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何书
似乎是有人晕倒了。
男生队伍没有被骚动影响,依旧在按照自己的频率跑着步。
郑之南用眼角余光去看女生队伍,似乎是个十几岁的女孩,侧躺在地上。
负责带队的队长和教官说明情况。
郑之南不会天真到以为对方会带孩子去看医生,却怎么都没想到,教官会直接一脚踹在女孩的后背上。
女生痛苦的大叫,郑之南的心跟着颤了颤。
他还听到教官说:“别装了,赶紧给我跑,跑不完,今天你也别想吃东西。”
女孩声音微弱地说:“我没力气跑了,林教官,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和其他人说话,你放过我一回可以吗?”声音断断续续的,后面再说什么,郑之南就听不到了。
等郑之南再看到那个女孩,她已经在做原地蛙跳。
可能是那个女孩掉了眼泪,等队伍再次离得近了一些后,郑之南听到那个林教官说了一句话:“加跳50次,跳完才能回教室。”
加跳50次,那么50次之前要跳多少次?
郑之南无从得知,他只知道,他们跑完,做了操后就离开了操场,而那个女孩还在做机械的蛙跳和其他动作,比如说高抬腿,能从她的姿势看出来,她完全没什么力气了,每个动作都很费力,缓慢。
女孩看着比他小个两三岁,晕倒时脸上毫无血色,而在他们离开的时候,她的脸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没有人为她求情。
郑之南于心不忍,可也知道,自己都自身难保的情况下,多说多错。
在没有搞清楚这些人的特点和这个学校的具体情况时,他除了明哲保身,也无能为力。
因为交头接耳,所以被罚。
这才是大家不敢说话的原因吧。
不允许除了背课文外,说任何闲话,更不许交头接耳。
连没有教官在也不敢说话,这说明了一个问题。
队伍里,班级里,宿舍里,都有人会把他们做的事情,仔仔细细的报告给教官,老师。
不然,怎么可能在没有热你管束的情况下,大家也一句话都不敢说。
就像现在,食堂的没个人都有序的排列成一条队伍,没有教官在身边,教官们去了另外一个方向,教师餐厅。
没有人管束,大家依旧没人说话。
这种感觉让郑之南越来越压抑。
早餐是一碗稀粥加一个馒头,和一份汤多菜少的素菜。
虽然简单,但是吃过禁闭室里的东西后,再看这些,就觉得馒头真软,稀饭真香甜,菜明明只是放了点盐,却觉得好吃极了。
他太饿了。
虽然不是狼吞虎咽,可也提高了不少进食速度。
吃饭的时间只有15分钟,等到他们吃了10分钟的时候,女孩才被一个学姐搀扶着来到餐厅,拿着餐盘去打饭。
脚上像是被灌了铅,异常的沉重。
郑之南不时回头看那个女孩。
看到她还能进餐,吃着面前的食物,莫名的放下了一颗心。
食堂里面应该是两对夫妻在弄,两男两女,另外还有四个值日生在帮忙打饭打汤。
没个人的餐盘都由自己清洗摆放。
餐厅内的餐桌和板凳则有专门的值日生来打扫。
郑之南把自己的餐盘和筷子清洗干净后放到架子上。
他跟着舍友来到了3班,班里有53个男生,看到郑之南,都兴趣不高。
郑之南在一张空桌子前坐下,没过一会儿,有人给他发了几本书。
一本弟子规,一本思想品德,还有一本音乐课本。
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东西,没有纸笔,没有作业本,没有数学语文英语这些最基本的主课。
郑之南看着这些书本,说了第一句话。
“不用写作业吗?”
教室内太安静了,他的声音就像投入湖中的石子,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有些人一脸的幸灾乐祸,有些人神情瑟缩,仿佛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发书的那人抿抿嘴说:“这里不用写作业,只需要把老师教的背下来就行。”
郑之南听完,没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就在他点完头,翻书本的时候,发书的那人再转身之前对他说了一句话:“这个月实行了禁言,没个人除了上课,不许过多交流。”言语里透出警告。
郑之南听完,在说好的同时,心里松了口气。
原来是碰上了禁言月,那是不是说明,过了这个月,大家就有机会交头接耳了?
才待了第三天,郑之南已经觉得这里压抑的他快喘不过来气了。
郑之南知道自己说话的事情,一定会被人记录下来,发给上面的人看。
可他总不能一句话都不说,该说的时候还是要说。
就像刚刚,他说话了,所以才知道禁言的事情。
如果一直不说话,怎么推动剧情,怎么了解更多信息。
别人可以不说,他作为主角也隐在后面,太平凡了。
主角一定有他发亮的时刻。
虽然这个学校把大家都变成了卧底,互相猜疑,互相监督,所以一言一行都无所遁形。
可他知道,总会遇到和他有一样想法的人。
一样的想法就是——逃离这里。
上午上完课,背弟子规,学了一节音乐,上了两节思想品德课,郑之南被叫到了办公室。
去的是教官办公室,而不是老师的办公室。
惩戒学生是教官的事情,老师只负责上课,当然,他们也可以随意的打骂学生,如果学生不听话,可以再交给教官处理。
但郑之南是个例外,他触犯的是禁言规定,所以直接由教官来处理。
负责他们这个班的教官是早上的那个陈教官。
他正在吃饭,这个时候正是饭点,其他学生放学后也去了食堂,只有郑之南被叫到了办公室。
陈教官吃着排骨,满嘴油地上下打量了一眼神色平静的郑之南。
陈教官不喜欢这种平静的眼神。
或者说所有教官都不喜欢这种平静的眼神。
他们喜欢看到学生露出害怕的神情,臣服的神情。
平静意味着他并不害怕他们。
陈教官吐出嘴里的骨头,没有吐到垃圾桶,而是地上,然后指示郑之南说:“捡起来,扔到垃圾桶。”
郑之南看一眼骨头,没反抗,走过去弯腰捡起来,扔进垃圾桶。
然后陈教官说:“你知道我叫你过来是因为什么吗?”
郑之南假装不知道的摇头。
陈教官又吐出新一块刚啃完的骨头,郑之南会意,自己去捡骨头,然后扔进垃圾桶。
他说:“因为这个月实行禁言,你没遵守,所以要受到惩罚。”
郑之南说:“我是新生,并没有人和我说有禁言。”
“狡辩,加罚。”
郑之南闭上嘴,不再说话,等待惩罚。
陈教官说:“先去跑5000米。”
楼下的篮球场一圈不过200多米,围着操场跑25圈才能跑完5000米。
郑之南没说话,没反抗,在陈教官挥手后,去了篮球场。
也是他们早上晨跑的地方。
每一世,郑之南都非常勤于锻炼,一有空就会巩固之前的技能,但是这个世界,他刚过来,还没熟悉环境,就被送到了这个学校。
身体素质在第一天的时候,他已经领教过了。
没多差,但也没有多好,看身材就知道平时并不怎么爱锻炼。
跑完5000米会怎么样,郑之南已经想象到了。
一手油腻的郑之南开始跑5000米。
等他跑完5000米,所有学生已经吃过午饭,陆陆续续有人上楼回教室,看到了正在跑步的郑之南。
没有人觉得奇怪。
都知道,一旦出现在操场,一定是犯错了,所以正在被惩罚。
等过了午休时间后,郑之南才跑完。
他累到虚脱,虽然跑完了但还是觉得两条腿在跑动一样,整个人都是飘着的,浑身是汗,手臂都快抬不起来。
前期没人看着郑之南,陈教官吃完后就坐到了一楼的走廊下,看着郑之南跑。
郑之南跑完后,向陈教官走来。
他知道,5000米只是初罚,陈教官说过了,还要加罚,因为他“狡辩”了。
当看到陈教官拿起旁边的棍子后,郑之南知道加罚是什么了。
陈教官让走到跟前的做跪爬在地上的姿势,然后朝他的后背和屁股打了10下,棍棍到肉,郑之南指甲扣在水泥地上,疼到钻心,牙齿紧紧咬在一起才挺过来。
陈教官可能也怕闹出人命,背部没多打,只要打在了郑之南的屁股上。