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久陆
方言就算听见了,也还是会拍,他向来最怕给别人添麻烦,能做好的地方尽量做好,不管是对谁。
司机开着广播,信号不太好,电流音呲呲拉拉的听不清,司机问他有没有想听的。
方言摇摇头,说没什么要听的,司机就把广播关上了,又跟他闲扯了几句。
雪天路滑,堵车,一公里的路开了二十多分钟,一路走走停停,旁边车道上的车有的打滑,出租车司机也是好几次急刹又急转。
方言心脏一阵一阵跟着狂跳,他又掏出手机看了几次,他知道飞法国现在肯定还没落地呢,而且他手机声音调到了最大,有信息电话也不会错过。
像现在这样等桑奕明的回信,已经是方言这么多年养成的无意识的习惯了。
车里开着空调,方言搓了搓又疼又痒的掌心,摊开手指才想起来,刚刚从台阶上摔下去的时候,右手手心直接摁到了台阶棱上,虽然没蹭破皮,但手心连着手腕那里还是红了一大片,看着已经肿了,后知后觉到现在才感觉到疼。
“是不是冷啊?”司机看方言一直搓手,又把空调调高了几度。
方言偏开头,隔着都是雾气的玻璃看向外面被风雪模糊之后的建筑轮廓,喃喃一句:“冷,真冷,今年冬天比往年都冷……”
作者有话说:
来了宝子们,新年好呀,一个酸甜口的婚姻文,求个收藏呀,鞠躬感谢~
第2章 自己老婆自己问
方言一到家就钻进浴室洗了个热水澡,洗完擦水的时候才发现小腿跟脚踝都青了。
他用手指在那片青上摁了摁,有点儿疼,不摁倒是没什么感觉,只是火辣辣的。
晚上被风吹得头发沉,方言想找药涂也懒得再动弹,胃里灌了一肚子风,晚饭没吃也没什么胃口,浑身又酸又累,穿好睡衣胡乱擦了两下头发上床就躺下睡了。
半夜里迷迷糊糊听到手机响了一声,方言掀开盖在头顶的被子,深吸一口气,抬手摸了几下才摸到床头上的手机。
等他眯着眼看清屏幕上有桑奕明发过来的一条未读微信时,一下子就醒透了,腾地一下坐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起猛了,方言眼前一阵黑,胃里还有些反胃想吐,过了好几秒才缓过来,立刻解锁打开微信。
桑奕明发过来的是条语音消息,21秒。
方言点开白色语音条,一开始只有乱哄哄的背景音,听起来是在机场,他把手机贴在耳边,两秒后桑奕明微微有些喘的声音钻进耳朵里。
“你晚上去公司找我了?我刚下飞机,临时决定来出差,走得太急就没跟你说,我现在在法国,大概一周后回去,晚上不用等我了,早点儿睡觉,晚安。”
语音条后面几秒钟是有人跟桑奕明说车到了,桑奕明说了声好。
语音听完,方言又点开听了几遍。
他很喜欢桑奕明的声音,低沉的嗓音很有质感,好像浮动在湖面上的绸缎压上了石头在往下沉,他听够了才抿着笑给桑奕明回了几条信息。
“国内是凌晨,法国时间现在应该是傍晚吧。”
“注意身体,别太累了。”
“忙完要好好睡觉,等你回来。”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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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言感觉自己又睡着没多久,手机一直在响,他还沉在梦里,眼皮重得怎么都睁不开。
栖南是半个小时之后来的,进卧室的时候嘴里还叼着根烟,一看床上躺着的方言满脸通红,一脑门的汗,头发湿哒哒的一缕一缕贴着脸颊,枕头都被汗湿透了,呼吸声也很重,下唇还有些干裂。
他走到床边,手心往方言额头上一放,果然是发烧了,看样是烧得醒不过来了。
栖南立马把烟掐了,拍了拍方言的脸,喊了他几声。
“方言,方言,醒醒,能起来吗?要不要去医院?”
方言烧糊涂了,半天才撑开眼皮,看清是栖南在拍他脸,想张嘴说话,但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喉结动了动吞了口口水,嗓子疼得像在冒火,嘴唇动了半天才勉强发出一点干哑的声音出来。
“哥,你怎么来了啊?”
“我不来你今儿得死床上,都快十二点了,姥姥给你跟桑奕明打了好几个电话,你们都不接,她着急了就让我过来赶紧看看,还好你放在姥姥那有一把备用钥匙,要不然我还进不来。”
栖南在卧室里转了一圈儿:“你这烧大了,你家药箱放哪儿了?”
方言撑着胳膊要坐起来,刚一动,很快肩膀又塌下去软在了床上,伸出手指了指客厅方向:“在客厅,电视旁边的柜子里。”
栖南出去找药箱,方言扯着被子又盖住了自己的头跟脸,继续睡觉。
栖南找出退烧药跟感冒药,又烧了壶水,端着水跟药进卧室时看见方言蒙着头在睡,他把水杯放在床头,一把扯开被子。
“起来,吃药。”
“哥,我想睡觉。”方言不想动。
“吃完药再睡。”栖南的性子可不怎么温柔,直接把方言从被窝里薅出来,但一看方言烧得通红的脸,还是放软了脾气,催着他把药吃了。
“桑奕明呢,怎么家里就你自己啊?生病了也不知道照顾你一下,周末还上班?”栖南又往卧室外看了一圈,一连串问了好几个问题,一句比一句声大,语调里都是对桑奕明的不满。
胶囊卡在嗓子眼儿那,方言又仰头喝了几大口水,下意识维护桑奕明:“他昨天中午就去法国了,出差,过年了,他公司里忙。”
栖南还是忍不住:“忙忙忙,一忙忙十年,就他最忙了,美国总统都没他忙,这都几回了,生病了就你自己在家。”
方言忍着嗓子疼,继续出声维护:“去年他的公司遭遇危机,今年好不容易才注入新的资金,欧洲那边的业务才开展起来,这一年他总是早出晚归,是真的忙。”
栖南鼻子里冷哼了一声,知道他不管说什么,方言始终都是顺着桑奕明的,其他的他也不说了,反正日子是他俩自己过的,至于酸甜苦辣咸,冷暖自知。
方言要给姥姥打个电话,但他现在这个公鸭嗓,姥姥听了肯定着急,他让栖南给姥姥打,说自己没事儿,就是睡过头手机静音了。
栖南烧水的时候早就给姥姥回过电话了,照实说的,但怕老人家担心,只说方言是吹风感冒了,睡觉没听见电话铃声。
栖南又说:“我妈还想着让你们去家里吃饭呢。”
方言翻了个身,侧躺着,被子里的身体蜷缩成个虾米,闭着眼有气无力地问:“小姨旅游回来了?”
“昨天晚上刚回来,带了好几个行李箱的东西,给各家的东西都分好了。”
栖南又伸出右手4根手指:“她还花四千块钱买了四块儿黑乎乎的石头,她跟我爸一人一块儿,姥姥姥爷一人一块儿,说那卖石头的人说了,那石头能治病,能降血压降血脂安神助眠,我说她肯定被人给骗了,她还不信,我等找人看看石头里有没有有害物质,没有的话就让他们自己戴着玩儿,有害我就直接给扔垃圾桶里。”
方言噗嗤一声笑了,一笑嗓子就开始发痒,咳嗽了一声说:“小姨回回出门儿都得上一当,还当当不一样。”
“可不,去年在景区买的那个翡翠手镯还在箱子里压着呢,鉴定的人说那个手镯是染过色的,戴了对身体不好,这次她给你俩也带了不少东西,等你好点儿去我家吃饭。”
方言撩开盖在眼睛上的湿头发说:“奕明说了,他得一周后才能回来,我感冒了就先不去了,别再把你们给传染了,等他回来之后,我俩一起过去。”
“桑奕明桑奕明,你脑子里就一个桑奕明。”栖南没好气地又摸了摸方言的额头,退烧药还没起作用,头还是滚烫的,摸了他一手心凉汗。
方言大脑昏昏沉沉,没有丝毫要遮掩自己的意思,还笑眯眯的:“可不,我脑子里都是他。”
栖南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转身出了卧室去厨房煮粥,他设置了定时,看冰箱里还有东西,又简单炒了两个菜。
他下午还有事儿,但还是等到方言退了烧,粥也煮好了才走,走之前提醒了好几次让方言起来吃饭。
方言嗯嗯啊啊应着,等栖南一走,又睡了过去。
栖南刚刚拍了一张方言躺在床上的照片,转头就发给了桑奕明。
桑奕明回得很快,问他方言是不是生病了,怎么脸那么红。
栖南坐在车里叼着烟,噼里啪啦打字,下手很重:自己老婆自己问,问我干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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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言晚上才醒,栖南给他发了好几条微信,问他好点儿没,又提醒他吃饭。
还有好几个桑奕明的未接电话,他先给桑奕明回了电话。
这次电话那头接得很快,没等方言说话呢,桑奕明的声音先传了过来:“是不是生病了?”
“我哥跟你说的?”方言一想就是,肯定是栖南说的。
“嗯。”
“我没事儿,就是感冒了,”方言想让自己的声音正常一些,清了清嗓子,但最后还是夹了点儿小心思,再开口还是哑哑的,“发烧了,头有点儿疼。”
“吃药了吗?”
“吃过了,我哥还给我煮了粥炒了菜。”
“多吃一点饭。”
“好,”方言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儿了,“我现在就起床吃饭,你呢,还在忙吗?”
桑奕明看了看时间:“待会儿要跟客户吃饭。”
“那你先忙。”
桑奕明没说话,也没挂电话,两头都很安静,过了一会儿才说:“我尽量早点处理完早点儿回家。”
因为桑奕明的那通电话,方言心脏又飘起来了,胃口也跟着好了,把栖南炒的菜放在微波炉里一热,又吃了一大碗粥,胃里热热的,整个人也舒服了不少。
他给栖南跟姥姥都回了个电话,说自己已经好多了。
外面的雪还在下,风变小了,雪花在风里悠悠地打着转往下飘。
方言站在阳台上,打开窗开了一条小缝儿,手指刚一伸出去,冷气瞬间顺着指尖往他身体里爬。
方言冷得一哆嗦,很快缩回手指,又把窗关好,笑着搓了搓手。
同样都是冷的,但昨天那股莫名的,关于冬夜里的不安跟落寞,现在已经全没了。
方言哼着小调儿进浴室洗澡,这回他仔仔细细把头发吹干,发青的小腿上也涂了药,又把被汗湿透的枕头换了一个。
方言的情绪总是很容易被桑奕明带动,看不见等不着人的时候,心里空落落的不踏实,听见他的声音了,一下子又好了,心里满满的。
第3章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方言按时吃药,周末休息了两天就好了,后面的一周他每天数着日子过,数到第13天桑奕明才回来。
桑奕明回来前没跟方言说,方言的学校是寄宿学校,今年是他第一次带初一班主任,周四晚上上完晚自习,又去宿舍查过寝才回家。
他不知道桑奕明晚上回来了,从学校出来后慢悠悠走路回家,路上还想着到家之后要给桑奕明打个电话问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上次电话里桑奕明还说尽量早点处理完工作早点回来,结果比他最开始说的一周都要久,这几天桑奕明也没怎么给他发信息,只问他感冒好了没,没说工作的事,不知道他那边是不是还很忙。
方言一路上都想着桑奕明,刺骨的北风都感觉不到,很快就到了家,钥匙插进锁眼儿里一拧,方言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他记得早上出门锁了一圈儿,现在用钥匙一拧就开了,不用想,肯定是桑奕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