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非天夜翔
关越带着天和,走了条弯弯曲曲的小路,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里落下来。又走了将近一个小时,天和看见了先前那队户外竞走团。
竞走团成员累得喘气,说:“你们的同伴,刚刚在山腰下,走得实在太快了!”
天和:“……”
关越礼貌道:“我们在举办有奖竞走。”
天和:“别失礼。”
又走了一会儿,他们终于追上了江子蹇,江子蹇与佟凯两人正躺在树下晒太阳聊天,朝他们“嗨”了一声,说:“哟,老板,你速度可真快!没闪着腰吧。”
佟凯坐起来,江子蹇给他拍拍身上的草和叶子,关越答道:“没有发生你想象中的事。”
天和才意识过来,怒道:“江子蹇!”
四人又开始结伴,最后这段路很短,关越的手背稍稍碰了下天和,终于把他的手牵了起来,天和心里好笑,早不牵,没人那段路干吗去了,现在都快到终点了。
结果抵达停车场时,两车人已经到了,齐刷刷等着他们,一起望向佟凯。
“佟总好!”
“哎,终于走下来了。”佟凯说,“实在太累啦!年纪大了!马拉松都跑不动了!你们辛苦了!”
“不辛苦!”大家一起喊道。
佟凯:“去免税店!出发!”
欢呼声中,期待已久的环节来了,天和也不奢望你们买完就走,可千万别耽误晚饭就谢天谢地了。他根本不想逛,奈何老板们带队出来,总不能自己先回去。
梅西道:“先逛一个小时,然后大家在这儿集合吃饭,吃完再逛三个小时。”
天和:“……”
关越与天和随便看了眼,天和只买了包小饼干,坐在店外拆了吃,随手投喂给关越一块。天上下起了小雨,两人便在免税店隔壁的咖啡茶座里,坐着看雨。
管家把电脑送了过来,天和看了眼破解进度,依旧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关越:“还在担心普罗?”
“对啊。”天和轻轻地说,“今天我总忍不住想,如果他知道咱们……应该会是最高兴的那个吧?”
天和看了眼关越,关越想了想,没说什么。
天和试过了所有的破解方式,这已经是最快的了,这些天里,他从来就没有忘记过普罗,也许那几个晚上,明明可以主动去按关越房间门铃,最后却没有做,原因也是在等待普罗回来——毕竟他最大的愿望,就是他们重归于好,这么重要的时刻,普罗却没有在场,令天和幸福之余,又有点小难过。
“在这个世界上,最希望咱们能重新在一起的人,也许就是普罗了。”天和看着屏幕,低声说。
关越注视天和动作,说:“错了,应该是我。”
天和说:“咱俩不算。”
上一次天和朝关越解释时,已经原原本本地朝他解释过,关越说:“我觉得有一点吃醋。”
天和:“你终于忍不住说出来了,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才会找到机会,把这话说出口。”
关越:“说老实话,你是不是把他当成我了?或者说,其实你爱上的是他。”
天和望向关越,眉头一扬,惊讶道:“你怎么知道的?真聪明!”
关越:“……”
天和:“我还以为你从来不会因我而吃醋呢。”
事实上从小到大,每次主动挑起战争的,几乎全是天和。关越有时会不爽江子蹇,但这种不爽,往往只针对于江子蹇在两岁半的时候,提前认识了天和的命运的安排上。而不在于江子蹇与天和是亲密的好朋友。
天和与关越曾经很认真地努力沟通过这个问题,为什么天和自己就很少有追求者,而关越的倾慕者则能排成长队。原因是天和虽然很礼貌,气质却实在太拒人于千里之外了,眼神里总带着笑,仿佛无声地嘲讽着整个世界,于是大部分人纵然有追他的心思,却很少会诉诸行动。
关越捍卫领地的雄性气场又相当嚣张,于是天和在英国读书的这些年里,一个追求者都没有,反而总因关越身边的人而动气。
“普罗对于你来说是什么?”关越说。
天和随口道:“第一天就要争吵吗?”
关越:“你看,你会因为他和我吵架。”
天和:“还没有吵起来呢。”
关越:“修改一下,因为他威胁要和我吵架。”
天和:“你今天的话实在太多了,我经常因为家里那盆仙人掌和你吵架,可我并不想和仙人掌谈恋爱。”
关越想起了因为给仙人掌浇水浇死了,而被一盆仙人掌支配的恐惧,于是只好作罢。
片刻后,关越又说:“他对你来说,在你人生里,是一个什么样的位置?”
天和抬眼看关越,本想回敬他几句,你到底在想什么?这种怀疑实在是太没礼貌了,但想想算了,认真沟通吧,这么多年里,他们最大的问题就出在沟通上。
“家人。”天和说,“接下来你要问,和你比起来谁更重要吗?拜托不要这么问,皇后镇的店真的太少了,待会儿你还要冒雨跑出去买东西来给我赔罪多麻烦。”
关越:“当然不。”
天和:“你是不是觉得他像另一个你?在我们分开的时候,我把他当作替代品从而移情了?”
天和的话正中关越的心事,于是关越今天第一次从天和身上移开目光,望向细雨纷飞的街道。
天和:“他不是你,真的不是,他是另一个复杂的人。如果一定要给一个位置的话,我想他也许被我当作了……你的同胞哥哥,或者弟弟,又或者说,像你儿子。”说着笑了起来,又道:“每天在我耳边念叨,老爸其实是这样的、那样的,老爸是个温柔的人……”说到这里,天和自己的眼神也变得温柔起来,观察关越的神态。
这个回答让关越打消了所有不快的念头,关越的眼神里带着些微寂寞与委屈感,安静地看着天和。在这眼神面前,天和只觉得自己的心快要融化了,以前的自己,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这么狠心,让他一个人过日子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