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喝豆奶的狼
他怕自己死了余景会忍下来,他宁愿去当个小人,用最快的速度把两人破坏掉。
【我想当一个卑鄙者,我想有通行证。】
他学着曾经的祁炎,手段卑劣,把真相用最残忍也最难堪的方式展现在余景面前,他想替代,想上位,想拥有。
事情也的确按照他的计划一步一步进行着。
逼问、强吻、被迫发生关系。
把余景关起来,让他永远也不离开。
【我没想过你会寻死。】
【你不如让我去死。】
阴冷的海岸上,连珩一遍又一遍机械地按压着余景的胸口。
他浑身湿透,海风吹过来,像卷着三九天的寒气,快把连珩冻在原地。
“别丢下我,余景。”
“求你……醒一醒。”
最后一封遗书。
日期是一个月半月前。
连珩以为他只是去执行一个简单的抓捕任务。
【其实没必要写这封遗书,可我有太多话想跟你说。】
时间改变了“遗书”的功能,也改变了“遗书”的内容。
连珩已经习惯用纸笔代替表达,默无声息地倾诉着这么多年的隐忍与爱意。
【我不怕死,我怕我死了没人爱你。】
“啪”的一声,纸张右下角晕开了一滴眼泪。
余景用拇指抹掉,抬手揉了下眼睛。
【我想你好好活着,长命百岁。】
-
抵达医院正好是午饭的点,连珩还不能进食,只能躺在病床上眼巴巴的看着他们吃饭。
连母一路开车过来有些累,吃完饭就去隔壁病床休息去了。
连父和余景坐在床边相顾无言,没一会儿他就自顾自的离开,只留下他们两人。
连珩今天的精神状态还不错,竟然还能动一动他那不太灵活的手指,拖着快有半个手掌大的滞留针,异常艰难且死皮赖脸地去勾余景的小指。
余景:“……”
他叹了口气,反手将连珩的手掌包住。
掌心相贴,连珩微微睁大了眼睛。
或许是慢半拍才觉得这个动作实在是有些暧昧了,余景想把手收回来,却不再像牵上时那样简单。
连珩几乎是龇牙咧嘴地、用尽他浑身的力气发出极其微弱的声音:“只要我醒过来……”
监护室里的那一句话,他不是没有听见。
“哦,”余景眨了下眼:“我没说下半句。”
连珩气得快要吐血。
他勾着脑袋,像个半截入土的僵尸,口齿含糊地“你你你”了半天,快被憋死。
余景实话实说:“我觉得那样对我们两个都不太负责。”
连珩倒下去,绝望地闭上眼睛。
算了,强扭的瓜不甜,还是等五六十岁成老头吧。
“所以我今天认真想了一下,”余景话锋一转,看向连珩,认真道,“小珩,我们试试吧。”
第57章
连珩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垂死梦中惊坐起,虽然他没坐起来,但神态给到了。
余景按着他的肩膀把人重新给按躺下。
“我是认真的,你考虑一下。”
这事儿他在车上就开始想,想了一路,又想了个午饭。
现在饭吃完了,也想通了。
一把年纪的人了,有什么想法就明着说,余景想和连珩试试,甭管以后成不成功吧,最起码现在有那个意向。
“真的?!”
连珩那嗓子插了两天的管,声音被磨得就跟那老黄牛犁过的二里地。
即便如此也要问出声,用尽全身力气艰难地把手伸向余景:“你说真咳咳咳!”
他咳了个昏天黑地,咳醒了连母,咳来了医生。
一句“尽量让病人保持平稳的情绪”说得余景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连珩当着床边一圈人,在众目睽睽下还在扯他的袖子。
“真……真的吗?”
余景忙不迭地收着手,恨不得把他嘴堵上。
“嗯嗯,真的真的。”
连珩父母在一旁若有所思。
余景感觉自己脸皮掉了一地,好一番折腾后,总算是暂时在一起了。
模棱两可的告白,意料之外的进度。
余景虽然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准备,但对上连珩那充满温柔与爱意的灼灼目光时,还是有点招架不住。
“你不困吗?”
连珩看着余景,握着他的手。
什么叫做秀色可餐,根本不需要睡觉吃饭。
张张嘴,又想咳嗽。余景俯身附耳过来,连珩看见他侧颈上那个不太明显的咬痕,当即牙上痒痒,恨不得把人直接给按倒办了。
“祁…炎呢。”
余景:“……”
他诧异地收回耳朵,不敢相信都这时候了,连珩嘴里竟然还能冒出来这么个名字。
然而紧接着,连珩又继续颤巍巍地说下去:“告诉他……”
余景:“……”
此时的无语程度比刚才又加深几分。
短暂的沉默,迎着连珩殷切的目光,余景终究还是开了口:“知道了。”
连珩把手抖成筛子:“一定……告诉他!”
让他知道余景是他连珩的了,让他知道他们正在谈恋爱!
要不是浑身上下动都动不了,连珩真恨不得直接给祁炎打通电话通知一声。
这种好消息就得普天同庆,就得公之于众。
“放松点。”
余景拍拍连珩用力过猛的手指,怕他一个激动让吊针回满血。
连珩一点都不在意,回光返照似的抬了手。
他甚至都伸不直指节,就这么用微蜷的指尖蹭了蹭余景的下颚。
比空气要凉上一些,是余景皮肤的触感。
“我真高兴。”连珩摸索着重新抓住余景的手,重新躺回床上,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像是自言自语,喃喃着,“做梦一样。”
可能是太久没谈恋爱了,余景被连珩这一系列过度反应给弄得有点手足无措。
他僵在那儿,因为刚才连珩猝不及防的碰触,又或者是格外满足的笑容。
本以为自己可以完美应对游刃有余,结果刚开始没一会儿呢,就有点力不从心了。
“余景,”连珩回过神来,又看向他,“我喜欢你。”
余景吓得前后左右看了一遍:“嘘——”
两个大男人加起来都快六十了,还在这喜欢不喜欢的,被人听见也不臊得慌。
但明显连珩没什么羞耻心,重音重复一遍:“特别喜欢。”
余景捂住了他的嘴。
掌心里闷着对方的呼吸,湿漉漉的,和连珩的眼睛一样。
分明是弯着的,在笑,可又拢着雾气,像在下雨。
“真的。”
是真的,余景都知道。
在短短的几个小时里,他似乎是经历了连珩从高考到就业的近十年。
那些深埋在心底的辗转反侧与求而不得,现在都有了安放他的归宿。
“只是试试,”余景说,“试不对了随时终止。”
“你想得美,”连珩眯起眼睛,努力撑起自己的上半身,“余景,你现在是我的人。终止?不可能。”
刚到嘴的鸭子,他还没来得及啃两口,现在扑腾翅膀就想飞?摁都给摁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