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野而无文
即便自称是弟弟的男人表现出跟陈复止不一般的感情,他还是察觉到了两人之间绝不是兄弟之间的情谊,只是顺手帮陈复止挡去了麻烦而已。
“他是你弟弟?”孟昨非目光轻轻落在陈复止身上,只是朋友间话家常般随口询问。
陈复止深吸一口气,含糊道,“算是吧。”
孟昨非没有追问,他看得出陈复止没有深聊的念头,识趣止住了话题一起回了别墅。
这两个月,他跟信阳有时间就会约陈复止出来游玩散心,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亲近了很多。
在他眼中陈复止是一个很有故事的人,他一开始帮助陈复止,只是出于善意,现在也确实有了朋友之间的情谊,因此心中更加关心陈复止的病情。
可惜,陈复止从来不对他们透露身体的具体情况。
“明天我要出差一趟,外省请调法医帮忙,可能要走一段时间。”孟昨非平静说出工作调动,往常他不会向人特地解释,但陈复止不一样,他住在自己房子里,而且身体情况不容乐观,得提前稳定陈复止情绪,以防陈复止悄无声息离开。
陈复止不止一次透露过想要出去走走的想法,孟昨非并没有阻止,只是不放心让一个病人天南海北的乱跑,跟陈复止商量过找人陪他一起旅行的想法,一路上还有人能照顾他。
可陈复止意料之内的拒绝了,生怕欠他太多人情。
听到孟昨非工作调动的事,陈复止微愣,网上关于他的热度已经下来了,他早就想离开H市,只是碍于孟昨非的人情,一直无法开口离开,孟昨非要离开H市一段时间,他刚好可以走,“麻烦您特地跟我说,那我也该离开了,这段时间给您和您朋友添麻烦了。”
意料之中的回答,孟昨非神色不变,声音依旧平缓温柔,“我暂时调去的地方市Y省,跟其他省市的法医处理一起案件。具体信息无法透露,大概十天半个月就能回来,我的意思,你不是一直想去旅游吗?正好和我一起去Y省,我们互相有个照应。”
说完,孟昨非轻笑了一下,带着生人勿进气息的眉眼瞬间冰雪消融,“一起帮忙的法医同事很多,我的水平只是去观摩学习,空余时间正好可以一起走走。”
陈复止闻言扯了下唇角,勉强露出一个笑容。
他望向一直对他照顾有加的孟法医,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对于孟昨非的善意,他既感激又觉得沉重。
他习惯对人好,但并不习惯接受别人的好意,哪怕那个人也跟他从前一样,对人好不为了什么回报,但是一直没有感受到什么温暖的他,面对孟昨非的善良只会惶恐不安,他小心翼翼的感激,又害怕会让那么关心他的人失望。
“今晚记得收拾东西。”孟昨非没给陈复止拒绝的机会。
陈复止犹豫了一下:“好。”
两人相顾无言,一起走回别墅。
等到别墅没多久,孟昨非订好的外卖送了过来。
陈复止走到餐桌时,孟昨非细长的手指正在拆开包装袋,将竹筷子掰好放在他位置前。
被这样无微不至照顾,陈复止心理负担更重,不知道该怎么报答孟昨非才好。
第二天,陈复止收拾好了出门的衣物,前往机场。
孟昨非出差,单位有专门为他买好机票,跟他同行的还有一位法医同事。
那位同事知道孟法医虽然好相处,但不喜欢跟人走的太近,之前孟法医出差,也不住单位报销范围内的双人标间,都是自费找酒店单独住,因此同事很乐意跟孟昨非一起出差,毕竟不用跟臭男人挤一个房间。
这次孟法医出差居然带了陈复止一起,那位法医不时看向陈复止,好奇这位在他们警局近期出场率不低的帅哥,到底跟孟法医关系亲密到什么地步。
毕竟,他们这些时常跟孟法医打照面的同事,知道孟法医平时忙的跟狗似的,算得上朋友的,也就是几个队里同事。
打量着打量着,法医同事眉心一锁,迟疑地对陈复止开口,“帅哥,你最近,是不是瘦了很多?去医院看了吗?”
陈复止脸微微发白,这些法医眼睛都是装了X光吗?光从外表就能看出他时日不多。
“有吗?可能睡得不好。”陈复止含糊道。
这个理由显然无法应付经验丰富的法医同事,他正想开口,就看到孟昨非向他递了一个眼神。
同事将到嘴边的话咽下,顺着陈复止的话,“你们年轻人也不要熬夜。”
被一个只见过几面的人看出身体状况不好,陈复止心中坦然又忍不住酸涩。
他的身体已经到了用肉眼就能看出已经破败的程度吗?
正想着,他突然看到孟法医投来悲伤的眼神。
那道眼神似是不经意流露真情实感,但陈复止很快捕捉到。
孟法医看着他身体一天天变坏,即便嘴上没说,心里应当也很不是滋味。
他这样,放任自己生命枯竭,是不是,让孟法医失望了......
第46章 白灼丁漠漠3
眼看着陈复止和那个男人头也不回离开, 何嘉名极力克制着冲上去将两人分开的冲动。
理智告诉他,就算他以强硬的手段把陈复止带回家,他也没有时间把陈复止一个成年人圈在家里。
等到那两道碍眼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外, 何嘉名才铁青着脸走出超市。
复哥对他的抗拒显而易见, 何嘉名躺在酒店松软的大床上, 反复思考他跟陈复止之间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们多年来一直这样相处,都是相安无事, 怎么陈复止突然就做出这么决绝的决定, 究竟有什么事情, 被他忽略了。
何嘉名心情焦躁的不行, 那种近乎女人直觉的第六感让他很不安。
这时候,手机传来一声震动,何嘉名看了眼发来的信息, 是之前帮他查看陈复止消费信息的二代,问他找到人没有。
何嘉名瞥了一眼便不打算理会这人, 这些小开向来游戏人间, 在他们眼中帮他找人, 只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何嘉名很清楚,就算他们玩在一起,也不是一路人。
没等他划掉信息,小开又发过来一条信息:嘉名哥, 不知道你要找的人跟你关系究竟有多深,不过哥儿们这边帮你关注着呢。
紧接着, 一张截图发过来,是一张购买H市到Y省的飞机票截图。
小开:你要是没找着人, 可以去这个航班蹲着,我瞅了眼还有票。
何嘉名看到信息, 眸光微暗,指尖划到手机后台,打开购票软件。
Y省市旅游大省,陈复止去Y省,也可能是去旅游的,但是他一想到自己刚见了陈复止,他就火急火燎买了机票去别的地方,实在很难不让他多想。
是故意躲他吗?
正想着,他经纪人打电话过来,问何嘉名什么时候回公司。
何嘉名脸上闪过不耐,面对着未来事业上的得力助手,他声音听不出半分不爽,“我请了一个星期的假,这才第几天?”
“我知道我知道,这一周假还是给你的,不过有些事情还需要你配合,只是占用你一点时间。这不是要开始封闭训练了,节目组编剧要和你沟通一下,方便他设定剧本,就几个小时,你看什么时候有时间回公司一趟,你本人过来。”
经纪人看人准,知道何嘉名只是个表面随和有礼貌的人,继续跟何嘉名说好话客气,“几个小时不耽搁吧?”
他在H市,回B市公司一来一回折腾一天时间,何嘉名满心厌烦,只觉得什么事都不太顺,但经纪人找他也是为了他的工作,何嘉名声音压了压,“行,约个时间吧!”
挂断电话,何嘉名直接回了酒店。
他不继续在别墅区附近溜达,只是请那个小开在帮他关注一下陈复止,就订机票准备回家,没想到他拎着行李路过酒店大厅的时候,又见到了季童。
季童带着口罩和墨镜,姿态慵懒坐在酒店打听沙发上,半倚着沙发靠背,手上拿着手机,像是在刷视频。
大白天,酒店人流并不多,很少有人注意到低头玩手机的男人,更何况这人还还带着口罩,自然不会有路人认出在这家不算高级酒店中的男人会是红极一时的顶流男星。
但何嘉名一眼认出了季童,而正在看手机的季童,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微微抬起头,墨镜下的眼睛,似乎也落在了他的身上。
何嘉名笑了,笑得冷漠异常,他懂了,这个季童,就是来找他的。
从飞机上相遇,就是季童安排好的。
何嘉名冷笑着退完房,无视季童,离开了酒店。
下一秒,原本闲适坐在沙发上的季童,在他脚踏出酒店旋转大门的一刻也站起来,慢条斯理掸平了衣服上的褶皱,迈开长腿缓缓跟了出来。
何嘉名用余光注视着季童的一举一动,他并没有理会季童的意思。
在他眼中,季童在五年前就已经出局了,更何况现在的季童,连接近陈复止的机会都没有,这样的人,是不配,他也不屑有所接触的。
何嘉名随手招下路过的出租车,正要坐进去,车门被突然拉住。
何嘉名慢悠悠转头看向裹得严严实实的季童,轻轻扯了一下唇角,露出一个冷淡又讥讽的笑来,“有事?季老师。”
‘季老师’这三个字,咬的格外清晰,配上他微微挑起的眉毛,仍是谁都不会认为这是尊称。
同时,何嘉名也表明了,他知道季童是谁,包扣他藏在阴暗角落中的内心。
季童墨镜下的眼瞳划过一丝冷意,好在脸上有遮掩,否则季童并不认为自己还能在何嘉名面前表现的风淡云清。
天知道,他现在就像一个即将失去理智的野兽,恨不得用自己的尖牙利爪,将眼前这个一脸睥睨讥讽的男人撕成碎片。
但是,现在不可以,他要让这个伤害过阿止,害得他误会阿止,让阿止受到自己伤害的人,永坠地狱,失去所有的一切,让他得到比石慕言还要悲惨的下场。
何嘉名现在还心心念念参加选秀的样子,一定还不知道阿止身患绝症的事情吧?
真是好笑,真是一只白眼狼,被阿止照顾长大却惦记着犹如再生父母般的兄长,还用着最卑鄙最低劣的手段将恩人般的兄长禁锢在身边,却不愿意付出一点重视和关心,否则怎么会看不出朝夕相处的爱人,早已病入膏肓。
只有等到失去后,才知道珍贵吗?
季童眼中极快地闪过一抹痛色,他心目中月神,本应该像小说话本里被作者偏爱的角色一样,永持光洁。
可月神一旦坠入黑暗,他感受到了深深的背叛,他心里的阴暗滋生,牢牢攀住月神的手足,将他拖入永无出头日的深渊。
呵呵!
可是,他奉为月神的男人,从头到尾,并没有失去自己圣洁的光芒。
是他愚钝不自知,被人欺骗,一边愤怒一边对月神施以报复。
“何嘉名?”季童心间发颤,忍耐着吐出三个字。
何嘉名轻笑了一下,眼中是早已看穿一切的讥讽,“季老师应该很早就认识我了,怎么还用疑问的语句问我是不是何嘉名?”
何嘉名的讥笑实在碍眼,季童瞳孔微缩忍住挥出拳头的冲动。
他在知道陈复止一直以来都是被何嘉名强迫后,经过斗争便顺从心底最渴望的声音,决定重新将月亮禁锢在身边。
但陈复止把自己隐藏的很好,或者说,他割断了过去的一切,没有对他们留下一点痕迹。
陈复止没有音信,但不代表跟陈复止关系最密切的何嘉名没有陈复止的消息。
于是,他第一时间找人监视何嘉名一举一动。
飞机上他们相遇,并不是巧合。
他利用何嘉名寻找陈复止的消息,很显然,这是成功的。
更可喜的是,这只白眼狼彻底被陈复止厌弃了,他要做的,就是让何嘉名再也打扰不到阿止。
何嘉名不是为了自己所谓的音乐梦想,参加选秀出道吗?
两个月的封闭训练,后期的一连串的通告演出,附带着高昂的违约金,何嘉名一个还在剥削期的新人,他有的是办法把他捧到高位,再让他在高处被绊住手脚不打扰阿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