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花信风
齐达很想说句其实现在我们根本就没有门第给人家玷污,不过还是算了,毕竟他又不是真的想娶偎红。
张华看出齐达脸上的不以为然,决定再接再厉,用齐达最在意的经济问题一次性把齐达心底所有可能会答应迎娶偎红的因子全部拔掉,“而且,像她们这种花魁,吃穿用度最是靡费。听说偎红随便吃一席就要花上好几十甚至上百银钱,身上的衣服首饰,动辄上千金。所以我们还是距离她们远一点好。不然,什么时候家产倾尽都不知道。”
这句话绝对的命中红心,深得齐达同意,毕竟,前世的时候就有“嫖赌毒”三害之说,他所见过的听过的栽倒在这三害上面的人绝对不少,所以很有同感的点头,“说的是!放心,我不是那糊涂人,你自己也要小心才是。”
张华点头,“那是当然!特意来科考,自然是要挣功名,逢场作戏也就罢了,要是真的为了一个青楼女子误了前程,前面十多年的书都白读了,还不得被我父亲打死!”说到这里,张华幽幽一叹,“唉,这辈子我最羡慕你的就是可以自己当家,上头没人管!就算把房子拆了倒过来都不用担心有人指手画脚!真好!”
“是啊?而且就算你有朝一日饿死在家里也不会有人知晓!”齐达嗤嗤的笑起来,“走吧,还有一桶水没浇呢!”
“怎么不见你饿死了?”张华不客气的反驳着,跟在齐达后面走出了假山的遮蔽处,“咦,不是说进去拿点子东西吗,怎么偎红姑娘还不见出来?”
“哪个晓得呢?”齐达咕哝着,“还是先把手头的事做完再说吧!”
假山后面,双手捧着一个鱼白色碟子的偎红颤抖着靠在石头上,脚下,散落的一地茯苓杏仁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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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算是明白为什么孔圣人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了!”一直回到落脚的小院,张华还是忍不住抱怨。
他们今天可被偎红耍大了。无缘无故递帖子,请了之后却是拿他们当花匠使,最可恨的是用完了就扔,连茶水都没得喝上一口——此处专指张华。而出来之后,好不容易与一帮南人士子打好的关系,也因为那个女人的关系落回原点。
总之,女人就是祸水!
“是谁说只要得见人家姑娘真颜,刀山火海也不惧的?”齐达毫不客气的嗤笑道,“不过是动了两下锄头,这就‘难养’了?是谁接到人家的帖子就乐得巴巴的见牙不见眼的?”
“那不是因为朱越——什么人!”
一个人影从檐廊下走了出来,却是从来没来过这里的庾隐,“听你们这么说,你们和朱越说上话了?”
“子瑜!”齐达很是高兴的上前一步与好些天没见的庾隐打招呼,随即被庾隐脸上的表情吓住了,“这么了,你脸色这么难看?”
“先进去吧,站在廊下说话算是怎么回事!”张华估摸着庾隐的语气,关上门喊着两人进了堂屋。
点上油灯,庾隐已经在对着门的炕上坐下了,一脸慎重,“你们是不是和那益州朱越交好上了?”
“算是吧。”齐达觉得大家一起说了话还开了包间甚至还要一起请吃饭——虽然没吃成,可是也差不多算是朋友了。
“也就一起说了两句话,我们后来被偎红姑娘的帖子请走了。这人有什么事吗?”张华稍微详细的解说了一下。
“以后不要和他来往了,更不要答应什么引荐之事。”
“益州……”张华沉吟片刻,“你的意思是,益州现在的情况是,那位有意为之的?”张华马上就领会了庾隐的未尽之意,迟疑的问道。
“知道就好。总之,这件事别参合!”庾隐一面惊讶于张华的敏感,却也没有否认。看了眼一脸懵懂的齐达,庾隐轻声叹了口气,“达子,如果李希那老头留你在会计司,就留下吧。”会计司管账不管钱,算是个清水衙门,并不怎么惹人关注。
“嗯,好。”齐达点头。他不聪明,可是他知道什么时候该听别人的劝。
“以后再有什么邀约,不管是南人北人,或者益州人,都尽量推了。不过眼下大传胪未到,那些人也不会强迫的,至于之后,领了官职好生做事就行了。”庾隐不放心的嘱咐道,“我要离开了。对了,达子如果可以,暂时可以不离开李府,毕竟李度可是皇帝面前一等一的红人。有他的名头罩着,别人轻易也不敢算计到你的头上来,这样我也放心点。”
“好,我记住了。”
“至于张华,没事时也上李府走动走动,至少让那些宵小不敢轻易打你的主意才好。”
“知道了。”
庾隐拢好披风,深深看了眼张华,“朝廷上将有大动作,你是个聪明人,千万不要聪明反被聪明误了。陛下喜欢老老实实做事的人。”
张华嘴角飞快闪过一丝苦笑,正颜道:“放心,我还不会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冒险,……这方面已经有很多教训了。”中间几个字含含糊糊的,庾隐并没能听清楚
不过,现在不是问话的时候,匆匆走出院门,“我要回去了,自己关门。对了,齐达,以后尽量留在李府休息,知道吗?”
“嗯。”隐隐感觉到有些变天了,齐达乖乖的点头。这种他不擅长的事情,还是干脆不要关注的好。以后,就老老实实做事吧。
达达的马蹄声渐渐远去,张华栓上门,“走了,进去吧,接下来我们就老老实实在家好好等着放榜好了。”
“嗯。”齐达抿着嘴点点头,“等放榜了,我们就可以进衙门工作了,吃上了皇粮,以后就不用担心坐吃山空了。”
张华低低的闷笑了两声,“嗯。不过上任之前,还有一段时间的省亲假,你回不回去?”
“只怕不太可能。”齐达有些沮丧的摇摇头,“李度说现在会计司的人太少了,李大人身上的担子很重,他要我殿试这边一完事就去会计司,分担一下李大人他们身上的事情。我地窖里还有两担苕没种呢,只怕要烂在那里了!还有我的地!对了,你回去不?”
对着齐达灼灼的视线,张华忽然有些心慌,“这个啊,我也不回去了。”看着齐达脸上明显的失望,张华忽然心头一动,“对了,传胪大典后田雨家人要回去,你可以托他帮忙带个信给二狗子他们谁的,让他们帮忙把你地窖里的苕取出来就是了。”
“喔,对喔!可以托人带信。”齐达左手拍了一下右手,“说到这,田雨不是和你住在一起吗?怎么不见他?”
“他现在隔壁跟着毛颖学医。”
“他那时候说的不是要考明法科么,怎么学起医来?”
“明法科要记的东西太多,他不耐烦背。”
齐达噎了一下,然后断然道:“那他这辈子也别想考过太医科了。”
“也许他根本就不是冲着太医科去的呢?”张华若有所指的道,不过齐达果然没有听明白他的意思,睁着眼睛道:
“不考太医科那他学医干什么?难道,他想考宏才科?”宏才科也本朝常考科目一种,虽然原则上只要过了秀才科就可以报名参加考试,但是这科考试较之进士科难的不止一点半点。宏才科要求应试者除了要求掌握各科的经史着作外,还要将之贯通,看得出历史时局的成败,最变态的是还要求对其他学科也有涉猎。
因为要求太过苛刻,而且也极少有人通过,所以宏才科五年一试。虽然如此,因为通过宏才科后的美好前景,依然有不少人前仆后继的报考。
所以,也就不怪齐达误会田雨有如此志向了。
张华这回是真正被齐达堵着了,亏他想得出来。“也许吧。”他已经不想分说了。
不过,宏才科——
也许自己可以试试。
“睡觉去吧,自从进来京城,还没有好好睡一觉呢。这里没有准备客房,你要将就下和我一起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