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店长不开店
“原来你……是装的?装疯卖傻!”
俞修情冷嗤了一声,那双湛黑的眸子静静注视着匍匐在脚边的他,沉静,清冷,让人愈发捉摸不透情绪,难辨深浅。
“不装,怎么能让沈缘对我心软呢?”
他一脸柔情地看了看怀里的小东西,伸手将对方鬓边垂落的发丝拂到耳后,接着又转头睥睨那个男人,突然狠声说道:
“怎么活生生站在今天这个位置呢?”
“活生生……呵……”
祁云照讽刺地笑出来,像在嘲弄一只自以为是的可怜虫,毫不避讳地戳穿道:
“就算拿回了权利地位,又能怎么样?速愈水……会让你永远失去一切……什么活生生,这个词用在你身上最可笑!”
闻言,俞修情脸色变了变,眼睛里闪过阴沉的光芒,握住手枪的指节因为太用力而泛白,但好在尚存的一丝理智没有迫使他扣动扳机,一枪打死这个狗东西!
他哼笑,嘴角勾起一抹残忍而嗜血的弧度,随后抬起一只穿铁靴的脚,毫不留情地踩上祁云照的手背,狠狠碾了碾。
接着,嘴里冷冷吐出一句:“那就看看吧,到底谁才是最可笑的那个人……”
马丁靴的厚脚跟踩在皮肉上发出一阵闷响,祁云照只觉得右手一片灼痛,连骨头都能清晰地听见被碾碎的“咯吱”声音。
他痛得脸色惨白,表情狰狞,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来,可却还是倔强地咬着牙齿,硬生生不肯发出求饶的声音。
“听闻杀手最能忍了,多痛都不会喊出来,可杀手也是最无情的,怎么会动心呢?而且偏偏还是对我的缘缘……”
俞修情喃喃自语,语气偏执又疯狂,眼底骤然聚起猩红,里面的怒火显而易见,犹如火山爆发,怎么也压制不住。
他微微俯下身,眯起眸子打量着男人那张不输任何明星的脸,面露可惜:
“祁云照,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对缘缘有非分之想呢?伪装的天衣无缝,你真适合去当一个演员,而不是杀手!”
“杀手不是死人,我有心,会跳,会有各种各样的情绪,而你,呵……”
祁云照冷笑一声,嘴角噙着嘲讽和轻蔑,厌恶的情绪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来。
他艰难地抬起头,视线忽明忽暗,目光落在俞修情脸上,看他那张绝美的眼睛里布满血丝,眉宇间的戾气愈加浓厚。
看着男人这般表情,祁云照知道,此时的俞修情定然处于癫狂状态了。
左右是死路一条了,他索性也不怕激怒对方了,将后面的话全部倒出来:
“就是一个无情无义的畜牲!没有感情的产物!你根本不配爱他!甚至不配提爱这个字!你永远只懂得占有和掠夺!”
他拼尽全力吼出来的声音,在宽阔安静的医疗房里久久回荡着,显得格外响亮清晰,一字一句透出的悲愤直击人心。
可意外的是,那个从来都忌讳别人说三道四、口头上侮辱自己的男人,竟然没有任何反驳或者辩解的举动,而是无动于衷地挑眉,任由他发泄着内心的怨愤。
就像在看一个无能狂怒的废物。
这让准备欣赏对方发癫失态的祁云照感到些许意外和失望,甚至被对方眼里那份恐怖的冷静和平淡狠狠刺了一下。
他从来没有看见过如此可怕而陌生的表情,那双眸子中所流露出来的不是愤怒,也不是悲伤或者痛苦,而是一种冰冷,冷得像万年寒冰,没有丝毫温度可言。
捉摸不透的恐惧,最折磨人了。
“想用这番话激怒我,然后立刻开枪杀了你吗?天真,我怎么能让你死得这么轻松呢?我得让缘缘看着,你如何求饶。”
俞修情颇有兴趣地看着他,嘴角微扬,但脑子里重复播放的,都是那天在病房里,沈缘和祁云照亲吻的画面。
神经狠狠被刺激到,他脸上的笑僵住,眼中涌动着无法遏制的愤怒与杀意。
下一秒,踩在祁云照手背上的靴子猛地收紧,脚跟用力一扭,几乎用尽全力,“咔擦”响动,骨头碎裂声,清晰可闻。
“啊……!!”
剧烈疼痛感瞬间传遍了全身每个细胞,祁云照再也忍受不住,痛苦地大叫出声,紧咬的牙齿都已经渗出鲜血。
他能感觉到自己手背的骨头已经被完全碾碎变形,甚至还有些碎骨刺穿了皮肤,鲜红色的液体顺着他的掌心往下流淌。
上面的手筋也硬生生踩断了,疼得他瞬间清醒过来,另一只手拼命抓着男人踩住自己的马丁靴,想要用力推开,却根本没有办法,因为他已经没有力气反抗了。
沈缘蹙了蹙眉额,似乎是听见了男人痛苦的哀嚎,长而卷的睫毛轻轻颤着,拼命想要醒过来,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在凌晨五点的俞公馆响起,所有仆人都被惊醒了,纷纷惊恐万分从各个房间里跑出来看个究竟。
当他们看到医疗房的惨状时,看到死相惨烈的俞裴商,一个个吓得面如土色。
“这是……俞总?!”
“是俞总!俞总他好像死了!”
“救命啊!救命啊!”
“杀人了!俞总居然死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慌乱起来,四处逃窜,唯恐自己成为第二个俞裴商。
惊恐不安的声音此起彼伏,每个人都脸色煞白,有胆小的甚至吓晕过去。
他们没有想过俞裴商会出事!
更没有想到这个权势滔天的男人,会死得这么惨烈,连头颅都碎成渣渣了!
医疗房里,直到原本坚硬的手背都瘫软的不成样了,俞修情这才慢条斯理地挪开靴子,他踢了踢那只软趴趴的手,唇边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语气却恶劣道:
“我可要好好留着你的性命,看着我和缘缘幸福,看着我们生一群小孩。”
说完,他俯首吻了吻少年的额头,眼中尽是温柔与怜惜,随后,他长腿跨过被爆头的俞裴商,面色冷漠地走向外面。
但还没走出两步,又顿住,俞修情似乎想起来什么重要的事情,眼珠子微微移动,睨向侧边那个满身狼藉的男人。
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眸,在此时突然涌起一股冷怒,他毫不掩饰地鄙夷道:
“我爷爷留给我的资产,你一个低贱的野种,也配占为己有?恐怕你现在是无福消受了,还有速愈水这笔账,我会好好跟你算一算,看看到底是谁能活到最后!”
“嗯……混蛋……”
祁云照从胸腔里发出一阵断断续续的闷哼,手掌颤抖着,却抬不起来,因为已经彻彻底底废掉了,再也无法拿枪。
为什么……
连自己拿到老爷子的股份他都知道!
难道那天夜里,自己在跟沈缘谈股份的时候,俞修情根本就是清醒的!
回想着自己羞辱俞修情的点点滴滴,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那个高傲自大的男人,竟会用这种自取其辱的方式,来扮演一个傻子,把所有人都耍得团团转。
是他太愚蠢了,自以为在俞家十多年,够了解俞修情,最后不过笑话。
视线透过血雾弥漫的眼睛,看向那个抱着沈缘的高大背影,祁云照艰难地扯出一抹苦笑,他终究还是输给他了吗?
如果当初一不做二不休,果断除掉俞修情这个祸害,就不会有今天的麻烦。
不过没关系,就算他今天死了,俞修情也不会好过,速愈水的威力,他比谁都清楚,只要是个人,都会被它腐蚀殆尽。
所以活着也能如何呢?
装疯卖傻、费尽心思夺回了一切,到头来还不是要活在生不如死里!
“哈……哈哈哈……”
祁云照翻过身来,忽然仰头大笑,笑声中透着浓浓的苦涩,一双狭长的眸子里布满了血丝,嘴唇上沾满了鲜红的血渍。
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觉得很冷很冷,仿佛被人扔进冰窟窿了一样,整个身体都麻痹了起来,连动都无法动弹。
但是这种感觉,却让他感到舒服,他从来不知道原来死亡离自己这么近。
第190章 你让我疼得还少吗?
午后的阳光,穿过玻璃,斑驳地散落在窗前的向日葵上,一阵微风拂来,风铃轻轻摇曳,发出一串细碎悦耳的声响。
床上的少年躺在洁白的大床之中,一袭白色睡衣,衬得那张脸愈加苍白,就连嘴唇也是毫无血色的,看得人心疼不已。
此刻他紧闭双眼,纤长浓密的睫毛覆盖着眼睑,遮挡住了里面清澈的双眸,在他安静的面容上投射出一片阴影。
他的手背之上还扎着输液针头,针管里面有几滴透明的水珠缓慢滑动。
下一秒,沈缘双眉紧蹙,睫毛微颤,似是有什么不好的梦魇缠身,脸颊上带着些许潮红,呼吸凌乱,看起来十分痛苦。
他的脸色很难看,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黏在额角,口中发出低声呓语:
“不、不要……开枪……祁哥哥……不要死……不要离开我……”
伴随着他这句话落下,那只插在手背上的针头猛地一颤,沈缘整个身子都是跟着抽搐起来,脸部表情扭曲狰狞。
“啊……!”
沈缘痛苦地大叫一声,然后整个人从床上弹坐起来,眼睛睁得老大,一张苍白的小脸上满是惊恐与痛苦之色。
他抬手捂住自己的心口,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缓解胸膛里传来的阵阵刺痛感。
与此同时,房门从外面被用力推开,俞修情脚步急匆匆地走进来,看到沈缘那副惊慌失措的模样,心疼极了,担忧道:
“缘缘,你怎么了?”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沈缘转过头去,便见男人已经走到了床边,抬手想要安抚他,立马尖叫着往后退,缩到了角落里。
“你别过来!走开!我不认识你!”
他似乎还没完全从梦魇中挣脱,整个人都在发抖,脸上是惊恐与愤怒并存的情绪,看向男人的眼神是那么陌生与防备。
俞修情见状,更加着急了,从床的另一边走到少年面前,微微俯身,双手放在他颤抖不止的肩膀上,轻声安慰:
“缘缘,是我啊,俞修情,你最爱的俞先生,我不会再离开你了,别怕。”
沈缘紧闭着眼睛,脸色苍白的可怕,他紧握住拳头,抱住自己的脑袋,牙齿咬得咯吱作响,一个劲地摇头,哽咽道:
“不是!你不是他!你不是俞修情!他已经死了!他被毒蛇咬死了!”
“没有,缘缘,我没有死,我还活着,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
俞修情的声音带着些微的颤抖和激动,他双手捧着少年的脸蛋,眼眶无端开始泛红,用近乎虔诚的目光看向那张苍白如纸的容颜,心中充满了无尽的疼惜。
那种久违的熟悉感让沈缘身子一震,随后停止了颤抖,男人掌心的温热传达到身体的每一处,意识也开始渐渐清晰起来。
他慢慢睁开眼睛,视线里出现一个熟悉的轮廓,那是一张英俊却略显苍白的脸,泪水模糊的眼眸中还带着一抹希冀。
见到对方终于有反应了,俞修情欣喜地将少年拥在怀中,紧紧抱住他,像是想要将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都给他。
“缘缘,你终于清醒了!我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一点伤害了,我会好好爱你,给你幸福快乐,只要你不离开我……”
他紧紧地抱住怀里的小家伙,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深深的自责与歉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