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墨香铜臭
他还等着梦魔继续阴阳怪气开嘲讽,那老者却忽然叹了口气。他道:“要是这小子能醒过来,听到你这句话,不知道该有多欢喜。”
老爷爷,您能不能不要每句都这么晦气!
沈清秋满脸黑线。什么叫“要是”“能醒过来”,这种生死难测语气搞得他也越发心里不安了好吗!
梦魔忽然怒气上涌,大声喝道:“明明我才是这小子的师父,教了他多少东西?!啊?!通天彻地之能,操纵人心之术!可他就是不肯叫我一声师父,‘前辈’、‘前辈’的挂在嘴边!你这凡修不过是教了他一些粗浅拳脚毛糙心法,他却追在你后面哭着喊着叫师尊!真是气煞我也!”
他很早就憋了一肚子气,眼下看到这两个人躺在同一具棺材里,越发觉得画面刺眼,老眼要瞎,极不痛快,大发牢骚。沈清秋也不痛快,光是他骂苍穹山的剑法为粗浅拳脚他就不服气,刚想掐回去,梦魔却负手在石棺上走来走去,暴躁道:“若是当年在梦境中,神不知鬼不觉将你除去,今日也就不会生出这些事端。这小子本来是个大有前途的可塑之才,可一遇到你就这般窝囊得教人窝火,偏偏还要在你面前装模作样,故作冷酷!照老夫说,要么就把你给杀了,要么就把你给办了,这般折腾闹腾,欲拒还迎欲说还休,让人看了忒也生气!!”
沈清秋真恨不得捂住耳朵,或者缝住他嘴。他瞥了身旁洛冰河安静睡着的脸一眼,脑中闪过一瞬他流泪的模样,立刻撤回目光,忍无可忍道:“这些话前辈在我面前说,不太好吧?您数落完没有?数落完的话,能让我醒了吗?”
梦魔还有怨气:“醒?醒了你也不知道该怎么出去。打开的入口已经闭合了。”
沈清秋:“未必不能再打开。请前辈告诉我洛冰河用黑月蟒犀破界是在哪个方向。”
他目光落在洛冰河腰间的心魔剑上。刚被打开一次的入口必然尚显薄弱,再用心魔剑使一次劈空斩,说不定能再度开启。梦魔顺着他目光看去,心中了然,却不以为意:“此剑未必肯为你所用。”
这点沈清秋当然也知道。他暗暗咬牙,沉声说:“没别的办法了。总要一试。”
醒来时,他还躺在石棺之中,洛冰河也乖乖压在他身上,被抱得严严实实。
谢天谢地,总算梦魔那磨人的老妖精肯放他出来了。沈清秋正要一骨碌坐起,忽然,右腿似乎蹭到了什么东西,在他大腿根内侧硬乎乎的戳了戳。
沈清秋先以为是剑柄,心不在焉伸手去拨,刚碰到,系统消息陡然炸开:
【YOOOOOOO~~~~爽度+1000┏(┏^q^)┓~~~恭喜取得成就“肉体关系进展”!!!】
一刹那,沈清秋也僵成了一条干货。
“肉体关系进展”?是个毛玩意儿?
他再低头看看。才发现,这“剑柄”可真是个了不得的东西。
天柱啊!!!!!!!!!!!是天柱啊!!!!!!!!!!!!!!!!!!!!
沈清秋杀人然后再自杀的心都有了!
风中缭乱狂舞了半晌,他啪的一掌拍在脸上,心中安慰自己:圣陵里不分日月,可能现在外面正是早晨呢?!正常现象,正常的生理现象!
它会自己消掉的吧?!一般来说都是这样的没错!
但这样放着不管,好像也太可怜了!!!
可怜也没办法,总不能在这种情况下帮他撸吧?!?!
假装没看到应该能被原谅的对不对?!?!?!
第60章 幻花宫主
对啊!说到底,做师父根本没有义务帮徒弟消火啊、就算火是他蹭出来的也一样!!!
沈清秋把洛冰河猛地推起来,一掌拍在胸口,送了几波灵力进去。虽然少得寒酸,可现在他也输出不了更多给别人了,能输多少是多少。其余的东西,一概无视!无视!
出了石棺,一路拖拖拉拉,拽着洛冰河往梦魔所指的“正东方尽头”走去。走了一阵,墓道四壁开始变得潮湿,脚底生滑,青苔重重,要站稳越发不易。沈清秋放慢了速度,避免滑倒。
继续走,不止青苔,杂草花丛也冒了出来,墓道逐渐开阔,两侧高矮不一的树木拔地而起,地面不止湿滑,还有老树根盘虬纠结,不时绊一绊腿。飞虫掠过,鸟语声声。蓝黑的天顶陡然拔高,镶嵌其上的晶白石粒闪闪烁烁,乍看好似夜空星幕。
虽然看上去有置身丛林的错觉,可他们并没有走出圣陵,只是来到了圣陵内部一间特殊的墓室。
圣陵中每间墓室,都是历代魔族贵族在生前为自己设计的。千奇百怪,五花八门。就像一座公寓,住户搬入,人手一套毛坯,剩下的当然就是按照自己的喜好装修布置房子。擅长机关的,就会偏重奇门遁甲。熟悉魔兽的,就会豢养守陵怪物。擅长药草的,则会种满毒花异草。
这间墓室的主人,显然就是最后一种。这些树花草木看似平凡无奇,沈清秋却绝对不想沾身。他解下外衣,罩在两人头上,紧了紧搂着洛冰河腰部的手,谨慎地迈出步去。
草叶簌簌而动。
突然,尖锐的破空声挟着一道寒白的冷光射来。
沈清秋左手打个响指,腰间修雅剑应声出鞘,铛的一声与飞袭而来的冷剑交成十字,双方劲力居然都不减。
这厢还没解决,第二道白光旋即而至。这次竟是直接朝洛冰河的喉咙刺来。修雅剑正挡着第一把剑,无法召回,更不能扔开洛冰河,万一碰到那些花草就完蛋了!
情急之下,沈清秋微微错身,一抬手臂,赤手抓住了剑锋。
剑刃深深豁开手掌心,可被他牢牢握住,硬是没再前进半寸。鲜血不是滴落,而是泼落,沈清秋半边衣衫和地上碧草瞬间覆上一层艳红色。
他终于发现,像当初洛冰河那样直接用手去抓白刃,是一件多疼的事了。
血光染红了沈清秋的眼,他猛地抬头,瞳孔骤缩。
真是万万没想到,天琅君口里的“小杂鱼”,指的居然是这两个人。
虬结粗壮的老树之后,走出两个人来。
准确的说,只走出了一个人,另外一个,被推在一只类似轮椅的小车上。
站着的是个腰肢纤细、凹凸有致的美貌女子。被推着的虽然坐在椅车上,颈部以下都裹在一条粗毡毛毯里,但露出的那颗头沈清秋却不算陌生。
那柄飞剑还在前进,沈清秋不得不抓紧了它,力道之大,剑刃几乎要切下他半个手掌。
他脸上表情一成不变,假笑道:“秋姑娘,老宫主,别来无恙。”
秋海棠目光怨愤。老宫主的头动了动,声音嘶哑:“沈峰主看我这像是无恙么?”
别来无恙这个词,通常也就是说说走个过场而已。沈清秋干笑一声。
仔细观察,他发现,“无恙”这个词,用在此时的确是个莫大的讽刺。从前的老宫主是得道仙家一般的人物,无论仙盟大会初见,还是金兰城不欢而散,外表仪态,都是丝毫不坠。可现在的老宫主,从来一丝不苟的雪白胡子变得污垢纠结,面容更是苍老得如同入土走了一遭,皱纹堆积比他身后的老树枯皮还密。
老宫主语音森然:“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我变成了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