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之虞锦
这也得益于这么多年皇宫众人对他的不闻不问和四皇子难得的善心,让比图亚有空学到了不少书本之外的知识。
废了一番力气将妃子身上的伤口掩饰得差不多,比图亚抓住了一只瘦小的老鼠尸体狠下心咬了几口然后将其塞到了妃子的手中。
原本就骨瘦如柴的人现在看上去更添了几分凄凉。
做完这些之后他回到了自己的宫殿,在第二天清晨适时出现在了老国王的必经之路上,恳求对方允许自己去看一眼母妃。
老国王新得了一位美人心情正好,看着小小的比图亚难得起了几分怜悯之心,那位新得的美人是别国进献来的,不知道比图亚在皇宫中的尴尬地位。
见对方如此瘦小,又口口声声说想见一见自己的母妃,难免可怜,便开口向老国王求了份恩典,让比图亚去瞧瞧。
说来也巧,这位妃子的眉眼有点像比图亚,她又正是活泼好动的性格,便央着老国王一起去看看这名失宠已久的妃子。
老国王对她的正是最宠爱的时候,自然经不住美人这般恳求,大手一挥带着人群浩浩荡荡地朝着最偏僻的宫殿走去。
彼时才刚十岁的比图亚难免有些紧张,毕竟在他原本的打算之中是自己一个人去看望母妃,然后便可以趁机发现母妃已经“饥饿致死”,顺理成章的将这一切告诉老国王。
没想到这位妃子的一时兴起竟然带来了这么多人,万一对方坚持或者老国王觉得自己脸面上过不去要验尸,到时候可不好糊弄过去了。
一路上都处在这样的慌乱之中,即使比图亚面上掩饰得再好还是难免暴露出跟平时不太一样的表现。
好在这两人根本没见过比图亚平时的样子,就算觉得对方有些沉默也只当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从来没关心过自己的父皇相处,并未发现什么蹊跷的地方。
终于走到了荒凉的宫殿之中,就算是老国王也忍不住皱了皱眉。
“为什么连一个伺候的奴婢都没有?”他看向自己身后的侍从,眉眼间难掩怒气。
比图亚不知道这是对方为了在自己面前保留最后一分父亲的形象还是为了在妃子面前掩盖自己的薄情,总之他这句话让身后的侍从根本不知道该如何答辩。
毕竟事实摆在眼前,就算他巧舌如簧也说不出什么理由来掩盖。
侍从总不能说是因为陛下您厌弃了妃子所以才让她的日子变成这样的吧?
那不是将老国王的脸放在地上踩吗?
所以他也只能支支吾吾地说一些请罪的话,内心不免将比图亚这个将老国王引过来的人生出了几分埋怨。
缓缓走到后殿,老国王原本想斥责妃子竟然不出来迎接自己,但看到这样荒败的宫殿用肠子想也知道妃子的日子非常不好过,便将斥责的话咽了回去。
只是走到半路他还是难免用复杂的眼神看了看比图亚,心中不知道在想什么。
比图亚无所谓的想,反正不会是觉得对自己这一对母子亏欠良多就是了。
按照老国王的想法,他没有在比图亚生下来的当场赐死比图亚和妃子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毕竟在这个国度任何冒犯到神明的生物都会被处以极刑,更何况是比图亚这个长了一头极度不祥发色的皇子。
好不容易走到了后殿,老国王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已经死去的妃子,也注意到了那个非常显眼的、被啃咬过的老鼠尸体,忍不住勃然大怒。
他倒也不是觉得妃子死了而惋惜,只是觉得在自己的儿子和新宠面前丢了面子而恼怒。
毕竟这也算是间接嘲讽了他驭下不严竟然让侍从们欺辱妃子致死。
【作者有话要说】
第165章 风沙博物馆23
出乎比图亚意料的是, 老国王在确认妃子已经死去之后甚至不愿意再让祭司和医女们再来验尸一番,直接敲定了妃子的死因。
“好哇, 你们竟然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这样虐待妃子, 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国王!”老国王气得吹胡子瞪眼,模样看着甚是骇人,刚才还对比图亚非常不满的侍从这下彻底没心情埋怨了, 一个劲地跪在地上请求宽恕。
比图亚沉默着站在一旁, 对这一幕只觉得好笑。
人都死了,在这里装毫不知情有什么用?
不过是觉得自己皇帝的权威被下面的奴婢侍从们冒犯 、觉得作为父亲却在自己儿子的面前暴露对其生母的不屑和冷落有些心虚罢了。
至多再加上在自己的新欢面前暴露了凉薄本性的恼怒,要说对妃子的愧疚那是一点没有。
更何况现在骨瘦如柴的妃子早看不出年轻时的美艳动人,要让老国王从记忆中找出这个身影将它对上妃子的名号都不容易,更何况要激起他的怜悯之心。
幸好比图亚也从来没想过要让自己这个父皇愧疚,他适时跪下对老国王请求将母妃安葬,并且自述自己是个不祥的人,但希望母妃可以不受牵连。
人家已经被牵连致死了, 就算是老国王这样厚脸皮的人也不得不承认比图亚这番话确实说得让他毫无反驳的欲望,只能不情不愿地颔首让侍从们按照正常丧仪的准备去办。
比图亚这才松了口气。
再怎么早熟他毕竟也只是一个十岁的少年, 做这种事情难免有些心虚。
也不知道是老国王吓得命令还是神殿那边的祭司们也不想趟这滩浑水, 到最后虽然名义上一切丧仪都按照正常标准去办, 但终究还是仓促了许多。
比图亚独自一人为母妃守灵, 其他宫人要么找尽了借口不来, 要么干脆翘掉了差事不来,总之是欺负他一个不受宠的皇子不敢去老国王那里告状。
“皇弟!”四阿哥在宫殿外探头探脑,好不容易找到比图亚的身影眼睛一亮,小跑着过来为难地看了一眼对方:“怎么就你一个人?”
比图亚摇了摇头, 哑着嗓子道:“他们都不在。”
他知道自己这个四皇兄已经算是宫内难得的好人, 也不想让对方因为自己得罪人, 便一把拉住了恼怒到想要找人来收拾这些侍从的四皇子。
“他们一向见风使舵,四皇兄你自己的日子也不见得有多好,别为了我再去得罪人了。”比图亚劝住了气上头的四皇子,拉着人到一旁的石凳上坐下。
四皇子略有些心疼地握住比图亚冰冷的手,小声道:“我原本前几天听说了这件事就想来找你的,但是母妃不让……”
他的情况虽然比比图亚要好上不少,但跟其他皇子比起来还是不够看的。
四皇子的母妃只是一个小官的女儿,因为长相出众被老国王看上,很幸运的在还没被厌弃的时候怀上了孩子,剩下了四皇子。
之后虽然难免年老色衰,但为着四皇子这个存在还是能过上吃穿不愁的日子。
皇帝虽然对她已经没有了兴趣,但偶尔也会记起来去她宫殿中坐坐,一年之中也会记得问几次四皇子的功课,总之是虽然是皇宫的边缘人物但日子还算能过。
但要说为了比图亚出头,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这也是为什么一听到消息对方的母妃就直接将四皇子困在了宫殿中不让他出来找比图亚的原因。
一直到现在,发现老国王真的没有要处罚比图亚的意思之后才敢让四皇子来瞧一眼。
就这样还嘱咐了又嘱咐让四皇子一路上挑人少的地方走,不让他跟旁人说起自己来看比图亚的事情。
那些祭司们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四皇子看着这样可怜兮兮的比图亚内心更加柔软,真是恨不得自己权利在手将这些欺负自家皇弟的人全都处以绞刑。
比图亚当然能看出四皇子在想什么,对方毕竟也只是个大自己两岁的孩子,喜怒都形于色完全就是个没经受过什么挫折的样子。
被比图亚劝住,四皇子难得叹了口气顺着对方的动作坐下来,看着比图亚的眼睛为难道:“父皇说了将……葬在哪里吗?”
因为老国王并没有明说比图亚母妃的死状,神殿那边也是讳莫如深的态度,不得不让人多想。
他这样问其实也是得了自家母妃的命令,不得不旁敲侧击的问一问。
幸好比图亚对这件事早有准备,他见四皇子犹犹豫豫地开口,不由得勾唇笑了笑。
“父皇并没有多说,只是让神殿的祭司们准备准备西南角的那块地。”比图亚垂着脑袋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这个国度的葬礼习俗是,皇室中人死去之后会将棺材埋葬在神殿的地下室中,官方说法是可以让灵魂继续倾听神明的教导。
但其实人死都死了,这些身后事怎么会知道呢?
“西南角?”四皇子略有些惊讶,对自己这位父皇的凉薄又有了新的认知。
皇城里只有这一座神殿,所以倒是不用考虑葬在哪一处神殿的问题。只是他没想到老国王竟然会让妃子葬在西南角。
毕竟神话传说中西南方向是大地之神被暗算身亡的地方,虽然后来他被复活了,但这个角度终究还是不详。
是以在神庙的修建中这个角落是最肮脏、最阴暗的地方,老国王将妃子葬在这里不仅是侮辱了对方同样是侮辱了由对方生下来的比图亚。
“父皇怎会如此糊涂!”四皇子愤愤不平,却在开口的下一瞬间被比图亚捂住了嘴巴。
“四哥慎言。”比图亚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指了指宫殿外看似空无一人的草地:“小心隔墙有耳。”
四皇子这才略有些挫败的垂下头来:“唉,说实话有些时候我甚至都觉得你比我看起来更像是哥哥。”
他沮丧的将自己的手指放在膝盖上,忍不住揪住了膝盖上的布料继续道:“如果你是我母妃的孩子,应该会过得比现在好很多,我母妃也不用每天胆战心惊了。”
其实四皇子说的倒是实话,他虽然比比图亚的日子要好过得多,也还算是得老国王的喜爱,能说上几句话,但性格又是过于的大大咧咧,很多情况下口无遮拦,很是惹出过几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幸好老国王知道他就是这么个性格,倒也没有过多苛责,只是随便口头提点两句便作罢。
可这一来二去,还是将大皇子和他母妃得罪了。
比图亚虽然被整个皇宫孤立,但并不是完全没有消息来源的渠道。再加上四皇子是个嘴上憋不住话的,所以比图亚对这些倒是非常了解。
“他小时候竟然是那个样子吗?”时林憋笑着,觉得有些稀奇。
毕竟刚才他看那祭台上四皇子的表现,其实并不能算得上毫无城府。
起码对方还知道不能直接在祭台上跟大皇子撕破脸,跟比图亚描述的十几岁的样子有了比较大的出入。
没想到时林会这样说,比图亚无奈地摇摇头,笑道:“那时候他才多少岁?现在过去这么多年了,就算是傻子放在皇宫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也该长记性了。”
这说的是实话,排除掉比图亚这个特殊个体,皇城中别说四皇子这种相对不受宠的人,就算是相对受宠的大皇子和五皇子也跟小时候相比谨慎了许多。
不会掩饰自己的人例如三皇子,早就死在了皇权之下。
时林打了个寒颤,忍不住问道:“三皇子到底是怎么死的?”
他实在是好奇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才会让整个国家的人对这件事讳莫如深,提都不敢提起。
比图亚顿了顿,抬眸看了一眼祭台上的情况发现一切如常之后才继续道:“简而言之,他谋反了。”
具体是什么情况比图亚也知之甚少,只知道三皇子谋反一案牵扯到了数位大臣,还有神殿中的好几位祭司,牵连甚广。
“后来我隐约听人提起,好像还牵扯到大祭司的继任。”比图亚不确定地捏了捏眉心,语气中充满了犹豫。
当时这件事发生的时候他正被大皇子的母妃挑刺随便寻了个由头关在宫殿之中侍奉神明,倒是因祸得福从三皇子谋逆一事中被摘了出去。
可将那名妃子气得够呛。
老国王也因为这件事对神殿疏远了许多,虽然还是不得不来往,但对代表神殿势力的大皇子教导松懈了很多。
大皇子和他母妃当然不乐意,也顺便将比图亚给恨上了。
“这些年四皇兄明里暗里救了我很多次,他也逐渐成长起来了。”比图亚苦笑一声抱住了时林,叹息道:“说实话连我自己都快忍不出自己了。”
人都是会成长的,但当初那个刚经历丧母之痛的比图亚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今日他会用自己的母妃来打击大皇子一脉。
他的眼神晦涩地看了一眼对此毫无知觉的时林,视线逐渐与飞回来的甲虫对上,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甲虫会意,马上再次扇动翅膀飞回了四皇子的腰间。
这一切发生在老国王的眼皮子底下,偏偏没有任何人发现。
其实今天的事情不过是四皇子和比图亚联手的将计就计而已,四皇子以身作饵,而比图亚这个拥有完美“不在场证明”的人则作为场外援助,两人一起将大皇子玩弄于股掌之间。
至于为什么会牵扯到比图亚的母妃……
比图亚闭了闭眼睛,伴随着他一个颔首的动作,原本大皇子站立的石板轰然倒塌,露出了里面存放的一具棺材。
上一篇:叶总裁揣了死对头的崽
下一篇:在选秀奋斗的我总被迫修罗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