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七不七
裴司琛转身,因为是站在高处,有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
“回哪里?”他反问道。
南嘉恩手攥着那总往下掉的宽大裤子,那还是裴司琛的,他解释着:“我得回Z城了,我在那里还有工作……”
“那边都处理好了,你不用担心。”裴司琛明显不是很想和他商量。
南嘉恩还是不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恩恩,你在那边我不放心。”
南嘉恩仰起头,一直还是很不安,“我不想再呆在这里了,我受不了……”
“你受不了什么?”裴司琛沉声问道,“你受不了和我在一起?”
听到这里,南嘉恩又不想说话了,一副很失魂落魄的表情。
洗完澡后南嘉恩又去了自己的房间,虽然大多数时候醒来都是在裴司琛的床上,但是他依旧不死心地躺在自己的床上。
这里的床是比在Z城的柔软很多,房间也很大,但是南嘉恩却睡得不舒服,一种莫名的焦虑和不安每日都会席卷心上。
月明星稀,果不其然裴司琛还是进来了。
南嘉恩被他抱去主卧的时候,闻到了和自己身上一样的沐浴露味,裴司琛头还有点湿,没有吹得很干。
裴司琛这样的时候就很人畜无害的模样,慵懒随性,头发垂着,睫毛微微扫下来,少了很多攻击性。
南嘉恩宛如一叶小舟,很容易被一阵微弱的风带进痛苦的漩涡里。
好不容易停下来,裴司琛眉眼微微上挑,似乎到底有了一点良心,碰了碰他的大腿。
南嘉恩以为是要结束了,终于有了点精神。
没成想又开始了。
裴司琛将他往下/拉了下来,和他十指相扣,从他的眼神里能看出,南嘉恩被欺骗后多么无助。
被骗了这么多次,南嘉恩永远不会长记性。而且他学不会裴司琛那么无耻,负罪感总会很强。
结束后,南嘉恩已经偏头睡了过去,头缩进被子里,很可怜的样子。眼皮红红的,露出一点浅紫色的血管,似乎睡着了也是很悲伤。
看他太困了,裴司琛简单用毛巾给他擦/拭了一下,又看到他小腿上的蚊子包。
迷迷糊糊的,南嘉恩突然闻到了药膏的清香,小腿上冰冰凉凉的。入睡的时候,裴司琛的手臂又揽着他的腰,时不时会揉一下。
第二天一大早裴司琛就离开了。但是自己醒了也会把南嘉恩吵醒,腰喊他帮忙系领带。
南嘉恩感觉自己的身体像被人打了,很费力地爬起来,明明他打的领带很丑,裴司琛还是让他做这个。
他以前的生活根本用不上这个,给裴司琛系得又慢又丑,丑到自己都不想看,裴司琛又会带着他的手重新教一遍,这样一来二去,终于是有了点进步。
裴司琛自以为南嘉恩恢复得好了一些。
刚来的时候,每天都会说不想呆在这里,总是很恐惧,裴司琛不知道他在害怕什么。
那时候还在发烧,南嘉恩一会儿觉得还在Z城那个出租屋,甚至能听到海风的声音,梦里阳光特别好,人的全身都很温暖。但是醒来就在一个诺大空旷的房子里,有一整片草坪,高大的树木,全部都展现出没有一点Z城的样子。
对于南嘉恩来说,虽然他还放不下裴司琛,但是远远地看上一眼就已经足够了,再也不能往前一步。
C城成了他的噩梦,宛若重蹈覆辙,他再也经受不住。
他到底不会完全信任裴司琛,最信任的还是自己。从他十八岁后,就一直在打工挣钱,大学的时候南家已经很少资助他了,对于他来说,最稳定的状态是银行卡里的存款还够,但是他支付了C城一年多的房租后,存款慢慢变少了。
变少和停止不动让他变得焦虑,事实上,他一边很怕被再次欺骗或者是抛弃,被重重丢在地上的感觉不会很好,又一边又做着些无用的挣扎。
他忧虑、焦灼着,试图回到自己的家才是安全、明亮的。
而裴司琛以为南嘉恩只是被吓到了。
半夜醒来的时候,发现床的半边已经没有人了。在房子里面找了一圈,最后却是在别墅的大门找到的。南嘉恩天真地以为晚上不会有人守门的,但是门却被自动锁上了,没有密码是不会打开的。
五月的小雨湿润又寒意袭人,南嘉恩甚至没有穿鞋子,光着脚在门边摸索着,可能是为了不发出声音吵醒裴司琛。
听到身后的动静,他回过头,明显是害怕的,整个人淋着小雨,哑然失色,裴司琛的眼神让他感到毛骨悚然。
裴司琛是生气的,他站在那里,倒不往前走了,一双黑眸冷冷清清,看着很可怖,他语气平稳地问:“你就这么想离开?”
好像裴司琛身上再也没有一点能让他留下的好感了,南嘉恩不会再为他停留了。他记得的,很久以前他出门的时候,南嘉恩还会站在他身后默默地看着他,眼睛就和小狗一样乖巧。
如今没有一点裴司琛的影子。
草木间的雨雾似乎能把南嘉恩裹挟带走,事实上,从这一刻起,裴司琛理解了一点草木皆兵的危险感,如若他半夜没有醒来,或者是南嘉恩知道这大门的密码是他的生日的话,又会远远地逃走。
南嘉恩浑身都在发抖,前额的头发被绵密的雨水打湿了,整张脸惨白如纸,嘴里反反复复地念着:“我…我不想呆在这里了,我得回去了…”
他时不时又会叫裴司琛的名字,还以为裴司琛只是暂时带他来这里住一段时间而已。
听到这里,裴司琛目光垂下来,他走过去碰到南嘉恩的手,触手可及非常冰冷。
裴司琛将人抱起来,两人体温靠近,他瞬间感到一阵冰凉。他压抑着情绪,面容冷淡,“你到底在这里站了多久?”
他带着人去浴室洗澡,这里并没有给南嘉恩合适的衣服,南嘉恩身上的衣服都是裴司琛的,虽然每天都看着南嘉恩裹着一身大几码的衣服,但是裴司琛没觉得有哪里不好。
南嘉恩才退烧没多久,就又生病了。
晚上忍不住咳嗽的时候,捂在被子里又怕吵到旁边睡着的裴司琛。
因为裴司琛醒来总是很不好对付的。
不出意外,裴司琛醒来了,将他的被子拉开了,“这样咳嗽不闷吗?”
他问南嘉恩是不是很难受,南嘉恩摇头说没有。
裴司琛又用手背感受了他额头的温度,觉得有点热,下楼给他拿水拿药。
卧室里只开了一盏小灯,裴司琛木着脸站在桌前,皱着眉头,可能是有困意的,手上拿着退烧药,在看一天吃几次。
睡之前,裴司琛又对他说想咳嗽就咳出来,别忍着。
吃完药后心口都舒服了不少。睡之前,南嘉恩被他抱在怀里,裴司琛下巴抵着他的头,给予一种很有安全感的错觉。
养了好一段时间,再不是晕晕沉沉的样子了,但是也没有什么精神,也不会和裴司琛主动说话。
裴司琛告诉他,别再有一点离开这里的想法。
南嘉恩依旧躲着他。每次裴司琛到家,如果南嘉恩还在一楼客厅里呆着的话,就会吓得往楼上跑,忙了一整日见到此状,裴司琛也是很不舒服。
他又一次在衣柜里找到战战兢兢躲着的人,抚开表面上起了那么一丁点遮挡作用的衣服,将人抱了起来,似乎也在帮南嘉恩出着主意:“恩恩,下次可以换一个地方。”
此时裴司琛把自己身上的领带解开,随之系到了南嘉恩无力垂下的双手上,又带着他的手抱向自己的头。
裴司琛被他扯到头发感觉不到疼一样,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南嘉恩眼里露出的的害怕,让裴司琛感到困惑。他不明白南嘉恩到底在怕什么。
但是要让南嘉恩只能依靠他才是。
夜色里的浓影,以及陌生的天花板,南嘉恩觉得很多事情在离他很遥远。
原来那日风和日丽的下午只是假象,裴司琛就是破坏他平静生活的残忍凶手。
他突然发出声音,抓着裴司琛绷紧的肩膀,好像能挽救到什么,急忙说:“蛋糕/坏了…掉在地上了。”
连日以来的忧虑和不安终于崩溃了。
裴司琛终于停下来,他抬起头听着南嘉恩不安的声音,问:“什么蛋糕?”
“买的蛋糕坏了…掉在地上…不可以吃了。”
他望着裴司琛,但是又不像是在看他。
裴司琛以为南嘉恩只是在担心蛋糕,于是第二天专门去了一家高奢蛋糕店给他买了一整盒蛋糕。
明显南嘉恩已然淡忘了昨晚的事情,手里被递上东西后眼里露出着迷茫。
“不是想吃蛋糕吗?”裴司琛柔声问。
南嘉恩被迫尝了一小口,然后就吃不下去了,到这里后他胃口一直就不好,没有食欲,吃几口就不想吃了。
蛋糕这种东西不吃也罢,裴司琛想着。但是在饭桌上,南嘉恩往嘴里塞了两口白米饭就想下桌,裴司琛不再敷衍了。
“南嘉恩,你今天就吃这么一点?”他语气不快地问着。
早上就只喝了一口粥,中午脸色也很虚,喝了口汤就说饱了,到现在进食可能还没有外面野猫吃的东西多。
南嘉恩顿了顿,眼神飘忽不定,解释着:“我已经吃饱了。”
“那我把这些厨师都辞退好了,反正他们做的菜也不能让你有食欲。“他放下筷子,紧盯着人问,“你不喜欢吃我就换人,换到你想吃为止。”
似乎从这一刻起裴司琛所剩无几的美好品行就没有了。
南嘉恩总是学不会他那么无耻,负罪感很深。明明别墅的佣人和他都没有关系,明明裴司琛可能只是欺骗他,听到这里觉得裴司琛身上的阴霾更重了。
于是他连忙说:“不要…不要这样做。”
“那你能不能好好吃饭?”裴司琛低声问道。
南嘉恩又重新坐下来,拿起筷子,但是没吃几口就吐出来了,他双手撑在桌上,又去找纸巾。裴司琛拿过纸巾给他擦着嘴巴,看他这样痛苦,又找来了家庭医生。
医生开了一些药,又告诉裴司琛,病人也有可能是心理的问题。
谈过之后,医生的话里暗示着南嘉恩不安的因素多是因为裴司琛,因为他观察到南嘉恩的情绪总会被裴司琛的出现影响。
裴司琛感觉他是庸医。
一个多月后,裴司琛认为南嘉恩好了一些,这表现在他回到家,南嘉恩不会被吓得跑上楼了,以及吃饭可以吃一碗了。
他叮嘱陈景良和家里的佣人,不要大声和南嘉恩说话,不要做多余的事情,比如和南嘉恩过多交流。
陈景良想着,如果说是上次他按照吩咐给南嘉恩带了一些游戏机解无聊的东西,多说了那么几句,那么这样下去裴司琛能追到人还真是挺惊悚的。
这天南嘉恩又去后院挖坑了,回来的时候,园林工人刚好在这边不远处干活,小推车里是满满的无尽夏,还没有开花,但是根上长着青绿的叶片。
看到南嘉恩,那一身灰蒙蒙的打扮,还以为也是一起干活的人。
他们东聊西聊,突然提到了初春的时候。这里的院子也被好好地打理过,种满了各式各样的花朵,似乎是专门迎接着谁,但是没过多久,就被叫人铲除了。
明明花还开得很好,又变成了地里的肥料,看着让人可惜。
工人们聊着,认为这是有钱人的乐趣,想种就种而已,不想看见了可以随随便便地铲了。
这天晚上裴司琛稍微回来得迟了一些,他问南嘉恩吃饭没有,南嘉恩摇了摇头。
裴司琛心里以为南嘉恩在等他一起吃晚饭,但是这样的想法稍纵即逝。
明明是南嘉恩不想吃饭罢了。
南嘉恩正用筷子去夹那个肉丸,坐在他右侧的裴司琛突然发问:“听陈姨说,你每天都去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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