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惜晞
黎枫看他们夫妻能应对对方家属，就过去看陈俊霖。还在读大三的男生一边嘴角肿了，后背和手背大片擦伤，最严重的是手臂，被玻璃割破了，伤口还在渗血。
黎枫在林星盛家见过他两次，走过去踢了踢他鞋，“怎么回事？”
陈俊霖蔫蔫道：“我和我室友在篮球场打篮球，他们是隔壁学校的，说想和我们一起打，我们同意了，刚开始打得挺好的，后来我上篮的时候不小心撞了他一下，我道歉了，但他不接受，还揍了我一拳，我还手打回去，他一把砸碎玻璃酸奶瓶，往我脖子扎，被我室友和他朋友拉开了。”
黎枫问一个女民警要了急救箱，“过来，给你处理一下伤口。”
给他清创的时候，黎枫没有刻意放轻动作，陈俊霖痛得龇牙咧嘴，却不敢喊出声，黎枫动作利落地消毒包扎，“知道痛，下次找球友眼睛就放亮点。”
南阳派出所两天前接到一起失踪案，报案的是蓝海会所的一个女服务员夏珍。夏珍说她的同租室友兼老乡唐晓芸，已经三天没回租屋了，电话也打不通，问了一圈熟人，都没人见过她。
派出所的警察调了监控，唐晓芸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市郊一个公园，后面就失去了踪迹，好好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消失了，排查了三天都没线索，算上报警前的失踪时间，已经失踪快一个星期了。
副所长陈达彬实在没办法，想到学弟祁衡屹，就给他打电话，让他来一趟南阳派出所，帮忙分析一下这个案子。
祁衡屹坐在陈达彬办公室，翻看失踪案现有的线索。
陈达彬坐在他对面，“我们查询了一圈唐晓芸的熟人，他们都说唐晓芸是个情商很高的人，平时很少得罪人，就是感情生活比较混乱，但追查和她有私交的男人，都没发现有嫌疑。”
祁衡屹翻看完现有的线索，最后目光定在唐晓芸的几张素颜照上，“她的熟人有人怀疑她吸毒吗？”
陈达彬也看向唐晓芸的照片，“没有。你怀疑她和毒品有牵扯？”
祁衡屹和很多涉毒的犯人打过交道，唐晓芸的眼神和那些瘾君子的眼神很像，“我建议你们往这个方向查一下。”
A市是超一线城市，祁衡屹能在三十出头的年纪当上东城分局刑侦支队长，他的实力是系统内有目共睹的，陈达彬对这个学弟查案时的敏锐深信不疑，“行，我让他们换个调查方案。”
从陈达彬的办公室出来，经过大厅，祁衡屹往人多那边扫了一眼，看到那里杵着七八个年轻人，那些男生估计是大学生，看那架势应该是有人打架了。然后一堆充满青春气息的男大学生间，站着一个社会人士。
社会人士单看外貌没比那些男大学生大多少，但他身上有出社会工作几年后的沉淀，气质明显比他周边的男大学生们成熟。就是精神状态看上去比较疲惫，白色衬衣上还沾上了零星几点血迹。
祁衡屹眉梢上挑，看着没脾气的人，居然和人打架了，还是打群架？
“那边是怎么回事？”祁衡屹转头问陈达彬。
陈达彬也不清楚，叫住一个经过的民警，“小李，这是怎么了？”
小李：“��，两个男学生打篮球起冲突，打了一架。”
祁衡屹：“那个穿白衬衣的男人受伤了？”
小李看过去，只有黎枫穿白衬衣，回道：“没有，那帅哥是家属的朋友，衣服上的血点应该是刚才帮打架受伤的人处理伤口时不小心蹭上的。”
祁衡屹点点头，重新迈步往外走。
周达彬跟上他的脚步，好奇道：“熟人？”
祁衡屹：“不熟，认识。”
周达彬看他不想多说，识趣地没有多问。
祁衡屹摁了下车钥匙，一把拉开车门，“你忙你的，走了。”
帮陈俊霖包扎完，黎枫低头擦手，感觉有人在看他，抬头环视了一圈，却只看到两个往外走的民警，个子比较高的那个，一身服帖的警服，宽肩窄腰、大长腿，身姿挺拔如松，这要是放到罗静雅和李梦洁那帮小护士面前，那绝对是会让她们尖叫的制服诱惑，可惜看不到脸，不知道脸长得怎么样。
林星盛夫妻俩找的律师一到，陈俊霖还不是先动手的一方，对方家长嚣张的态度没了，换成了他们要求私下和解。
黎枫坐了十多个小时的飞机，再加上时差原因，累到不行，看林星盛夫妻能搞定，就先回家了。
回到楼下，看到电梯在-2，黎枫坐在行李箱上等电梯上来。电梯很快上来了，里面站着一个戴黑色渔夫帽的人，还带着黑色口罩。
虽然对方包裹严密，但黎枫还是认出对方是对门邻居的男主人，他冲对方笑笑打招呼。之前遇到也会主动笑着和他打招呼的人，这会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后，转开脸。黎枫没把对方的冷淡放心上，对方一脸阴郁，看上心情不好，谁都有心情不好的时候，太在乎别人的脸色只会让自己添堵。
第10章
回到家，看到家里窗明几净，再次感叹何女士的英明，在他回国的前两天，提醒他记得找家政上门搞一下卫生，要不然现在迎接他的就是一屋灰尘了。
洗漱过后，黎枫睡了一会，强忍着困意起来了，怕睡太多，晚上睡不着。他只有两天假，要尽快把时差调整过来。起来后，他给自己冲了杯咖啡提神，打开笔记本，着手整理笔记，这半年更新、充实了很多知识，还有了一些等待实操和检验的新想法，不及时整理记录，很容易会忘掉。
何女士和黎爸还在新疆旅居，第二天睡醒后，他提着礼物去了贺柏辉家。他到的时候，贺柏辉还没下班，师母丛静给他开的门。
丛静知道他刚从美国回来，说道：“小枫，你不在家调时差，怎么过来了？”
黎枫：“我在老师朋友圈看到你们前天去乡下挖笋了，想吃您做的腌笃鲜了，我过来蹭饭。”
他一向都不和贺柏辉夫妻客气，丛静也喜欢他的坦率，听他这么说，立刻就要出门买菜，慈笑道：“好，给你做。不过家里没五花肉了，你先坐会，我去买。”
黎枫把换到一半的鞋重新穿回去，“我陪您去。”
丛静：“菜市场人多嘈杂，味道不好，你还是在家等着吧。”
黎枫：“没事，跟您去体会一下人间烟火气。”
贺柏辉家在老城区，小区不远处就是菜市场。这会还没到下班时间，但菜市场里依旧人来人往。黎枫好奇地跟在丛静后面，左看看右看看。
丛静停在一个肉摊前，熟练地挑了一块五花肉，笑问他：“第一次来菜市场？”
摊主利落地装袋报价格，黎枫扫码付款，“小时候偶尔陪我妈来，长大了就没来过了。”
五花肉没花多少钱，丛静也不阻拦，让他付了，“除了腌笃鲜，你还想吃什么？要不要去海鲜那边看看？”
黎枫接过老板递过来的肉，“好，去看看。”
到了海鲜区，黎枫表情变了，大闸蟹、看着就Q弹的鱿鱼、鲜活的大海虾、各种贝、螺、鱼......他只吃过熟的，还是第一次看到鲜活的。
丛静被他的表情逗笑，问道：“想吃什么？”
黎枫：“全都想吃。”
站在他前面的老板娘和丛静听得直笑，丛静说道：“那就都买一点。”
黎枫也就说说，他知道做饭挺累的，要是都买回去让师母做，爱妻心切的贺柏辉绝对会把他赶出家门。最后，他挑了几只容易烹煮的大闸蟹，还有几条小黄鱼。
买完菜，出到菜市场门口的水果摊，丛静说去买点水果，黎枫拎着菜站在一旁等她。旁边是家卖鲜面的店，除了面，还卖现包的饺子和馄饨，买的顾客挺多的。
黎枫心想：这不错，适合他这种只会煮面的厨房小白，下班后买点回去和青菜一煮，简单又新鲜。
“老板，麻烦称8个芹菜瘦肉馅的饺子。”一道柔和的女声传入黎枫耳朵。
黎枫在这站了一会，听到买的人都是说要一斤，两斤，三斤，第一次听到按个买的，他旁边一个大妈嘴一撇，不屑地低声道‘8个饺子，也好意思向老板张口’。黎枫没理大妈，但下意识往买主那看了一眼。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士，穿着印着某某超市的工衣，她也听到大妈的话了，留意到黎枫的视线，看到他眼里没有嘲讽，友善地对他笑了笑，“我一个人吃，8个够了。”
黎枫也对她笑，肯定道：“芹菜瘦肉馅的饺子好吃，我也爱吃。”
“小枫，我买好了，走吧。”丛静在前面喊道。
“来了。”黎枫转身离开，追上丛静，“师母，把你手里的水果给我吧，我拿。”
丛静看他手里提着的菜不是很重，也不推拒，就把手里的水果也让他拎着。
回到家，贺柏辉已经下班回来了，黎枫把从美国买的两条情侣围巾拿出来，“老师，师母，给你们买了围巾，看看喜不喜欢。”
丛静一摸料子就知道价格不便宜，说道：“你这孩子，又乱花钱，马上三十了，以后花钱的地方多着呢，下次别给我们买东西了，把钱好好攒着。”
黎枫马上点头，“行，知道了。”
丛静知道他也就是嘴上乖巧，下次肯定还会买，嗔怪地看了他一眼，“你呀！”
试完围巾，丛静去做饭，嫌他和贺柏辉碍手，不让他们帮忙，黎枫就陪贺柏辉下棋，顺便聊了聊科室近期的事。
贺柏辉：“梁医生在筹备婚礼，时不时得请假，最近科室特别忙，你明天再休息一天时差能调整过来了吗？”
黎枫：“那我明天不休息了，我明天去上班。”
贺柏辉：“能行吗，身体没问题？”
黎枫：“没事，我一会早点回去休息。”
黎枫吃完饭就回来了，在停车场下车的时候，碰到正在巡逻的李大爷，“李大爷，您怎么在这？”
李大爷：“有几个业主反映停车场有野猫，半夜下班回来被猫吓到，我下来看看野猫躲在哪。”
黎枫：“找到了吗？”
李大爷：“找到了，一会去拿工具把它们抓了。”
黎枫：“抓到后怎么处理？”
李大爷：“到物业群里问一下有没有人领养吧，不过这是野猫，估计没人愿意养。”
黎枫：“我知道一家流浪动物救助站，我一会把联系方式给你，你问问他们收不收。”
李大爷：“这感情好！”
黎枫把联系方式发到了李大爷的微信上，“李大爷，那我先回去了。”
李大爷突然想起什么，叫住了他，“小黎，等会。”
黎枫：“怎么了？”
李大爷看了看四周，凑过来，压低声音道：“住你对门那两口子在你不在家这段时间里离婚了，事情闹得很大，自从他们离婚后，我感觉那男的变得阴恻恻的，满身戾气，你要是碰到他，小心点，别惹到他。”
黎枫还以为是什么事，原来是这，他并没有放心上，他工作忙，下班时间乱，十天八天都不一样会遇到一次对门邻居，但李大爷是一片好意，他点点头，“好，谢谢提醒。”
黎枫出了电梯，想到李大爷的话，看了眼对门门口的鞋架，出国前鞋柜上摆放着的高跟鞋和兔子造型的小拖鞋不见了，鞋柜上落了一层肉眼可见的灰。回想起之前偶尔在电梯偶遇他们一家三口时那温馨的画面，心里有些唏嘘。
第二天他回复了正常的上下班日常，再次投入到忙碌之中。
三天后，A市东郊河涌滩涂处。
一个拾荒老人，一手拿蛇皮袋，一手拿钳子，把从上游冲下来，遇到滩涂被搁浅的塑料瓶，一个个捡拾进袋子。捡着捡着，闻到一股难闻的气味，是不远处的一个黑色塑料袋发出来的，老人屏住呼吸，走上前，拿钳子戳了几下，感觉软软的，用钳子拨拉了一下已经破开的袋口，下一秒，老人惊恐地尖叫，连跑带爬地离开......
陈达彬接到警报后，带着派出所民警过来，把黑色塑料袋打开，确认里面是人的尸体后，把案子报到了上级东城分局。
黑色塑料袋里装着的是部分残肢，这是一起分尸案，性质太恶劣了，东城分局局长要求祁衡屹用最快的时间破案。
要破案首先要知道死者的身份，但是死者的脸被划花了，又经过河水的淹泡，面目难以辨认。
祁衡屹带着双层口罩，来到法医室，仔细观察了一番，看到死者右耳垂上有一颗黑痣后后，给陈达彬打电话，“你们找到唐晓芸了吗？”
陈达彬：“没呢，你那边有线索？”
祁衡屹走出法医室，脱掉口罩，顺手扔进垃圾桶里，“唐晓芸的右耳垂是不是有一个黑痣？”
陈达彬连忙调出唐晓芸的照片，放大右耳垂，“是，有一颗米粒大小的黑痣。”
祁衡屹：“把她案子的资料传过来吧，你们大概率不用查了。”
陈达彬的反应也快，“今天那个死者是唐晓芸？”
祁衡屹：“做个DNA对比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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