
徐开却笑不出来,他心头五味杂陈,缓了好一阵才问:“你没同意吧?”
“怎么可能同意,我看他长得人模狗样的,怎么会说出这种傻逼话……哈哈哈……笑死我了……”
徐开仍是沉默。
孟笛笑了一阵,发现有点不对劲,终于收了声,试探地:“他不会真拿得出五百万?”
徐开着急地:“我们说好的,我帮了你这么多,你不能出卖我。”
孟笛电话那头小声惊呼了句脏话,又问徐开:“这么有钱的前男友来找你,你也不考虑?”
“我跟他不是两句话能说清,总之,你不能出卖我。”
“但是五百万很让人心动诶,要不我试试他,看他会不会真给钱。要是真给,咱俩分啊?”
“……”徐开无语,“别玩我了行不,你也不差这几个钱。”
孟笛打着哈哈挂了电话。
徐开握着手机不断叹气。又想不管是主动提出和好,还是总是想用钱解决问题,还都是陈砚乔的一贯风格。
他随心所欲惯了,你不能说这一切都是假象,相反,他做的一切都是出自他本心,或许一切的症结只是他本没有心。
第91章 多喝热水
窗外细雨纷纷,一眼望去,世界都是一片朦胧灰色。寒意和潮湿像细铁丝一样冷津津地缠进骨头缝里,身上每一寸都是湿冷的,空调暖风都不顶用。南方的倒春寒真是折磨人。
陈砚乔没想到徐开的老家会这么冷,室内还没有暖气。他习惯了无论车里还是室内,只要头顶有个盖子就很暖和,也习惯把自己打扮得很有风度,果不其然就重感冒了。
何小青说他这大冷天的偏穿风衣,纯粹自作自受。陈砚乔却有不同看法,他这不是受寒给凉的,纯粹是怒火攻心,气急败坏,给气的。
先是气徐开二话不说居然要结婚,后来去找他那结婚对象叫什么孟笛的,那女人居然说他脑子有病。
陈砚乔自恃长了张帅脸,不说人见人爱,至少碰到的人大都对他态度友善。时间紧迫,他也没工夫跟孟笛迂回,直接用商量的语气询问,多少钱能让她离开徐开另觅良人。
孟笛倒也回得痛快,张口就要五百万。
既然她这么痛快,陈砚乔也是痛快人,五百万就五百万,他当场就拿出一份承诺书写上金额,让孟笛在上头签名摁手印。
孟笛看了他两眼,突然反悔,骂他神经病。
陈砚乔有点生气,但对她这种反应也能理解,毕竟普通人现实中碰到这种事的几率几乎为零。他耐着性子解释了几句,试图让对方相信,那女人却一脸不耐烦赶他走。
陈砚乔被逼急了,扒住门框,口不择言:“你知道徐开之前是和男人交往吗?对,那个人就是我。你未婚夫跟人搞同性恋,你还要跟他结婚?”
孟笛瞅了他一会儿,冷笑一声:“我算是知道徐开为啥不乐意跟你在一起了。”说完就把门拍在他脸上,一句话噎得他半天缓不过劲儿来。
陈砚乔缩在酒店床上,哼哼唧唧地:“青姐,我还是有点冷。”
“没有更多被子了,我叫前台再送两床上来,你等等。”
“好。”
何小青去摸他额头:“还是有些发烧,我叫医生过来再给你吊个水?”
“不想吊水,昨天扎了针,手背还青着。”何小青也不劝他,过了一会儿,不知道怎地他自己又想通了,“你叫医生过来吧。”
被子送上来,医生也来给他输上液。何小青以为他总该消停了,陈砚乔把手机递给她:“帮我拍个照片。”
“拍什么?”
“拍我,发朋友圈。”陈砚乔把输液的手背横在胸前,偏头侧脸,一副恹恹神情,“就这个角度,你拍吧。”
何小青咔咔给他拍了好几张,陈砚乔挑了一张“病容美男”的照片发朋友圈,配字:“好久没有感冒这么严重了,难受。”
发完朋友圈,他就安详地躺在床上,等徐开打电话来慰问他。身体实在是很不舒服,等着等着,他睡了过去。
打个盹的时间,床头的水吊完了,陈砚乔的朋友圈忘了分组,评论区炸了锅。
陈开年:我懒得说你,你最好别给我死在外头。
陈乔墨:怎么样?我叫吴医生过来了,他到了会给你打电话。
高秋怡回复陈乔墨:吴医生出发了吗?我叫他给小乔带几件厚衣裳。
小禾:哟,乔哥这又是在勾搭谁呀?
文渊回复小禾:?
小禾:乔哥这明显是寂寞了,在引起别人的主意啊。文文你现在学好了哦,这都看不出来?
小禾:谁啊谁啊?勾上了吗?
文渊回复小禾:这真是陈砚乔?我记得他手段没这么弱智。
小禾:可能是良家妇男当久了,退化了。
陈砚乔:你俩要聊自个聊,别他妈在我时间线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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