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远树
晏桦虽然没有提出睡客厅,但他其实并不想和江野睡一张床。
尤其是他昨天晚上发现江野居然会对他有反应。
诚然,他之前一直都没有以成年人处理感情的角度对待过江野的口中喜欢,因为在他看来,江野只是太过于依赖他了,所以才把这种感情误以为喜欢。
他内心还是隐秘地期望江野有一天可以意识到这不是真正的喜欢,或许可能还会认清自己其实都不喜欢男人。
但是江野有反应这件事,让晏桦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如果只是单纯的依赖,会有生理反应?
至少他不会对江野有。
但凡晏桦知道其他男人会对自己有反应,恐怕这个人这辈子都只能离晏桦十米远的距离了。
可是这个男人是江野,以他们的关系,注定不能以对待其他人的方式对待江野。
温热的水源自上而下浇至头顶,身体四肢,晏桦本就理不清的思绪,因着解乏的热水更加混乱无序。
他得不出什么结论,只能将江野的行为暂时归结为青春期的炙热冲动。
晏桦之前洗澡后是没有穿睡衣的习惯,但是自从知道江野是同性恋后,他认真反思了下,可能是从小都没有给江野灌输过正确的性别意识,所以才会让他走上同性恋的道路。
晏桦穿着睡衣走出来,江野已经找出房间的吹风机,提醒道:“记得吹头发。”
“嗯。”
江野推开洗手间时,迎面而来就是潮热的湿气,混杂着沐浴露的清香。
这是他从家里带出来的旅行装,和家里的味道一模一样,晏桦刚从他身边走过时,身上也是这样的味道,淡淡的薄荷清香。
光是闻到这熟悉的气息,幻想着刚才晏桦在这里洗澡的场景,江野就无法自抑地有了最原始的冲动。
他喉结轻动,幽深的眼底停在了晏桦刚换下来的衣服上。
江野洗澡花了很久时间,顺便把两人的脏衣服都洗了,等他出来的时候,晏桦已经躺在床边一侧睡着了。
他蹑手蹑脚,动作轻缓,不敢吵醒身旁的人,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一角,宛如一个终于有机会可以靠近心心念念宝贝的贼。
晏桦睡的不沉,江野躺在床上的瞬间他就察觉到了。
他眼神并不清明,带着困倦,微微睁开眼,正好看见江野流畅的下颌。
江野做贼心虚,对上晏桦的视线,问道:“吵到你了?”
晏桦手在枕头下摩挲着,终于摸到手机,看着屏幕上的时间微微皱眉,“我睡快五十分钟了?”
江野眼神乱瞥:“可以再睡会,今天起来的很早,冉白鹭说我们五点才出去吃饭。”
晏桦确实累着了,将手机扣在一旁,闭着眼问:“你怎么这么晚才睡?”
江野语气有一丝不宜察觉的慌张,解释道:“我刚才洗衣服了,现在太阳好,衣服洗了很快就能干。”
晏桦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对这个解释没有半分怀疑。
江野扯了扯被子,带着深深的眷念道:“睡吧,桥桥。”
江野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两人同住一个屋檐下,尤其他还包揽了家里的家务,这给了他极大的方便。
可这是第一次干完这种事,还可以和晏桦躺在一张床上,让他不由得过分紧张。
江野转念一想,以后自己上大学就没有这么方便了,不能每天看到晏桦,摸不到他的衣服,也闻不到他的味道,光是想想,心底就变成一块苦瓜地,满是苦涩。
等江野上床后,晏桦不久后才陷入沉睡,直到下午四点才醒,他坐在床上,半睁着眼,一撮呆毛翘在头顶。
给冷冰冰的五官增添了一丝可爱的气息。
江野已经换好衣服起床,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脑。
上线后全是消息。
大家找不到人,电话也打不通,只能轰炸他的Q.Q,同学群里的各种消息,聚会,以及私人的各种消息。
江野的头像是一条简单的数学函数曲线,呈桥形,在一众花花绿绿黑黑白白带字的头像中显得格外简洁。
同学以为他对数学爱得深沉。
晏桦拿起手机,发现居然还有个未接来电。
睡太沉了,电话都没听到。
他看了眼来电信息,递给江野:“吕智汇的电话,估计是找你的。”
江野接过手机,回拨了电话。
很快那边就接通了。
吕智汇嘈杂的声音从听筒里响起,“喂,晏哥。”
“是我,江野。”
吕智汇絮絮叨叨说了一通,大概就是打电话找不到江野,消息也没回,去店里发现人也不在,员工说是跟哥哥出去玩了,但是一直联系不上,还以为出啥事了。所以给晏桦打个电话关心下。
不论江野心底是如何看待吕智汇的,至少在吕智汇心里,江野是自己最好的朋友。
江野行为上也是以同等好朋友的方式对待吕智汇的,挑不出毛病。
除了晏桦,没人知道江野心里到底怎么看待外界的人际关系。
但是晏桦不止一次提醒过江野,真诚地去对待真心对他的朋友。
江野听着吕智汇侃天侃地,手上还回着各种同学找自己的消息,但是视线却停在晏桦身上。
那撮翘起的呆毛怎么都压不下去,晏桦正在跟它做斗争,不断用手按下去,但是一松手,呆毛又翘起来了,反反复复好几次,晏桦抿着嘴不太乐意的样子,但是手上的动作却没停,落在江野眼底特别可爱。
“还不知道,要问下我哥。”
晏桦正在按着头发,听见提到自己,好奇道:“怎么了?”
江野淡淡道:“吕智汇问我升学宴的事,他想赶在出国读书前参加我升学宴。”
“他什么时候出国?”
“八月十六。”
晏桦:“可以,七月就能办,宗远七月初回来。”
江野升学宴,无论是晏桦的朋友,还是江野的朋友都要来。
得顾个所有人都乐意的日子。
隔着老远的距离,晏桦都能听到吕智汇在手机里的欢呼声。
江野:“不用带礼物,你人来就行。”
对面不知道又说了什么。
“好吧,那我先谢谢你了。”
吕智汇又说了半天,约着江野回南江后一起打球。
江野挂断电话,晏桦已经换好衣服了,喊道:“走吧,下去。”
他们下去时,其余四人已经到了,正在玩牌。
叶从鸢则安静地站在冉白鹭身后,在看着他们三玩。
江野发现叶从鸢她很少主动参与各种活动,更多的时候只是静静地看着冉白鹭以及冉白鹭周围的人,像是看守自己猎物的猎手,根本不是她口中所说的玩腻了就甩开的状态。
但是她们的事情与江野无关,晏桦想告诉冉白鹭,他是不会拦着的。
人总得为自己说出来的话负责。
对此江野深有感触。
冉白鹭见晏桦下来后,连忙招呼道:“你可算下来了,他们俩夫妻打我一个。我输一堆钱了。”
亏她还在财神庙跪了半天,合着都是给别人送钱。
“你们俩下去一个,夫妻是不能同时上牌桌的。”冉白鹭从牌桌上往外赶人。
陈静不怎么爱玩牌,自己先下去了。
牌桌上的三人演变成了机械厂家属院的发小三人。
晏桦看着桌上的扑克,捏了捏鼻梁打着哈欠道:“玩什么?”
冉白鹭率先道:“反正不玩斗地主。”
刚才斗地主冉白鹭输了好些钱了。
指望换个玩法换换运。
“炸金花?21点?”峰子问道。
冉白鹭选道:“炸金花吧。”
峰子陷入回忆,提醒说:“你们还记得吗?之前初中的时候,有一次晚自习老师没来,我们三在教室最后一排玩扑克。”
听见峰子提到这事,晏桦和冉白鹭嘴角都泛起笑意。
一直安静的叶从鸢突然开口问:“结果呢?”
晏桦靠在椅背上,脸上露出放松的笑容,眼神熠熠道:“被抓了啊。”
冉白鹭嗔怪着补充道:“都怪峰子,他个大嗓门,输了不乐意,刚好被路过的教导主任抓了个正着。”
“后来呢?”江野对晏桦学生时代,他没有参与过的事情都有着天然,刨坑挖地的好奇。
晏桦仰头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江野,眉眼弯弯道:“主任让我们三去讲台站着。”
说到后面的事情,晏桦止不住地笑意。
峰子拍了拍大腿道:“白鹭就是个赌徒,我们三都在讲台上罚站了,结果主任一走她还想玩。”
冉白鹭不服气道:“你没玩?”
“晏桦没玩?”
晏桦手撑着牌桌,笑得声音都在抖。
江野很少见到晏桦如此开心的时候,还不是因为他,他更加后悔自己为什么不早出生六年,这样晏桦快乐的记忆里也会有自己存在的痕迹。
陈静也跟着好奇道:“你们三不会蹲在讲台桌子下玩了吧?”
牌桌上的三人没有说话,只是笑,默认了这个答案。
峰子跟自己媳妇解释:“他们俩都是赌徒,我是好学生,他们非要拉着我玩。哎,我太老实了,不懂得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