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七子华
“都在柜子里,自己拿。”
杨意心第一次主动踏进牧靳呈的卧室,他一直不敢进来,只是牧靳呈私密的地方,现在床上躺的是他,日后躺的是牧靳呈老婆。
情人和爱人只有一字之差,却是天差地别的关系。
被牧靳呈折下的那枝玫瑰插在床头的花瓶里,孤零零的一朵,花瓣残留着水,颜色那样艳丽漂亮。
先前在夜色下看不觉得,此刻杨意心才发现这花有点太红了,代表爱情赤红刺得他眼眶生疼,只能匆匆转头。
衣柜打开,牧靳呈的衣服占据一半,大多数是衬衫西装;另一半是明显小很多的T恤休闲服,抽屉里连内裤和袜子都准备好了。
杨意心去拿短袖,手指碰到衣服时顿了顿,停留在棉质白T的目光转向一旁的衬衫。
这个澡杨意心洗的时间有些长,就在牧靳呈怀疑他是不是晕倒在里面准备推门的时候,浴室门打开,让坐在床上准备掀被子的男人止住冲动,继续看手机。
杨意心把头吹得半干,脸颊被热气蒸得发红,眸子也是湿的,但精神依旧不济。
他不敢走到牧靳呈面前,绕到床的另一边钻进被窝,像个谨慎的小动物似的小心挪动,一点点靠过去,最后脑袋小心翼翼地贴着牧靳呈的手臂。
牧靳呈指尖微顿,侧眸看向身边的人。
杨意心正仰头看他,眼睛湿漉漉的,纤瘦的身体洗去灰尘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二人一样的沐浴露味道缠在一起,在床上这种极尽暧昧的地方无比旖旎。
牧靳呈问:“干什么?”
杨意心有些怯懦开口:“可不可以不看手机?”
牧靳呈:“那看什么?”
“……”
杨意心窸窸窣窣爬起来,白玉一样的脖颈暴露在牧靳呈眼前,半干的发梢微微卷曲扫着颈后,让杨意心在沉郁中带了点久违的俏皮。
牧靳呈看着杨意心跨坐过来,同时认出他穿的是自己的衬衫。
杨意心的脸很红,可能有羞又或许全是被热气熏的,眼睛仍是黯淡,像小小的黑洞任何光彩投进去都被吞噬,掀不起波澜。
他牵着牧靳呈的手放在自己腰上,眼睫一个劲儿不安颤着,欲言又止。
牧靳呈听杨意心问:“今晚……你要不要亲亲我?”
作者有话说:
陪伴2023最后一天,让我们一起愉快迈进2024!
祝宝宝们元旦快乐,一年会比一年更好的!
可以把海星当做礼物投喂给我吗?爱你们!
第45章 不尽兴
杨意心表面淡定,像之前做过无数次那样娴熟,但牧靳呈摸上腰的刹那间感知他在抖。
很轻微的一瞬,若不是留心都察觉不到。
牧靳呈的掌心贴合地握住杨意心一把细瘦的腰,身子过于单薄,胯骨明显嶙峋。
手机落在一侧无人问津,随着男人的抚摸,杨意心抖得更厉害,垂着眸不敢看人,眼睫一个劲儿抖。
牧靳呈迟迟不说话,腰上缓慢移动的手是唯一回应。
杨意心拿捏不准牧靳呈是个什么意思,有些受不住他颇为强压的视线,抿着唇珠,下决心一般把自己奉上,凑过去想要吻男人的嘴唇。
郁期影响了他的雷厉风行,连讨要吻都是小心翼翼的试探,缓缓靠近,看了一眼牧靳呈没有反应的脸,低头越过男人挺立的鼻梁,呼吸相撞,距离不断拉近,已经到能感知对方嘴唇的地方,下一秒吻就会落在牧靳呈的唇上。
然而牧靳呈偏开头,一切发生在瞬间,杨意心的鼻息扫过男人的嘴角,亲在脸颊上。
“……”杨意心轻眨了一下眼,空洞的眸子里透着不解。
牧靳呈问:“不是说不做第三者?现在又上赶着做?”
“……”杨意心脸上的红淡了几分,刘海扫着眼皮刚好可以挡住难堪,“……你说得对,我早就成为破坏别人感情的第三者了。多一天少一点也没差……但至少……”
他说不下去,牧靳呈却等着他开口。
杨意心的尾音带着些颤抖,听上去很可怜,“至少你可以开心。”
牧靳呈倒是笑了,“要不要拿镜子给你看看自己什么样?你觉得我看你这‘副英勇就义’的样子会开心?”
旖旎的暧昧散得无影无踪,杨意心坐在牧靳呈怀里的,但只觉无比遥远,分明他被男人搂着,却感觉不到丝毫温暖。
“去过夜店吗?”牧靳呈捏着杨意心的下巴将他的脸抬起来,像打量玩物一样,不等杨意心回答便说,“应该是没去过的,只要是见过鸭子怎么谄媚勾引人的,就不会像你这样搞得我欠你几百万一样。”
杨意心脸上的血色褪了个干净,下巴很疼,搭在牧靳呈肩上的手紧紧攥着,缓慢滑落下来。
若是在躁期杨意心听见这话肯定会无所顾忌地问“你去过多少次”、“你是不是被那些鸭子勾引过”这样的话。
亢奋因子无时无刻跳动,将大脑的兴奋程度强行拉至最高,让他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思考自己有没有立场问这个话,以什么身份去问。
想问便问了,因为牧靳呈是他的。
之前不清醒做了这么多错事,这会儿杨意心清醒着,清楚自己的身份更清楚牧靳呈是多恨他,不管是过分的话还是恶毒的语言都该受着。
杨意心想起来在自己家与牧靳呈谈起过“守身如玉”的话题,结合牧靳呈对夜店鸭子这么了解,他的胸口就痛得喘不上气。
跳动的心脏被生生挖走一块,滴着血水的黑肉碎成一块块被剁成烂泥。
他早已体无完肤。
床头那朵玫瑰立在花瓶中,花枝微弯,花瓣卷曲,屋内暖光给了它一层柔和朦胧,就连淡淡的清甜也是爱情的味道。
可惜它带不起床上交叠的二人,反倒是被时间淬炼过的恨意随着过分的言语倾泻而出,将玫瑰的艳丽衬得失色。
牧靳呈讥讽道:“难过了?伤心了?”
“杨意心,你来这里之后我可从来没有逼你做过过分事情,和你对我做的比起来简直是相形见绌。几句话就受不住?”
杨意心咽了咽嗓子,音色喑哑,“我没有。”
本来就是还债的,自然是牧靳呈怎么舒服怎么来,千刀万剐都该受着。
他忍下情绪再次亲吻牧靳呈,吻得克制轻柔,小心万分,一边亲着男人的山根和脸颊,一边观察神色,生怕自己惹得对方不开心。
牧靳呈皱眉,把人推开,“睡觉。”
杨意心身子一偏,差一点从牧靳呈身上滑走,稳住平衡后不死心地又凑过去,亲吻有些急切。
牧靳呈被拱得起火,“你干什么?!”
杨意心缩了缩肩膀,像是被吓到,恐慌地看着牧靳呈,“我……我只是想让你开心。”
开心?
牧靳呈被这个词逗笑,只觉得杨意心没有半点自知之明。
他定定地看着杨意心,突然摁着杨意心的脖子大力将人压向自己,粗鲁地接吻,啃噬蹂躏对方的唇瓣,不给杨意心任何退缩的机会,把苍白的嘴唇磨得通红。
杨意心被吓到,嘴巴和舌头都是疼的,下意识地想反抗可双手抵上牧靳呈的胸膛时又忍下力气,眼睫轻颤,刘海散开露出额头,一张脸完全暴露在灯光下,明明被吻得窒息想吐也不吭声,像一只乖顺的宠物。
他真的在认真完成情人的本分,万分顺从只为让牧靳呈尽兴。
大手抚摸着他纤瘦的身体,只有臀有点肉,其他地方瘦得可怜。
杨意心的脑袋又沉又晕,什么时候停下亲吻都不知道,眼前是一圈圈光晕,整个人被男人严严实实的笼罩着,对方散发出灼热的体温将他密不透风裹挟。
———正如先前所说,像一个玩物。
他做梦都想和牧靳呈肌肤相贴,但如今多了一份永远也抬不起头的身份。
他是个见不得光的情人,是破坏别人感情的第三者。
牧靳呈啃噬他的脖子和锁骨,留下鲜红的吻痕,艳丽的色泽堪比床头玫瑰。
略沉的喘息尽数喷在杨意心耳根,牧靳呈地低沉的声音带着质问:“这就是你说要我开心?”
杨意心陡然睁眼,一滴泪滑落脸庞,雾霾消散,混沌渐平,一个难以忽视的事实摆在眼前。
———他没有反应。
抑郁的人对亲密这事并不热衷,可以称得上冷淡,更何况杨意心还在吃药。
药物可以抑制起伏的情绪,同样抑制身体的激情,对“性”有影响也是药物的副作用之一。
所以哪怕杨意心这般主动,牧靳呈如他所愿反复撩拨,身体宛如一潭死水,怎样都掀不起波澜。
牧靳呈从杨意心身上起开,却被用来拦住。
“我……我可以的。”杨意心显然着急,浴袍松垮,半个身子露出来,消瘦更加一览无余,“你……你不用管我,你想怎么做都可以。”
牧靳呈肌理紧绷着,脸色沉郁,“你说可以就可以?像个死人一样没有反应让我怎么尽兴?你情我愿的事搞得像用强,你觉得我能尽兴?”
“……”杨意心怔怔松手,脸色青白,难堪地低头,神色被刘海挡住。
牧靳呈再次扫向杨意心的身体,“瘦成骨头架子,抱起来膈手,也尽不了兴。”
杨意心很轻地嗯一声,把自己衣服拉好,“我知道了……后面我会认真吃饭。”
牧靳呈胸口堵得慌,不知道究竟折磨杨意心还是自己。
房间里的灯关了,黑暗是最佳的保护色,能平复所有难堪。
杨意心躺进被窝,习惯性侧躺把自己蜷缩起来只占了大床小小一块,拉上被子盖住头,窒息又不见光的环境缓解了不安。
蓦地,身后一阵蛮力将他拉过,紧接着后背贴上温热宽硕的胸膛。
被子下拉,鼻子露出来,新鲜的空气进入肺腑,让杨意心昏沉的脑袋清醒一些。
“想把自己捂死?”牧靳呈问,“又是一种新鲜的死法。”
杨意心的身体略显僵硬不敢动,心里贪婪男人的怀抱,“没有。”
准确来说牧靳呈并未抱着他,手臂都没搭上腰,只是身体贴在一起,这对杨意心来说已经很满足。
夜色藏住不堪也放大欲望,道德的绳索松弛,背德与纲纪可以短暂抛之脑后。
杨意心缓慢而小心地转身,不敢抬头看人,将脸往牧靳呈那边靠了靠,埋得更深一些,隔着一点点距离,看上去就像被男人很依赖地拢着。
安眠药的效果起了作用,杨意心很快睡熟,鼻息均匀绵长。
牧靳呈垂在一旁的手臂揽着杨意心后背,把人往怀中带,这下半点距离没有,亲密得好似热恋。
不知是不是被杨意心的影响,牧靳呈也开始睡得不踏实,一闭眼全是过去,一会儿是梧桐树下杨意心的笑,一会儿又是杨意心崩溃的哭泣。
黑水的海浪将他们吞噬,少年青葱在礁石上撞碎,徒留一摊冰冷砂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