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提笼遛龙
王主任听后连连摇头,拍拍小保安的肩表示自己知道了,朝杜亚男父母这边走来。
“你们两位学生家长到底是怎么进的学校?”王主任相较上一次与他们碰面,显得严肃得多,“现在是十二点半,你们这么做已经严重影响到了我们学校的教学秩序,太不应该了。”
杜亚男她爸是典型的弱者举刀,只敢照着更弱者砍。
此时面对眼前这个有领导派头的人,瞬间就没了先前的气焰。暗暗给杜亚男她妈使眼色,撺掇着她跟领导说。
杜亚男她妈同样也是欺软怕硬惯了,觉得董娥是教书的,一定不敢拿自己怎么着,所以刚才才敢那么嚣张。真到了这时候,也怕的不敢拿正眼看王主任,跟孩子她爸相互推诿。
最后还是杜亚男她爸开口说话了。
他搓了搓手对王主任道:“领导,我们这次来是要接杜亚男回家。她妈托人给她说了个亲,人家答应结婚以后就给杜亚男在县城里找个工作。这书我们就先不读了。”
王主任闻言先是愣了下,接着重重叹口气:“杜亚男家长,你们是真能替孩子想啊!杜亚男现在满十八了吗?她都刚才十七岁不过半!就是你们想她结婚,法律也不允许啊!你们这、这是违法的!”
杜亚男父母面面相觑,杜亚男她妈一脸不信:“啥违法?我像她这么大的时候都挺大肚子了!”
“你们那就是愚昧!”王主任忍不住说出了这句难听话。
他摇头缓了缓,尽量还是平心静气地跟这两口子讲:“你们作为杜亚男的监护人,该怎么教育孩子按说旁人一般插不了什么嘴。但这儿是学校,我和董老师作为杜亚男的老师,有义务给孩子良好的教育环境和应有保护……我看两位今天就先回去吧,之后找个时间我们再慢慢谈。只是让孩子辍学结婚这事,是绝对不行的!”
王主任说到后来,态度已经是非常强硬了。
杜亚男她爸原本还是不乐意,正打算再跟王主任理论几句时,被杜亚男她妈拽了拽袖子。
杜亚男她妈凑近她爸迅速说了句:“他们人多!”
杜亚男她爸这才不情不愿地缩缩脖子,臊眉耷眼地闷了几口旱烟。
“那先听领导的吧,改天再说。”他心知王主任不只是在学校,在整个柳安县城同样都负有地位。
在柳安这种不发达的地方,教书育人的职业永远都是更会被人们高看一眼的。
杜亚男他爸往地上擤了把鼻涕,又阴沉沉地瞪了杜亚男一眼,撂了句:“有本事你一辈子别回家。”
话毕忿忿转身,在保安的“护送”下,朝着学校大门走去。
杜亚男她妈见状也赶忙迈着小碎步撵上,三步两回头地朝人群这边看了一眼、又看一眼……
待人走后,王主任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了冷。
被风一吹,打了个巨大的喷嚏,浑身的肉都跟着颤了颤。
他对着还聚拢在一起的学生们拍拍手:“都抓紧时间回宿舍休息,明天一早准时点到跑操!”
同学们多少都畏惧这位教导主任,闻言便迅速散开,在一片窃窃私语中很快就各自疏散了。
王主任一扭脸发现江闻皓还站在原地,简直觉得匪夷所思。
“你、你小子怎么又在?!”
江闻皓冲王主任打了个招呼:“嗯,好巧。”
王主任被他这一招呼弄得脾气都不知道该怎么发,结果就看到覃子朝居然也在现场。
秉着对好学生报以的无限宽容,他只得无奈地挥了下手:“你们……算了算了,都赶紧散了吧。明天一人1000字检查交到政教处!真是,一点儿纪律都不守!”
一旁的杜亚男此时还没完全回过神,凌乱的发丝被汗黏在脖子上。
她兀自又呆呆僵了会儿后,缓缓蹲下,用双手抱着膝盖埋下了头。
小声的啜泣在这突然就安静下来的深夜里,显得十分清晰且突兀。
董娥一言不发地看了她一会儿,慢慢走到杜亚男身边,也跟着蹲下了身。
她伸手从杜亚男的发间拨出了一枚和她头发绞在一起的黑色发圈,帮她一点点解开,捋了下来。
杜亚男的肩膀又颤了颤,抬头望着董娥。
董娥冲她笑了下,用手当作梳子替她理着头发。
接着抓起一束,用发圈重新绑了起来。
“好孩子。”
杜亚男嘴唇颤了颤,终于“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
*
这漫长的一晚着实发生了太多的事,似乎突然就验证了什么叫做多事之秋。
董娥在跟王主任他们又简单说了几句后,便让他们先回去了。接着亲自把杜亚男送回了女生宿舍。
临别时,她又拍了拍杜亚男的背:“好好睡一觉,其他的什么都不用想,有我呢。”
杜亚男红着眼,咬唇点了点头。
“以后的周末你都到我那儿去,反正我也就是一个人,你来了刚好陪我解闷儿!”
“谢谢老师。”
董娥又深深看了杜亚男一眼:“杜亚男,你给我争点气!将来考个好大学让他们好好看看!”
杜亚男没说话,但她的眼里隐隐跳动着光。
董娥冲她点点头:“行了,快回去吧。”
说完,也转身朝楼下走。
“董老师!”
杜亚男再次将董娥叫住。
董娥回头看向她。
杜亚男顿了顿:“我真的很讨厌杜亚男这个名字。”
同样姓杜,凭什么一个就是家傲,一个却是亚男?
董娥闻言半天没作声,就在杜亚男觉得自己的话太唐突了时。董娥又重新折返了回来,站在她面前。
“名字本身代表不了什么,关键是你自己到底把自己当成谁。”
杜亚男有些怔愣地看着董娥,像是在认真思考着她这句话。
董娥却又冲杜亚男笑了下:“不过你要是真介意,叫云霄怎么样?”
“云…霄?”
“嗯。驱散浓雾,直冲云霄。”
……
*
夜更深了,地上下了层薄薄的霜。
秋风扫落了枝头泛黄的梧桐树叶,有一片落在了董娥脚边。
她低头看了眼那叶子,觉得还挺完好的可以拿来当书签,便弯腰去捡。
突然两眼一黑,倒在了地上。
最后看到的,是两个全力奔向她的身影。
……
校医室里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姓沈的校医睡得正沉,突然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给惊醒。
她应声披上衣服前来开门,就看到两个学生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个子更高的那个怀里,还抱着一个瘦小的女人。
沈校医一眼就认出了那是董娥。她脸色一沉,赶忙吩咐覃子朝,让他把人放到床上去。
在迅速检查了董娥的生命体征后,沈校医便催促着覃子朝和江闻皓赶紧回宿舍去,这里的事交给她处理。
接着还没等两人说话,她便将人连哄带撵地赶了出去,“砰”地关上了门。
校医室的窗帘是拉着的,只能看到有细微的光从里面隐隐透出来。也听不到任何响动。
江闻皓扭头看了身旁的覃子朝一眼,就见他笔挺地伫在夜色里。眉头紧锁,幽深的眸底暗不见光,嘴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线。
江闻皓知道,他是在紧张。
并且大概率今晚不见到董娥安然无恙地从里面走出来,他是不会离开的。
也好,反正自己也压根没打算走。
做好这个决定后,江闻皓又从兜里翻出了烟盒,找了个树杆倚着,点燃了支烟。任由覃子朝一动不动地守在校医室门口,也不多言。
就这样,这晚他看到了天上的星星越来越淡,周遭的光线也从一片黑暗逐步转向了朦胧的墨蓝。
耳边开始有早起的鸟间或叫个几声,接着越来越频繁。
就在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树缝,照在两人被雾气浸潮的肩头时,医务室的门总算是打开了。
沈校医一脸疲惫地出来扔垃圾,懒腰还没伸完就被门口雕塑似的覃子朝吓得“哎哟”了声。
“你们……这是……”她惊地半天说不出一句囫囵话,看看眼前的覃子朝又看看不远处树下的江闻皓,最后挤出了两个字,“离谱!”
“董老师怎么样了。”
覃子朝望着校医低声开口,嗓音有些沙哑。
沈校医匪夷所思地摇着头,但还是赶快将他们俩叫进屋,又配了些防感冒的药让他们吃。
江闻皓走到病床边看向董娥,她正在微弱的天光下沉沉睡着。
眉头舒展,呼吸均匀,倒还算是安稳。
江闻皓的心总算稍稍放松了下来,回头问校医:“她为什么会晕倒?”
校医边等着烧开水,边整理着药柜:“哦,还是老毛病。董娥肺上有旧疾,一直没好全。身体的抵抗力也差,昨天应该就是累着了。”
“就…只是累的?”覃子朝拧眉。
沈校医“啧”了声:“非要说的话还有点低血糖,不过没什么大事儿,你们把她送来没多久人就醒了。再有就是摔倒的时候胳膊肘稍微蹭破点皮,也已经消过毒了。”
炉子上的水壶烧开了,发出一声拔高的哨响。
董娥的睫毛微颤了颤,睁开眼睛。
“小沈……你这床是真舒服,每回在你这儿补觉都能睡得很香。”她说着爬起身,在看到床边站着的江闻皓和覃子朝后,也吓了一跳,“你俩这是,刚来还是没走?!”
“别提了,愣是在门口杵了一整夜。”沈校医无奈地摇着头,“真够呛,我是能把你肾摘了还是怎么的?”
董娥闻言扑哧一乐,但看着江闻皓和覃子朝还是马上冷起了脸,用手点了点他俩,“简直胡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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