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术术
“你有亲人、爱人或者朋友吗？病房里有座机，你可以联系他们。”
陆郁京眼中闪过冷光，沉默了几秒，回答说，“没有”。 他自己安危尚未可知，不能牵连任何人。
白茗在内心叹了口气。“那你……还有钱交医药费吗？”
“没有。” 他现在比要饭的还穷，要饭的起码不会欠那么多钱。“没钱会被医院赶出去吗？”
“不会。”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没有医生会因为钱眼睁睁看着病人死在自己面前。“但是欠医院的钱得还。”
“那先欠着吧。”
不是他耍无赖，他现在是虱子多了不怕痒，债多不压身了。
“好。我叫护士给你送份餐，你先休息，记得不能再乱动了。”
“嗯。”
医生走后，陆郁京拿起病房的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是我。”
“哟，没死？我还以为得去找你的老父亲要债了呢。”
“道上规矩，我会把钱还给你们，不许动我的家人。”
“那你可要尽快，别忘了利息是按天算的。”电话那头说。
“钱我会还，你也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
陆郁京挂掉电话双眼一合，又昏睡过去。护士端着营养餐进来也不知该不该把人叫醒。
楼上6层，陈仰放下试剂，打印出了Alpha和Omega信息素匹配度99%的报告。
第2章 协议
“就他了。”
商英林看完陆郁京的资料下决定。普通的出身，之前从事着普通的工作，简历上唯一不普通的大概就是毕业学校还算不错。这样一个普通的Omega，应该不需要花多少钱就能买到。
商玄北清醒后明白发生了什么。
四天前是新型武器的公开发布会，他作为总设计师，出席此次发布会，介绍他们的最新成果。当然并不公开涉密内容，主要目的也不是为了炫耀，而是对关注他们的敌国进行威慑。
然而发布会结束后，他刚下台就觉得一阵心慌，血液中的信息素在灼烧着他的每一寸神经。
这种感觉他并不陌生，他是S级Alpha，信息素等级和浓度都比普通人要高，从18岁开始，他就一直压抑着身体的躁动，他以为这是一个Alpha正常的生理反应。
直到20岁，普通的抑制剂对他失效，他第一次体会到了烈火灼烧般的感觉，强烈的破坏欲，以及不可言说的侵占欲望。
检查结果说他信息素浓度已经达到警戒值，商家请研发人员为他配置了专门的特效抑制剂，这才又相对平安无事地度过了两年。
然而抑制剂只能让他冷静，却不能帮他减轻痛苦，他忍受着这份痛苦，不愿意告诉任何人。
他其实有一个没明文的未婚妻，是文家的小儿子文容，是一个温温柔柔的Omega，两家本着门当户对，未来强强联合的打算，在文容出生时，口头上定下了这门亲事。
可是文容年纪小他6岁，差的倒是不多，但他18岁时，文容12岁，他20岁时，文容14岁，今年他22岁，文容16岁，就是畜生也下不去手啊。
商玄北当然知道有很多途径可以解决欲望，就算不凭权势，不凭金钱，单凭长相就有很多Omega主动往他身上扑，他只要从里面随便挑一个，都不会这么痛苦。
但他不愿意，人是一种高级生物，只知道沉溺于低级的生物本能是没进化完全的表现。他也看不上那些为了金钱出卖肉体的人，他嫌脏。
和两情相悦的人在一起，情之所至，自然而然发生的才是美好的。
他和文容相处的次数不多，虽然没有多深的感情，但既然两家家长口头上已经定下来了，他就默认了，他相信感情是可以培养的，他愿意等着文容成年。
所以他一直忍着，忍着，忍到爆发，忍到变态了。
楼下病房。
陆郁京看着眼前的权贵夫妇，认出了他们，新闻上总能看见的面孔，商司长和他的夫人。
“我们的要求是你陪他度过这三年，直到病情痊愈，你需要接受完全标记，且三年后必须洗去，这三年期间你要随叫随到，满足他的需求，但不可以怀孕，并对这件事严格保密。”
在协议达成之前，商英林谨慎地没有透露儿子的姓名。就算这个Omega能猜到，那也不过是猜测，他不会先给别人留下把柄。
陆郁京低垂着眼眸，睫毛遮掩住心事，不对外泄露。
如果是以前，谁和他说这样的话，他会毫不犹豫地拒绝，并给对方一拳头，让对方知道自己不是可以随便侮辱的人。
但是现在，他真的走投无路了。
“价钱呢？” 他开口问。
商英林心里一笑，比他想象的还要顺利。
“3000万，一年1000万。三年后如约完成，我们会再给你2000万的封口费，如果你违约，需要双倍赔偿。” 丁兰回答。
“什么情况算违约？”
“泄密，怀孕，与其他Alpha有染，或者拒绝他的需求。”
“4000万。” 这几天高利贷利滚利，已经滚出了100多万的利息。他还有欠朋友的钱没还，把账都清完，这些钱怕不是一分都不剩了。
陆郁京没想到有一天他和别人谈判，竟是在论斤论两地卖自己。
“成交。”
商家夫妇离开后，陆郁京靠在床头，望着病房的天花板沉默。
落到如今的下场，他没时间问自己后悔过没有，他忙着自救，否则一个Omega落到高利贷黑道手里会经历什么，他再清楚不过。
“我不同意。”
商玄北拒绝了父母的提议。
“玄北，这不是你愿不愿意的问题，这是生病了必须要治疗的问题。”
“生病了就吃药，Omega是药吗？”
“现在特效抑制剂已经失效了，新的抑制剂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研发出来，难道你每次生病都要躺在医院好几天吗？”
商玄北无法反驳。
“外面现在已经隐隐有传闻，说你生病了，难以胜任工作，如果被对手抓到确切的把柄，对方就会拿你这次攻击伤人的事件大做文章，什么影响你应该知道吧。”
商玄北想起了那个被他踹了一脚的无辜Beta。“那个Beta怎么样了？受伤严重吗？”
“外伤，我们已经给了赔偿。” 丁兰在一旁说，这件事是她盯着处理的。
商英林把陆郁京的资料往病床小桌子上一扔。“这个Omega是医生找到的和你信息素匹配度最高的Omega，而且正好就在这家医院，他欠了高利贷，很穷，已经答应了我们的条件。”
商玄北撇过头看都没看一眼，一个不知道是因为滥赌还是因为什么而欠了高利贷的Omega，给钱就能张开腿陪人睡的货色，不知道染过什么病没有，现在竟然要来碰他。到底是谁牺牲更大！
这是上天对他的惩罚吗？
“我们叫医生给他做过体检了，人可能不干净，但没那方面的病。” 商英林了解自己的儿子。
“这也是没办法，这是对你病情帮助最大的一个了，匹配度第二是87%，那个Omega已经结婚了。” 丁兰试探性地问，“要不把已婚的Omega抢过来？”
“算了，就这个吧。” 商玄北妥协了。
丁兰松了一口气，她就知道儿子不会去破坏别人的婚姻。
陆郁京签完协议，收到定金，配合陈仰医生的检查。
陈仰只知道抽血化验选中了这个Omega，没想到他受了这么重的伤，还未痊愈。但是按照商司长的要求，他也只能把医嘱说给这个Omega。
“这个药能调整你的发情期，让你能配合上他的节奏。这个药能促进液体分泌，方便更快地打开，咳咳。” 说着说着，陈仰有些不好意思，这些药都是帮助商玄北的，没有一个是对Omega有好处的。
陆郁京面无表情地点头，看着消毒棉球在他的胳膊上擦了擦，然后针头扎进皮肉，冰冷的液体被推进去。
“这是避孕针，一针有效期半年，但为了保险，建议你最好每过5个月就来补下一针。”
他明白这不是“建议”，是“命令”。
无所谓，正好他不想怀孕，更不想上位。
白茗不理解陆郁京为什么这么快就要出院，虽然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但短期随时可能会发烧，发炎。他已经结清了医药费，是又没有钱了吗？没钱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啊。
“谢谢你，白医生。”
这些日子，陆郁京难得流露出一丝真情，白茗是位好医生，他让他想起了自己的父亲，也是一位Beta医生。
出院那天晚上，商家一起开了10辆车掩人耳目，商玄北和陆郁京分别坐在其中的两辆之中，共同驶向商玄北的别墅。
陆郁京踏进商家的大门时，身上只有一张身份卡和那个钥匙扣，揣在病号服的兜里。沾了血的破旧外套已经扔掉了，三月底的银州时不时地刮起冷风，从病号服宽大的下摆和袖管钻进去，把他全身的皮肤都吹得微凉。
商玄北随后下车，看见了那个站在门口等待的男人。内心评价了一句，长得一般。然后路过他，走了进去。
不需要人介绍，陆郁京就知道这是谁。S级Alpha站在那里就有一种从头到脚，从内到外的优越，这种优越感评价的不是来自内心的高傲，而是一种客观存在的事实。
“医生说的话都记住了吗？药按时吃，有问题随时叫医生，过几天再检查一遍。” 丁兰不放心地唠叨一些。
“知道了，你和爸早点回去休息吧。”
丁兰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Omega，算了，人都带来了，剩下的让儿子自己安排吧。
把人都送走之后，商玄北终于得到了清静。
陆郁京仰头望着他，是今晚就要做吗？他腹部的伤口刚刚结痂，肯定会裂开的。
商玄北看到这个Omega就一股难言的烦躁，他的存在似乎是在提醒着自己的处境，得了这个病有多么“不堪”。
他转身上楼，陆郁京在后面慢步跟着。楼梯上每走一步，伤口都是一阵缓慢的钝痛。
商玄北站在自己卧室门前，回头怒视跟上来的Omega。他为什么要跟着自己？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爬上他的床吗？
陆郁京被他的眼神吓了一下，脚步停住。这样一个Alpha，在他身体健康，体能巅峰的情况下都打不过，何况是现在，他要捏死他简直易如反掌。
他知道很多权贵在床上都有特殊的癖好，这个S级Alpha的癖好是什么呢？会特别粗暴吗？
“没有我的允许，不可以进我的卧室。” 商玄北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警告，他不想让这个Omega染脏他的床。
“好的。” 他小声答应。
“请问，我应该睡在哪里？”陆郁京面色苍白，嘴唇不见一丝血色，因为疼痛而在微微颤抖，他想装作坚强，但他真的太需要休息了。
商玄北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在说服自己接下来必须和这个Omega“同居”的事实。
他带着陆郁京走到走廊另一侧的尽头，指着斜对角，离主卧最远，最偏最小的那间客卧。
“那间，钥匙在门上。”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