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流书呆
“相信我。”祁泽谁也不看,只死死盯着严君禹。只要对方流露出一丝胆怯,他就会放弃这条路。他能走到顶峰,那是在没人拖后腿的情况下。
“祁,祁少,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欧阳晔战战兢兢开口。李子谦默不作声,却是一脸菜色。狼牙捂着嘴,眯着眼,不知是在幸灾乐祸还是强忍恶心。
“你吃不吃?不吃算了。”祁泽见严君禹久久不动,心里难免有点受伤。他正想把蛊王收回来,严君禹却忽然接过去,毫不犹豫地送进嘴里。虫子太长太大,肥硕的屁股在他嘴唇外扭动,他用力吞咽了好一会儿才把它送进胃里。
禁锢在丹田里的虫兽有所感应,立刻伸出长长的触手,把蛊王拽过去。两只虫子凶性大发,以命相搏,差点没把严君禹的肚皮撑破。他原以为自己已尝遍世间最剧烈的疼痛,到现在才明白,痛苦是永远没有底限的。
“唔……”他闷哼一声,栽进少年怀里。这次不是故意示弱、撒娇,而是真的没能忍住。
祁泽立刻把他抱住,轻轻放在地上,双手不断擦掉他额头的冷汗,“忍一忍就过去了。相信我,我不会害你。”他只能反复念叨这句话,心里难受得厉害。
“我,相,信,你。”哪怕痛到失去神智,严君禹依然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队长中毒了是吗?你为什么要让他吃那种鬼东西?”一名大兵怒吼起来。
“兄弟,你冷静点。”李子谦箍住对方脖颈,强硬地拉走,又挡在祁少跟前,冷声道,“要给你们队长报仇,等他死了再说。”话音未落,双手已经变成锋利的兽爪。
大兵们见识过这双手的厉害,轻易不敢乱动。欧阳晔和明蕊跑过来,组成一堵人墙。小黑坐在严君禹腹部,口里滴滴答答流着唾液。狼牙心里喊着“打啊,打起来啊”,面上却摆出焦急的表情。
众人心思各异,却都僵持在原地。过了大约半小时,严君禹才缓过来。真正痛得难以忍受的时候,他反而会尽量控制自己的身体,既不发抖也不挣扎,免得祁泽更担心。他半坐起身,头发和衣服全被汗水打湿,整个人像从湖里捞出来的一样。
“我没事了。”他摸摸少年苍白的脸颊。
“谁赢了?”祁泽不敢用灵力去窥探男人的身体,免得激发蛊虫的凶性。
“原先那只赢了。”
“那它倒是挺厉害的。”祁泽大松口气,双腿一软,差点扑倒严君禹。
严君禹连忙把人抱起来,愉悦地笑了两声。他拍拍少年单薄的脊背,又揉乱他同样汗湿的头发,这才看向一众下属,呵斥道,“谁让你们把枪掏出来的?都收回去!以后不准对祁大师不敬。”
“队长,您好了?”大兵们感觉自己的心脏有点不够用。祁大师的治疗手段也太邪门了!这是救人还是害人啊?
“好了。”严君禹刚点头,就听祁泽淡淡说道,“只是暂时的,以后的每一天,我都会让你吞一只蛊虫,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没问题,我能坚持。”严君禹笑容不变。如果换一个人,他绝不会配合这种荒谬的,恶心的,匪夷所思的治疗方案,但对方是祁泽,于是他什么都能答应。
“真汉子!全黑眼星系,我谁也不服,只服你!”狼牙一边干呕一边冲宿敌举起大拇指。
严君禹并未搭理他,而是摊开掌心询问祁泽,“这是什么?刚才忽然长出来的。”
众人定睛一看,刚恢复血色的面孔又齐齐变得刷白。只见他掌心的皮肉中竟然钻出三根长满黑色倒刺的藤蔓,互相纠缠在一起,有如活物一般蠕动、嗅闻、择人而噬。
作者有话要说: 520,我爱你
第80章
看见严君禹掌心的藤蔓, 所有人都谨慎地倒退几步,唯独祁泽走上前, 把灵力附着在指尖, 捏住一根藤蔓研究。严君禹下意识地生出保护他的念头,那原本凶性大发的藤蔓立刻变得柔软起来,黑色倒刺尽数收入茎秆,玉质一般光滑莹润的枝叶随风轻晃, 竟透出几分可爱。
“你能控制它?”祁泽揪住一片小树叶摩挲。
“刚开始不可以, 你一碰它,我情急之下自然而然就明白该怎么做了。”严君禹盯着少年葱白的指尖。
“很好, 这表明你与那只蛊虫已经产生了心灵感应。但我们要做的不是驯化它,而是炼化它, 所以现在这种程度还远远不够。”祁泽取出一捧细如海沙,纯度却高达百分百的黑晶,均匀洒落在地上, 使其连成一个圆形图案, 又拿出九颗大如拳头的黑晶, 分别摆放在图案的灵窍处。
严君禹好奇地问道, “驯化和炼化有什么区别?”
“驯化就是把这只蛊虫调.教成你的仆人, 供你驱使。炼化是将它变成你身体的一部分。”祁泽走到营地外, 布了一个巨大的隔绝法阵,以免引来虫潮。
狼牙一方面对祁大师怕得要死,一方面又对他的手段很感兴趣,此时麻着胆子问道, “祁少,听你这么说,驯化好像更好一些,多一个仆人就多一分战斗力。”反正他是无法想象炼化的后果是怎样的,把一只又像虫子又像植物的东西变成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听上去就很瘆人!
“这就是你短视的地方。驯化固然比炼化容易,也不用受太多皮肉之苦,但驯化后的蛊虫却还拥有神智,一旦主人的力量被削弱,无法压制它,它就会暴起反噬。等级越高的蛊虫,反噬的可能性越大。”祁泽布好隔绝法阵,慢慢走回营地,继续道,“炼化的蛊虫则被抹除了神智,它是你的一部分,或者一件兵器,可以任你所用。”
“这样看来,还是炼化更安全一点。”严君禹颔首道。
“没错,但你要受的苦也会更多。你选哪一个?”祁泽认真看他。
“我不怕受苦。”
“那好,你坐过来,我教给你一段口诀,”祁泽指着用黑晶布好的直径三米的圆形法阵,说道,“从今往后的每一天,我都会为你布一个这样的法阵,你必须坐在阵眼处吟诵这段口诀,彻夜不能停歇。记住,一定不能停歇,哪怕你痛得快死了!”
“我记住了。”严君禹想也不想地走进去,坐在阵眼处,双目凝视少年。只要这人总在视线范围之内,一抬眸就能看见,怎样的磨难与痛苦,他相信自己都能挺过去。
“李少主,请你帮忙护法,不要让不相干的人过来打扰。”祁泽盘膝坐下,礼貌开口。
“好的。”李子谦迟疑片刻才道,“祁大师,您可以不用称呼我李少主,直接叫我名字就可以。”
“那你也别总叫我祁大师,我年纪还小。”祁泽开了个玩笑。
两人对视一眼,表情轻快,严君禹却一点嫉妒的心理都没有。一直以敬语相称,可见这两人的关系还很客套,远不如自己来得亲密。
“好了,我念一句,你重复一句,注意配合体内的灵气运转。你记忆力已经解封,应该明白该怎么运气吧?”祁泽双手悬空,放置在膝头两端。
“知道。”严君禹一边点头一边调整好坐姿,然后熟练地运转灵气。他仔细聆听少年的发音,然后一句一句重复,九颗黑晶有所感应,慢慢释放出黑色的雾气将他包裹。
那口诀对腹中的虫兽有压制作用,但黑晶释放的魔气却又能令它成长壮大,两种手段一起施展下去,似冰火两重天,又似间隔在地狱与天堂之间,令虫兽立刻狂躁起来。它一边挣扎嘶鸣,一边贪婪地吸食魔气,这可苦了严君禹,差点被折腾掉半条命。
但他一个音节都没停顿,重复几遍之后已无需祁泽带领,自己就能流利地背出口诀。他腹部的皮肤几乎被撑裂,无数触手在里面搅动、戳刺,那三根藤蔓更想从掌心破开,蜂拥而出。但祁泽事先刻在他体表的口诀起了作用,每一次被冲击,就会焕发出一阵金光,把虫兽的反抗镇压下去。
旁人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看见严君禹坐在一团黑雾中,全身上下一阵一阵冒着金光,腹部偶尔鼓出几个大包,又迅速消下去,就这样反反复复折腾了一整晚。看的人都替他瘆得慌,他自己却连眉头都不皱。
狼牙守了大半夜才心惊胆战地睡下,对几个亲信说道,“以后看见严家军就躲远一点。严君禹有这样的毅力,未来一定是个狠角色!”如果换成自己,能不能忍受这样的痛苦?这个问题浮现在所有人脑海,又被他们颤抖着否定了。
晨光撒遍营地时,包裹住严君禹的黑雾终于被他吸收干净,组成法阵的晶粉和九颗拳头大的黑晶也随之消失。
“感觉如何?”祁泽站起身,抖落发梢的露珠。
“你守了我一夜?”严君禹眸子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